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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这个后妈有点儿凶

当唐达奇手捧一束鲜花、马拴柱举着两筒麻辣味的薯片、我怀抱一个大柚子出现在陆冰雪家的门口时,都扭捏着不愿伸手去按门铃。

我盯着陆冰雪家新换的锃亮的门锁,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三天前的惊心动魄。

“快按呀!”马拴柱用肩膀顶顶发愣的我。

我像木偶一样,腾出一只手,把食指按上了那个绿色的小按钮。

随着门里面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位披散着头发的阿姨微笑着把我们让了进去。

“天啊,阿姨长得真像那个小品演员蔡明耶!这一定是马拴柱所见到的‘后妈’了。”我小声对唐达奇说。唐达奇也小声地说:“像倒像,可就是那紧皱着眉头、勉强装出来的笑不像。”

我们俩正嘀嘀咕咕着,一个大嗓门突然响了起来:“冰冰,你同学来看你了,是你出来,还是让他们进去?”

嘿,这个大嗓门绝对不亚于蔡明演的那个马大姐。

“嗯,让他们进来吧!”细细弱弱的声音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

一听这话,我们三个人就一窝蜂地挤了进去,甚至忘了跟“马大姐”打个招呼。

可怜的陆冰雪半靠在床上,看到我们,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们还没来得及安慰她,陆冰雪的后妈就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她从床头边抽出一张面纸巾递给陆冰雪,说:“行了,让你同学看见,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呢!其实,这两天你倒把我给折腾惨了。”

“蔡明”一边帮陆冰雪擦眼泪,一边对我们诉苦:“本来,她受到了一场惊吓,再加上有点儿上火,就一下子发起烧来了,热,她又不愿盖毛巾被,我给她盖上,她却拼命地跟我犯拧,非不盖;本来她是很渴的,可是,一听我说发烧要多喝开水后,她就偏不喝。结果怎么着?这两天感冒得都起不了床了……”

再看看陆冰雪,只见她不时地摆头,不但不配合她后妈给自己擦眼泪,还不断地给她送去白眼球儿。

“看什么看,如果不是看在你生病的分上,你还能拧得过我?”“蔡明”说完,冲我们胜利地一笑,把那几张用过的纸巾麻利地收拾走了。

唐达奇看着“蔡明”的背影,说:“嘿,这个后妈够凶的啊!陆冰雪,她每天都这么吼你吗?你每天都跟她这么拧吗?”

陆冰雪红着眼圈儿说:“是啊,最近她一直说自己不舒服,要不,她的嗓门比这还大。只要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只有服从的份儿,有时稍慢一点,她那急脾气一上来,早就一把把我抓过去了。”

马拴柱发出疑问:“可……可是,我看你竟敢冲她翻白眼呢!她还说你老跟她犯拧,竟然拧到偏不喝水、偏不盖毛巾被耶!”

“嘻嘻嘻……这不都是唐达奇教我的歪招嘛,我刚开始用呢!”说到“歪招”,陆冰雪开心地笑了。

陆冰雪开心了,我们也就舒心了许多。

不一会儿,“蔡明”又进来了,对我们说:“如果有时间的话,你们就多陪冰冰一会儿吧,我想去超市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

“阿姨,您就放心地去吧,慢走啊,别着急,想买多长时间就买多长时间啊!”这个唐达奇来了个反客为主,把“蔡明”阿姨给逗得眉开眼笑。

等大门“咣”的一声关上后,我对陆冰雪说:“冰棍儿,见到你后妈后,我对她并没有太坏的印象耶!”

成了好朋友后,我们之间总是“冰棍儿”、“椒妹”地乱叫一气。

听我这么一说,唐达奇一把把我推到一边,差不多跟陆冰雪头挨着头了,才急切地问道:“快说说,这两天,你按我说的方法怎么对付你后妈的?效果如何?说出来,让我这个高智商的人也好有点儿成就感。”

一听这话,陆冰雪又米老鼠般“哧哧”地笑了起来。

笑完,她轻轻缓了口气,才说:“前天发烧,我特别想吃冰淇淋,她却说我感冒又咳嗽,吃冰的太刺激嗓子,就不让我吃,还非要逼着我喝平淡无味的白开水。要在以前,不让我吃,我只会被气得偷偷地哭,可是这次我没有这样,而是耷拉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自己去拿……”

“真棒!拿到没有?”唐达奇两眼放光,急切地问。

“没有啦!”

“笨!”唐达奇拍了下大腿,又追问道:“我教你的办法用没用?”

陆冰雪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两团红晕,又是嘻嘻一笑,说:“人家有的是办法,愣把厨房门给锁住了,冰箱在厨房里……”

听到这里,我怜惜地想:可怜的陆冰雪,生着病,想吃什么后妈却偏不给她吃,太可恨了!

