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早晨,每个人都起得很早,好尽早出发到爷爷家去。爸要赶去帮爷爷收集树液和熬枫糖。妈要帮着奶奶和姑姑做好吃的东西来招待所有参加舞会的人。
大家在灯光下吃完早饭、洗干净餐具和整理好床铺。爸小心地把小提琴装进琴盒子里,放到早已等在门口的大雪橇上。
天气很冷,天色灰蒙蒙的,罗兰、玛丽、妈和小宝宝琳琳坐在铺着草的雪橇上,身上盖着棉袍,又温暖又舒服。
马儿摇了摇头,神气地往前一跃,雪橇的铃铛发出一阵欢快的声音,接着他们就上了路,穿过大森林,朝爷爷家驶去。
路上的雪又湿又滑,雪橇在上面飞快地滑行,两旁的大树快速地往后退。
过了一会儿,阳光照射进了森林里,空中闪烁着点点亮光,树干的阴影之间出现了长长的黄色光带,白雪也被罩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雪堆微微凸凹的地方和雪地上的每一处印迹都呈现出阴影,所有的阴影都被染成了淡淡的蓝色。
爸把野生动物留在道路两旁雪地上的脚印指给罗兰看:那些小小的、跳跃的脚印是白尾兔留下的,那些细小的脚印是田鼠留下的。雪地上还有一些比较大的脚印,像狗的脚印一样,那是狐狸留下来的;有一头跳跃到森林里去的鹿也留下了它的脚印。
天气已经逐渐变得暖和起来,爸说雪要不了多久就会融化啦。
好像没过多长时间,雪橇就驶到爷爷屋前的空地上,雪橇上所有铃铛都在叮当响,奶奶走到屋门前,站在那儿微笑着,叫他们进屋去。
奶奶说爷爷和乔治叔叔到枫树林里干活儿去了。爸马上就去给他们当帮手,妈抱着小宝宝琳琳,和罗兰、玛丽一道走进屋里,把大衣、披肩都脱下来。
罗兰很喜欢奶奶的屋子,它比罗兰家的屋子大多了。屋里有一个大房间,有一个属于乔治叔叔的小房间,还有一个杜西亚姑姑和露碧姑姑共用的房间。另外还有一间厨房,里面有一座大火炉。
顺着大房间一路跑过去,从这头的大壁炉一直跑到另一头窗户下奶奶的床边,真是好玩极了。房间的地板全是又宽又厚的木板,那是爷爷用斧头劈开圆木来做的。每一块地板都非常光滑,擦洗得又洁白又干净,窗户下的大床上铺着柔软的羽毛床垫。
罗兰和玛丽在大房间里玩,妈在厨房里帮奶奶和姑姑们干活儿,一天好像特别短似的,一会儿就过去了。男人们带着午餐到枫树林里去了,所以午餐时她们没有摆桌子,只吃了一些冷鹿肉三明治,喝了牛奶。不过奶奶为晚餐准备了玉米布丁。
奶奶站在火炉旁边,用手指把黄黄的玉米粉撒到一锅放了盐的沸水里去。她不停地一边用一把大木匙搅动沸水,一边把玉米粉撒进去,直到锅里盛满了稠稠的、黄黄的、直冒泡的玉米糊。然后她把这锅玉米糊放在火炉后面,让它再慢慢地熬着。
玉米糊闻上去真香啊!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香气:有厨房里的甜甜的、香香的气味,有壁炉里熊熊燃烧的山胡桃木的清香,还有桌子上那个放在奶奶的针线篮旁边、塞了丁香粉的“苹果”袋发出来的芬芳。阳光从闪闪发亮的玻璃窗照进来,一切看上去都很大、很宽阔、很干净。
吃晚饭的时候,爸和爷爷从森林里回来了。他们的肩上都挑着一根爷爷做的木扁担。扁担被削成弯曲的弧形,跟他们后颈和肩膀的形状刚好适合。扁担的两端各挂着一根带钩的铁链,每个钩上吊着一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热热的枫糖浆。
爸和爷爷把在森林中那口大锅里熬的糖浆挑回来了。他们用两只手稳稳地扶着木桶,扁担上这两只木桶的重量压在他们的肩上。
奶奶把火炉上的东西移开,放上了一口很大的铜锅。爸和爷爷把糖浆倒进铜锅里,那口铜锅好大啊,盛下了整整四大桶糖浆。
后来乔治叔叔又拎了一小桶糖浆回来,大家晚餐就吃浇了枫糖浆的热腾腾的玉米布丁。
乔治叔叔是从军队回来的。他穿着他那身钉着铜纽扣的蓝色军装。他那双蓝眼睛显得既勇敢又快乐。他长得高大而壮实,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的。
罗兰在吃玉米布丁的时候一直望着乔治叔叔,因为她听爸给妈讲过,乔治叔叔可野啦。
“自从他打完仗回来后,就变野了。”爸边说边摇了摇头,好像他心里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乔治叔叔十四岁的时候从家里偷跑出去,到军队里去当了个小鼓手。
罗兰从来没见过性子野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怕乔治叔叔。
