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牧师朋友,在佐敦教会作工,每次出席教会活动时都会一家大小一起。每次到教会,总会经过一条隧道。牧师有时会叫孩子拿20元给隧道中的乞丐,孩子亦很乐意这样做。久而久之,牧师的孩子每次来回经过隧道时,都会提醒牧师捐钱。牧师本来想,这一方面可以捐钱帮助别人,另一方面可以给孩子做好榜样,让他知道应该去帮人。
日子久了,那条隧道的乞丐愈来愈多,牧师虽然想帮人,但是每次路过都捐钱会吃不消,可是又不能突然停止,怕在孩子面前做了一个坏榜样。
牧师和我谈起这事,我建议牧师每月定额捐助一些慈善机构,而且捐的时候要和孩子一同见证。捐款帮助别人是好的行为,但胡乱地捐钱不一定都帮助到人。那些星期日出动的乞丐可能是“职业乞丐”,捐钱给他们可能会帮不了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可以捐给慈善机构,通过慈善机构间接影响他们。
帮人除了捐钱,还有很多做法。给他们一条鱼,不及教他们捉鱼来得有意义。我们捐款的目的是要帮人。牧师和孩子最后一起决定了每个月捐款的金额,由牧师推荐一些慈善机构,孩子负责了解该机构的服务对象和宗旨。这样既可以做好榜样,又多了亲子交流的时间。
在以上的例子中,牧师既可以捐钱帮助别人,又能够教导儿子如何去理财,更可以促进亲子关系。以买旗为例,我们买旗时应该要了解清楚是什么机构筹款,并要解释给子女知道,捐出的金钱会如何帮助到别人和帮到什么人等问题。当想拒绝买旗的时候不要像星星一样左闪右闪,小朋友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会问“为何要绕道走?”类似的问题,你又可以如何答呢?
我们捐钱或不捐钱都应该要大方得体,并且解释我们的做法,并可以教导买旗不是唯一帮助别人的方法,助养或其他方法都是可以帮助别人的。
有一天,当有人叫你买旗的时候,你也可以试试问对方是什么机构筹款、这些钱将如何使用和会帮助什么人等问题。我相信那些学生和义工都有一定了解,才会帮忙卖旗的。问他们不是为难,只是求知。
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
——鲁迅
(一)着眼“未够”还是“拥有”?
著明经济学家亚当·史密斯(Adam Smith)在现代经济学开山之作《国富论》(The Wealth of Nations)中提出,每个人都追求自身最大的利益,最后可以使整体大众受惠。我们不是经济学家,不敢妄言学者的意见是对是错,但眼见社会上很多朋友都用这个论点解释自己的行为。年轻一辈可能没有听过《国富论》,但他们的自我中心,凡事以自身利益作出发点的情况,倒符合了这个理论的上半部分。
然而,我相信人的天性是喜欢与人分享的。从远古时代的猿人生活开始,我们的祖先没有任何文明,茹毛饮血,完全依照自己的天性生存,他们打猎为生,将打到的猎物拿回自己的部落中,和其他人分享。到了现在,我们遇到了开心的事,都会想找朋友分享,想要别人明白。我相信人性是喜欢分享、喜欢帮人的。
我相信人性本善,这个没有统计数据,也没有什么其他实质例子能支持这一想法,这可能因为我是好人吧,所以我相信这个世界大部分也是好人。历史上可以流传千古的好人好事,总比遗臭万年的人多;文学作品或者电影,都是歌颂好人好事的多,尤其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坏人也会“转死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电影《蝙蝠侠——黑夜之神》中,故事发展到高潮,出现了这样一个场面:海上有两艘船,一艘载的都是市镇上的好人(下称“好人船”),另一艘船上满满是犯过严重罪行的死囚(下称“死囚船”)。两艘船上都装了炸药,到特定的时间两艘船都会爆炸。但在特定时间之前,两船也有一个自保的机会,只要“好人船”按下装置,炸毁“死囚船”,又或是“死囚船”按下装置,炸毁“好人船”,自己便能活命。但是“好人船”的好人认为对方即使是死囚,也有生存的权利,结果无人下手;而“死囚船”的死囚却认为自己是死有余辜的一群,最终也没有下手,更是把装置抛进了大海。
双方经过了漫长的心理挣扎,到最后都选择了用自己心安理得的方法去面对问题。面对生死,人的“言也善”,为何平日却会显得自私,显得邪恶呢?这是因为在平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所拥有的“还不足够”,还要用很多力气去保护自己已有的,要霸占更多“地盘”,可能就是这种“不安感”衍生了“自私”。
人生要追求的总是太多,如果只着眼于“未得”的东西,而忽略了“已有”的,便会常感不足。试想想你站在离岸边一米的水中,向外望去,一片汪洋,正是无边苦海,等同我们想追求的,无止无尽。但只要转过头来,一米以外的地方便是实地,有自己的家人,还感到不足吗?
