夜降临的很快,同时也落得一方寂静。
玉致端着干娘熬好的参药给于枫送去。檐梁上,每隔几米都有悬挂的灯笼照亮曲廊,将她单薄影子拉得老长。
熬参药是玉致提的,而且还一定要让于枫喝下去。于枫表面虽看起来正常,气血稍微差了点,可每到夜里,谁也体会不到他的剧痛,那种感觉应该是在心脏上密密麻麻地啃咬,那比来一刀更痛,痛得每一处神经都暴涨,静脉突兀,玉致是没办法体会得到那种疼痛,她连光想都要倒抽一口气,也无法想象这数几个月来,于枫是怎么撑过过来的。
玉致身为医者,却什么忙也帮不了他,只能照看父亲生前留下的医书记事,还有查阅其他医书然后自己研制出来一种新药方,虽对他体内的血咒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可以缓解一下他的疼痛以及恢复他的气血。每天一大早起来,她都可以看到于枫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天天亦是如此,看得玉致和冷都替他担心。
有时候玉致想着,那个叫穆采儿的女人也真够狠心的,这么折磨于枫。
很快,玉致端着参药来到于枫房间外,她单手敲了敲木制门,几下无人应,随后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微弱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光线有点暗,但还是可以看到房间内摆设整洁,理得很干净,让人乍眼看着很清爽。玉致将药放到圆桌上,刚转身抬眼就看到地上躺着黑色人影,一动也不动,是于枫。
玉致一震,赶忙飞跑过去,将于枫捞起来,可能比想象中重了很多,玉致捞的有些费力。
她看着于枫紧闭地双眼,不禁轻轻拍打他的脸想叫醒他,却发现他的脸都是冷汗,而且烫手山芋,细细看来,整张俊脸易发苍白,呼吸间薄弱窒息。一看就知道是痛得昏厥过去。
无论玉致怎么叫,他都没有睁开眼醒过来。
最后是冷听到玉致的声音赶了过来,还有玉致的干爹干娘也在尾后随来。
原本暗弱无光的房间瞬间被点亮了,照透整个屋子。
于枫陷入昏迷,软软的身子被冷盘坐在床上,像是打坐。
床边放着一排排银针,在烛光的照映下,暗泽生光。玉致抽出一根,动作熟练在于枫头上找准穴位慢慢刺入,随后连刺入四根,这是在针灸。
针灸是刺激人体穴位,可以改善经络中的气的流向,以通经脉调气血,使阴阳归于相对平衡,从而缓解脏腑趋于调和。
玉致这么做,是想缓解于枫的疼痛。
很久之后,冷将昏迷的于枫放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一边的玉致收拾好银针洗净帕巾替于枫擦拭脸颊。
干爹干娘他们早就离开于枫的房间,他们并不知道于枫为何昏迷,一味地想帮点什么忙,于是跑去熬药,但被玉致拦住,让他们二老不要担心先行休息。
冷站在玉致身边看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后,退出于枫的房间后,玉致带上房门,而冷站在门道边上的梁柱旁。
玉致走到他身旁,脚下是几层石阶,玉致走下两步蹲坐在石阶上,夜的天空没有一丝星辰,漆黑一片,望不见底,四周演绎着安静。
“以后,他可能会经常出现昏厥。”玉致淡淡开口道。
冷没有说,静静站在玉致身边,因为玉致是坐着,冷俯看她时,是她的小脑袋瓜子。
玉致并不在意他回不回话,自顾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奈笑,“我把他分为非人类,每天都痛得绞心,却还能撑到现在,”是奇迹。
“如果一直下去会怎么样?”冷问道。
“我记得王后说过让于少习惯痛,过了那么久,他是习惯了每天这样的疼痛,可长久累积下来,身体总会受不住,好在他是习武之身。”玉致说道,“曾在书上也查过血咒的说法,但没记载过,应该是没有血咒之说,不过王后说过一点,血咒是种灵体,怎么会跑出一半到于少体内去。”
“是穆姑娘记恨主子,才会想主子不好受。”冷的语气很平淡,那个女人把他主子变成这样,他应该要讨厌那个女人才是,可那个女人却是主子喜欢的女人,他又不能讨厌。
玉致呵呵一笑,“应该是想让他记住她吧!”她可是听说,穆采儿的血咒在于枫身上,于枫这一生便碰不了其他女子。不过她也好奇,于枫是凭什么可以肯定穆采儿还活着,难道还能感应?