晚饭过后,乔治叔叔就到屋子外面去吹他那把军号。军号声又长又嘹亮,像银铃般清脆悦耳,远远地一直传进了大森林深处。大森林黑黢黢的,一片静寂,树木都静静地直立着,仿佛在倾听着军号声。接着军号声又从很深很远的森林里传回来,很轻微但是很清晰,好像有一把小军号在回应这把大军号似的。
“听啊,”乔治叔叔说,“不是很美妙吗?”罗兰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当乔治叔叔停止吹军号的时候,她就跑进屋里去了。
妈和奶奶把餐具撤下来洗干净,再清扫壁炉前的地面,这时候杜西亚姑姑和露碧姑姑就在她们的房间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罗兰坐在她们的床上,看她们梳着长长的头发,细心地把头发分开。她们先把从前额到后颈的头发分开来,再从两耳之间前后分开,然后把后面的头发编成两条长辫子,再把辫子往上盘起来,绾成两个大发髻。
在厨房凳子上搁着的那个水盆里,她们用肥皂把手和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她们用的是从商店买回来的肥皂,而不是用奶奶做的那种又软又黏滑的、深褐色的肥皂。奶奶做的肥皂装在一个大罐子里,平时大家都用它。
她们花了好长时间来精心打理前额上的头发,高高地举着灯,对着挂在墙上的那面小镜子照啊照的。她们把中分线两边的头发刷得又光又滑,在灯光下就像丝绸一样发亮,就连两边稍微有点蓬松的地方也在闪闪放光,头发的末端都卷起来,整整齐齐地盘到大发髻底下去。
随后,她们穿上美丽的白色长袜,长袜是她们自己用最细的棉线编织的,带有花边和透孔的图案。接着她们又穿上她们带扣的最漂亮的鞋子。她们彼此帮着把紧身胸衣穿上。杜西亚姑姑用尽全力把露碧姑姑的胸衣带子收紧,然后杜西亚姑姑紧紧抓住床边,让露碧姑姑把她的胸衣带子收紧。
“拉呀,露碧,用力拉!”杜西亚姑姑说,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再拉紧些。”于是露碧姑姑就站稳脚跟,再往紧里拉。杜西亚姑姑不断用双手去量自己的腰围,最后她喘了一口气:“我想你最多也只能拉到这样了。”
她接着又说:“卡罗琳说他们结婚的时候,查尔斯能用两只手卡住她的腰呢。”
卡罗琳就是罗兰的妈啊,罗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是得意。
随后,露碧姑姑和杜西亚姑姑穿上法兰绒衬裙、素色平布衬裙和荷叶边上带蕾丝的浆得硬硬的白衬裙。最后她们再穿上漂亮的外裙。
杜西亚姑姑的裙子是用深蓝色印花布做的,上面有许多红花和绿叶的图案。紧身上衣前方钉了一排黑色纽扣,看上去很像多汁的大黑莓,罗兰很想去尝一口。
露碧姑姑的裙子是用紫红色印花布做的,密密地印着淡红色的羽毛状花纹。上衣钉的是金色纽扣,每颗纽扣上都刻了一座小城堡和一棵树。
杜西亚姑姑美丽的白衣领前方扣着一枚大大的圆形浮雕领针,雕的是一个贵妇人头像。露碧姑姑的领针则是一朵用封蜡做的红玫瑰。这是露碧姑姑自己做的,玫瑰花粘在一根织补针的针头上,那根针的针眼已经弄破了,再也不能当针用了。
她们看上去是那么可爱,大圆裙在地板上轻盈地飘拂着,她们纤细的腰肢挺得笔直,在柔滑光亮的头发下面,她们的脸颊红润润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妈也很美丽。她穿着深绿色的连衣裙,裙子上面点缀着像草莓一样的小叶片。裙摆捻出了细褶,荷叶花边上镶着用深绿色的缎带打成的结。妈在领口上别了一枚金领针,这枚金领针是扁平的,有罗兰的两根大拇指那么长、那么宽,上面刻满了图案,边缘做成了扇形花样。妈看上去是那么高贵和华丽,罗兰简直不敢摸一摸她。
客人陆续到来。有的是提着灯笼穿过积雪的森林步行来的,有的是坐雪橇和篷车来的。雪橇的铃声一直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大房间里到处都是长筒靴子和飘来飘去的裙子,还有那么多小宝宝在奶奶的大床上一排排地躺着。詹姆斯伯伯和莉碧婶婶带来了他们的小女儿,她的名字也叫“罗兰”。两个罗兰靠在床边看那些小宝宝,那个罗兰说她家的小宝宝比琳琳漂亮。
“她根本不漂亮!”罗兰说,“琳琳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宝宝。”
“不,她不是。”那一个罗兰说。
“是,她就是!”