点燃了的火炬不是为了火炬本身,就像我们的美德应该超过自己照亮别人。
——莎士比亚
(二)捐钱首先要“够”钱吗?
很多朋友都认为,如果自己没有钱,便很难有动力去捐钱。要做到不计较自身的无私奉献,真是很难的。当然,如果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还要去捐钱,从财务方向看,不捐钱可能是正确的抉择。(当然,还要检讨自己为什么会不够钱用),但这不是不帮助人的理由。
怎样才算“够”钱?“够”是指多少?
“够”是指“心中富有”。正如半杯水的道理一样,到底你是看自己欠缺了半杯水而耿耿于怀,还是因为自己还有半杯水而心存感恩,乐观面对呢?
香港是一片福地,相比起在第三世界国家缺水缺粮的人,相比起汶川大地震劫后余生的灾民,相比起活在战乱中的难民,我们“够”还是“不够”?请大家以最真诚的态度,帮助有需要的人,也让我们的孩子从中学习到怎样享受帮助别人的乐趣。
也许说得太远了。善行,其实可以由自家开始:爱护自己的家人、小心保管和使用对象、把不合用的旧物捐出、不浪费资源、只吃足够的食物等等。
我们还可以参加百万行,出心出力,不用“真金白银”的捐钱,可以找人赞助,还可以做义工,帮老人家打扫,这也是帮人的一种。帮助别人,不在乎金额多少,只在乎心意。所以我们不称赞大财主捐出100元,却赞赏小孩子捐出仅有的1元。
生命的多少用时间计算,生命的价值用贡献计算。
——裴多菲
(三)帮人必须帮尽全世界?
可以和孩子一起拟定一个预算,一个捐款的预算,在能力范围以内,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想帮到最多的人,得到最大的成效,就试用这个方法吧。
曾从无线电视看过一个《铜锣的故事》:
话说有两位年轻人从乡下来到城市,历经奋斗,终于赚了大钱。后来年纪大了,决定回乡下安享晚年。在他们回乡的小路上,碰到了一位白衣老者。这位老者手上拿着一面铜锣,在那里等他们。他们问老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先生说:“我是专门帮人敲最后一声铜锣的人,你们两个都只剩下三个星期的生命,到第三个星期黄昏的时候,我会拿着铜锣到你家的门外敲,你们一听到锣声,生命就会结束。”
讲完后,这个老人就消失不见了。两人亦忐忐忑忑地各自回家去了。
第一个有钱人从此不吃不喝,愁眉不展,细数他的财产,心想:“怎么办?只剩下三个星期可活!”他就这样垂头丧气,面如死灰,什么事也不做,只记得那个老人要来敲铜锣。他一直等,一直等到第三个星期的黄昏,整个人已如泄了气的皮球。
终于那个老人来了,拿着铜锣站在他的门外,“锵”地敲了一声。他一听到锣声,就立刻倒了下去,死了。
另外一个有钱人回家后心想:“太可惜了,赚那么多钱,只剩下三个星期可活。我从小就离家,从没为家乡做过什么,我应该把这些钱拿出来,为家人、同乡做些好事。”于是,他把所有的钱分给穷苦的人,又铺路又造桥,光是处理这些就让他忙得不得了,根本忘记了三个星期以后会有铜锣声。
到了第三个星期,村民们非常感谢他,于是就请了锣鼓阵、布袋戏到他家门口来庆祝,场面非常热闹,舞龙舞狮,又放鞭炮,又放烟火。到了黄昏,老人依约出现,在他家门外敲铜锣。老人“锵!锵!锵”地敲了好几声铜锣,可是热闹声盖过铜锣声,老人再怎么敲也没用,只好没趣地走了。
第二个有钱人就这样逃过了这一劫。
这个故事反映了不同人对金钱的态度。
第一个有钱人,“有钱无命用”,守着自己的财富,一直细数自己的成就和金银财宝,最后郁郁而终。第二个有钱人,一心帮助有需要的人,没有想过得到回报,却在意外的情况下免却了死亡,得到了一些额外的回报。他“付出”多,“回报”却更大呢。
但说到底,帮人不是一门生意,不会问帮到那人多少,那人会回报多少。所以家长指导小孩子学习捐钱的时候,可选择帮助一些“不能回报你”的人。例如,在山区中没钱上学的小孩,在第三世界国家中缺粮缺水的地区,受战火摧毁家园的难民……帮助这些人是为了培养小孩子的善行,以及“捐钱不问回报”的善心。
肥皂一经使用,便会逐渐溶化,甚至消失殆尽,但在这之间,却能使被洗物尽涤肮脏。如果有在水中不溶化的肥皂,那才是无用处的东西。不知自我牺牲,以裨益社会,而只知吝啬一己之力的人,则宛如不会溶化的肥皂。
——华纳梅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