冷又没有吱声。
很久以后,玉致两手撑着下颔在迷迷糊糊打瞌睡时,冷拍了拍她的肩说道,“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了,你回房间休息吧!”
意识朦胧中,她听见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在这般此时格外好听,充满磁性。
她揉了揉双眼,应了声,随后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睡意还没清醒,还是因为坐久了的缘故,总之她眼前一黑,站在石阶上的她差点踉倒在地,还好,冷及时扶住她。
她躺在他怀里,一卷寒风袭来,衣服单薄的她本该有点凉的,可在这一瞬间,整颗心竟暖暖的。
眩晕很快过去了,玉致意识到自己靠在冷的怀里,立马惊醒般弹开。随之颔首一点,转身离开。
夜,着时安静,步伐有些快的玉致早已睡意全无,在回房间的路上,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像小鹿般乱窜,扑通个不停,她努力静下心,深吸一口气来降降这快速的心跳声,可心跳恢复正常之后,才几下又跳的很快,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脸颊灼热,她不想这样,索性跑回房间去。
第二天依旧处阴,寒风贯彻整个皇宫,将里面的人狠狠刮得拔凉拔凉的。
就如当初得知太子薨世一般,朝臣们都来的忒早,侯在金銮殿,之前是因为确查太子薨世是否事实,而现在是来确查太子谋杀一谣言是否事实。
随着皇上到来,早朝便开始,所以朝臣们一致向皇上请奏重新调查太子死因,便让皇上向洛喜下达通缉令。
洛喜消失这么久,没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对于朝臣们的请奏,皇上奏效,调查太子死因一事即刻执行,同时也在一瞬间,整个南国大街小巷里贴满洛喜的通缉令。
退完朝后,走在身后的张尚书叫住前面的赵宰相,随后拉到墙角一边。
“赵宰相知道洛喜是谁差遣到太子身边的吗?”张尚书表情疑重地问道。
“怎么,张大人怀疑皇上么?”赵宰相不悦皱着眉头。
张尚书语塞。
见张尚书没有反驳,赵宰相一记瞪眼瞪过去,“张大人你是老糊涂了吧,太子可是皇上唯一的亲生儿子,皇上怎么可能对太子下手。再说,这谣言一事还不知是否属实,张大人可别轻易妄下结论,小心被有心人听去。”说着,甩着红袖大官服转身走,但又被张尚书给叫住了,“赵宰相可还记得十二年前北辽与元国联盟一事。”张尚书问道。
闻言,赵宰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尚书,夹杂着一丝不悦,都过去那么久了,这张尚书旧事重提是想干嘛?
“当年北辽和元国联盟这么隐密的事,怎么会在南国传的沸沸扬扬,且还传出北辽和元国联盟是为了攻打南国。”通常两国联盟是隐秘,联盟书一签才会告知天下。
“难道有问题?”赵宰相问。
“那宰相可还记得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就连赵宰相和张尚书都不知道是谁。
就像凭空出现告诉他们阻止两国的策略。
是那个黑衣男子,告诉他们,只要龙将军死在元国土辽上,就没有两国联盟一事了,他们觉得方法可行,可是考虑到龙将军这么厉害的人,谁能杀得掉他,就在他们绞尽脑汁时,那个男子说出血冥会,说要想阻止北辽与元国联盟就找出血冥会的人,于是,那个时候他们找到血冥会。便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张大人为何提起当年的事?”赵宰相问道。
“不管当年联盟一事是不是真的,但有人的确想让龙将军死,想让北辽和元国杠上,”张尚书说。赵宰相听着还是一阵迷糊,“张大人想要说什么?”
“龙将军死在元国,随之联盟变战场厮杀,这背后是有人想挑拨元国和北辽的关系,等到这两国两败俱伤时,不就有他国可趁,收覆两国。当年我和宰相可能被那人利用了。”也许根本就没有攻打南国一说。
细想来,赵宰相顿时想起那夜凭空降临在他邸宅上的黑衣少年。他还没看清那少年的容颜时,那人便拿剑架在他脖子上询问当年一事,即便利剑割破他肌肤,他也能洋装淡定什么也没说。但他可以感觉到那把剑的主人恨不得想杀了自己。
只是为何突然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跟太子死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