“不,她不是!”
妈穿着她漂亮的连衣裙风度优雅地走过来,严厉地叫了一声:“罗兰!”
两个罗兰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乔治叔叔吹起了他的军号,清脆嘹亮的号声充满了大房间,他还不停地讲笑话、放声大笑和跳舞。接着爸从琴匣里拿出了小提琴开始拉起来,一对对男女舞伴全在地板上站成方块队形,爸喊完“一、二、三,跳”,他们就开始跳起舞来。
“向右大转和向左大转!”爸大声喊道,于是所有的裙子都开始旋转,所有的靴子也开始用力踏地板。跳舞的圆圈转了一圈又一圈,所有的裙子都向一个方向转,所有的靴子都朝另一个方向迈开,大家都紧握双手,然后高举在空中再分开。
“把自己的舞伴旋转起来!”爸说,“请每位先生向左边的女士鞠躬。”
他们都按照爸的话去做。罗兰看着妈的裙子摇摆着,纤细的腰肢微微弯下,俯下了长着黑发的头。她觉得妈跳舞的姿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爸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唱着:
“啊,布法罗的姑娘们啊,
你们今晚不出来吗?
你们今晚不出来吗?
你们今晚不出来吗?
啊,布法罗的姑娘们啊,
你们今晚可会出来,
在月光下来跳舞吗?”
大圆圈和小圆圈都不停地转,裙子旋转着,靴子踏着地板,舞伴们相互鞠躬,分开,会合,又再鞠躬。
奶奶独自待在厨房里,搅拌着大铜锅里沸腾的糖浆。她随着音乐的节拍在搅拌。后门旁边放着一桶干净的雪,奶奶不时从锅里舀起满满一匙糖浆,浇到装在碟子里的雪上面。
罗兰又回头去看跳舞的人。现在爸正演奏着《爱尔兰的洗衣妇》。他唱着:
“没舞伴的女士们呀,别互相看着啊,
都来用你们的后跟和脚趾使劲跳啊!”
罗兰的双脚也忍不住蠢蠢欲动啦。乔治叔叔看了看她,大声笑起来。接着他就抓住罗兰的手,和她在屋角里轻轻地跳起舞来。罗兰喜欢上了乔治叔叔。
大家都跑到厨房门边,高声笑着。他们正把奶奶从厨房拉到房间里来。奶奶的衣服也很漂亮,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印花布裙,上面点缀着秋季颜色的叶形花纹。奶奶笑得脸都泛红啦,正一股劲儿地摇着头,木汤匙还握在她手中呢!
“我不能扔下糖浆呀。”她说。
这时爸开始演奏《阿肯色的旅行者》了,每个人都和着音乐的节拍拍起手来。于是奶奶向大家鞠了一躬,单独表演了几个舞步。她的舞姿绝不比任何一个人逊色,大家的掌声几乎淹没了爸的小提琴的琴声。
突然,乔治叔叔做出一个鸽子展翅的姿势,向奶奶深深地鞠一躬,接着就开始跳起快步舞来。奶奶把木汤匙向别人一抛,把双手插在后腰上,面对着乔治叔叔。每个人都高兴地叫起来——奶奶要跳快步舞啦。
罗兰也跟着音乐的节拍和大家一起拍着手。小提琴的琴声比任何时候都更好听。奶奶的眼睛光芒闪烁,双颊泛红,鞋跟在裙摆下面嗒嗒地敲打在地板上,和乔治叔叔靴子的踩踏声一样地快速。
每个人都很兴奋。乔治叔叔不停地快步跳动,奶奶始终面对着他,脚步也轻快地跳着。小提琴声一直没有停。乔治叔叔开始大声地喘气,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奶奶的眼睛在闪闪放光。
“你赢不了她,乔治!”有人在大声说。
乔治叔叔跳得更快了,脚步比前面快了一倍。奶奶的脚步也快了一倍。大家又欢呼起来,所有的女人都边笑边拍手,所有的男人都在逗弄着乔治叔叔。乔治叔叔根本不在乎,不过他已经喘不过气来,没法再笑啦。他一个劲儿地拼命跳。
爸的眼睛闪烁着亮光。他站起来,望着乔治叔叔和奶奶,琴弓也在琴弦上跳起舞来。罗兰乐得又蹦又跳,尖声叫喊着,用力地拍手。
奶奶一直不停地跳着快步舞。她用双手叉着腰,高高地扬起下巴,脸上微微含笑。乔治叔叔也继续不停地跳,可是他用靴子跺地板的声音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响亮了。奶奶的鞋跟却仍然像刚才那样欢快地敲打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一滴汗珠从乔治叔叔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在脸颊上发光。
突然,他高高地举起手臂,喘着气喊道:“我输啦!”他停下了舞步。
每个人都大声吼叫着,又跺脚,又鼓掌,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声,为奶奶喝彩。奶奶接着又跳了几步,这才停下来。她喘着气大笑着,眼睛闪烁着光芒,就和爸大笑的时候一样。乔治叔叔也在放声大笑,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奶奶突然不笑了。她转过身,急匆匆地跑进厨房。这时候小提琴声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女人都在闲谈着,所有的男人都在逗弄着乔治叔叔。
接着奶奶就从厨房通向大房间的门里走出来,说:“糖浆熬好啦,都自己动手吧!”