陆冰雪喝了一口马拴柱递给她的水后,又接着说:“而我呢,什么话也不说,就站到她的面前,像个木头人一样,两眼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大吃一惊,愣了一会儿才说:‘干吗呢?生病了要卧床休息。’我虽然心里有点儿怕她,但还是咬咬牙不动声色,仍然死死地盯着她看。这样一来,她更不安了,又追问道:‘你干吗呢?被人点穴了?还是傻掉了?’看她有点儿惊慌失措、转身想走的样子,我当时好想笑出来哦。可是不行啊,还没达到目的,我便忍住笑,她走到哪儿,我就逼着自己跟到哪儿,然后更加冷酷地盯着她看。她终于不耐烦了,亮开大嗓门,冲我叫道:‘我又没有惹你,你老盯着我干吗?赶紧回到床上躺着去!’”

马拴柱插嘴说道:“就是,生病了,不躺到床上去,还折腾什么!”

陆冰雪白了他一眼:“不折腾,能吃到冰淇淋吗?”

唐达奇和我同时发问:“后来吃到了吗?”

“嗯,我告诉她说,你不让我吃冰淇淋,就是惹了我。于是,她叹了一口气,一边开门给我拿冰淇淋,一边说:‘唉,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分上,我绝不会让你咳嗽的时候吃这些凉东西。’”

“哈哈,用我的歪招,结果怎么样,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听了唐达奇的话,陆冰雪叹了一口气说:“结果,那天晚上我咳嗽得更厉害了,她就强迫我在嗓子里含了一粒甘草片,这可不是我想干的!”

“啊呸!”一提到甘草片,我就想吐。虽然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止咳还真管用,可是那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们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蔡明”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

大家立即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蔡明”说:“在门外我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对“蔡明”越来越有好感的我冲她一乐:“阿姨,您回来了!”

“回来了。我看今天是个半阴天,不太热,冰冰在家都憋了两天了,要不,你们几个就陪她下楼溜达溜达,透透气?”

一听可以出门玩儿了,陆冰雪腾地从床上跃起,不承想身体发虚,又一下子晕倒在床上。

“蔡明”见这阵势,又亮开了大嗓门:“着什么急呀,不会慢点儿呀?”

等我们要拉开大门,跟“蔡明”告别时,“蔡明”端来了一碗温好的绿豆粥,举到陆冰雪面前,命令似的说道:“喝完再走!”

陆冰雪头一摆,想侧身从门边挤走,“蔡明”一把抓住她,大声嚷道:“不喝就别想下楼。早上不吃,现在还不吃,你还想生病赖在床上啊?你不想上学,我还想上班呢!”

没办法,我们只得等着陆冰雪喝完再走。

碗到了陆冰雪手中后,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掉到了地上,绿豆粥洒了一地。

除了陆冰雪外,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还是“蔡明”反应快,她赶紧查看,在确信碎碗片没有伤着人后,就一把拉过陆冰雪,绕开“是非之地”,进了厨房。

唐达奇小声说:“不会揍她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悄悄地贴了过去,却看到“蔡明”阿姨又盛了一碗粥,举到陆冰雪的嘴边说:“快喝,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喝,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在猛妈面前,陆冰雪终于软了,小声哼哼着说:“怎么……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再不喝,再故意摔到地上,我真的要揍你,而且当着你同学的面,不信你试试!”

终于,我听到“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喝粥的声音。

一定很好喝哦,我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

正当我为自己的馋样感到难为情时,“蔡明”拉着陆冰雪的手出来了,对我们说:“你们下楼时要慢点儿啊,别摔倒了。冰冰,只玩一小会儿就回来休息啊!”

一出门,我就忍不住问陆冰雪:“绿豆粥好喝吗?如果你不喝的话,是不是真要挨揍呀?”

陆冰雪笑嘻嘻地说:“原来她所说的不客气就是揍我呀,我还当要怎么虐待我呢!”

唐达奇一听,就蹦了起来:“你脑子进水了?揍你还不是虐待你呀?你知道有多少种揍法吗?扇耳光、钢鞭抽、揪头发、狂踢……”

陆冰雪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早就想喝冰糖熬的绿豆粥了,早上就想喝,可是,我却非要拧着不喝。这一招也是你唐达奇教我的哦!”

唐达奇茫然地看着陆冰雪,他竟然把自己想出的坏点子给忘掉了。

我对陆冰雪说:“多好的一碗绿豆粥,可惜被你摔到了地上,害得你妈要收拾半天呢!”

当我说到“蔡明”时,竟不知不觉地把那个“后”字去掉了。

半天没说话的马拴柱,又开始了“实话实说”:“陆冰雪,我看你妈虽然凶了点儿,可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嘛。唐达奇教你的歪招儿,我看可以禁止使用了。想喝粥就喝呗,非要拧着,真让人想不明白!”

陆冰雪看了看唐达奇,心虚的他赶紧把眼睛移到了别处。

陆冰雪看了看我,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没了主意的陆冰雪一跺脚:“哼,什么意思吗?你们不想帮我了?我可不想病好后,又成了家里的一个小保姆。”

这个冰美美的话刚一出口,我们三个人便一拥而上,使出浑身解数,逗起她来。病中的陆冰雪竟然会开心地笑个不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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