每个人又开始说笑起来。大家急忙走进厨房去拿盘子,又跑到屋外去往盘子里装雪。厨房门一打开,冷风就吹了进来。
屋子外面,星星在天空中发出寒光,冰冷的空气刺疼了罗兰的脸颊和鼻子,她呼出的气就像雾一样。
她和另外一个罗兰,还有所有其他的小孩子,都用盘子舀了些干净的雪,然后走回人群拥挤的厨房。
奶奶站在大铜锅旁边,用大木匙把滚热的糖浆浇在每一个装着雪的盘子里。糖浆冷下来就变成了软软的糖块,大家马上就把它吃掉。
他们可以尽情地吃,因为枫糖吃得再多也不会伤身体。锅里有的是糖浆,屋子外面有的是雪。他们吃完一盘马上又出去舀一盘雪,奶奶又会再在上面浇糖浆。
等到他们再也吃不下更多的枫糖了,就自己动手到长长的桌子上去拿南瓜馅饼、干莓子馅饼、饼干和蛋糕吃。桌子上还有用陈面团发酵的面包、白切凉猪肉和盐渍蔬菜。哎!盐渍蔬菜好酸哪!
大家一直吃到肚子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了,然后又开始跳起舞来。不过奶奶一直守着锅里的糖浆,她常常舀一点糖浆倒在碟子上,再来来回回地搅动,随后她摇摇头,又把糖浆倒回锅里。
大房间里闹闹嚷嚷的,一片欢歌笑语,响着小提琴的琴声和喧哗的跳舞声。
最后,就在奶奶搅拌的时候,碟子里的糖浆变成像沙子一样的颗粒了,她大声喊道:“快来啊,姑娘们!糖浆结成颗粒啦。”
露碧姑姑、杜西亚姑姑和妈都不跳舞了,急忙跑过来。她们摆放好大大小小的盘子,奶奶不停地把糖浆倒进盘子里,她们马上再放上更多的空盘子。她们把装了糖浆的盘子拿开,让它凉下来变成枫糖。
奶奶说:“现在把烘馅饼的小平底锅拿过来给孩子们装枫糖。”
每个小女孩和小男孩都得到一个小馅饼锅,就算没有小锅也会分得一个破杯子或者一只小碟子。他们都急切地望着奶奶把糖浆舀出来。也许糖浆会不够分呢,那么,就有人要表现得大方和有礼貌啦。
恰好糖浆够每人一份。从铜锅上刮下来的糖浆,正好装满最后一个小馅饼锅。谁也不会被撇下啦。
小提琴的演奏和人们的舞蹈一直进行下去。罗兰和另一个罗兰在旁边站着看大家跳舞,后来她们就坐在角落的地板上看。舞蹈是那么美,音乐是那么欢快,罗兰知道自己永远也看不厌、听不厌。
所有漂亮的裙子都在旋转,所有的靴子都在跺踏着地板,小提琴也一直在欢乐地吟唱着。
后来罗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正躺在奶奶的床脚边。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啦。妈、奶奶和小宝宝琳琳都躺在床上。爸和爷爷身上裹着毯子睡在壁炉前的地板上。看不到玛丽睡在哪儿,原来她和杜西亚姑姑、露碧姑姑一起睡在她们的床上。
不一会儿大家都起床了。早餐吃的是煎饼和枫糖浆,早餐过后,爸就把马和雪橇拉到了大门前。
爸扶着妈,妈抱着琳琳,坐进了雪橇。爷爷抱起玛丽,乔治叔叔抱起罗兰,把她们轻轻放到雪橇里垫着的草上。爸把大衣和棉袍盖在她们身上,爷爷、奶奶和乔治叔叔站在那儿大声说:“再见!再见!”罗兰一家就驾着雪橇驶进了大森林,回家啦。
阳光很温暖,马儿小步快跑着,马蹄溅起点点带泥的雪来。在雪橇驶过的雪地上,罗兰能看到马儿的蹄印,每个马蹄印都留在薄薄的雪下面的泥土里。
“等不到天黑,”爸说,“我们就会看见糖雪消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