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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彩绘鸳鸯花瓶

“小猫咪”闯进了珊珊的QQ,两人很快就从网恋的虚拟世界走到了面对面的现实。“小猫咪”给珊珊的定情物,是一只彩绘鸳鸯图案的玻璃花瓶。珊珊就笑“小猫咪”“老土”——都什么年代了,选这么个老传统的花瓶!“小猫咪”红着脸分辩,传统的爱情是有中国特色的爱情,崇尚专一。其实,“小猫咪”也“与时俱进”,“洋为中用”——每个周一,都让花店的小妞给珊珊送来9朵红玫瑰。这可让妹妹贝贝羡慕死了:“我这小警察姐夫,又传统又新潮哦!”

同在一个城市,常常见面,少了许多网上的相思之苦。可是,近来“小猫咪”老说工作忙,跟珊珊的见面少了。有时,“小猫咪”只在QQ留言。就说留言吧,开始时还长一些,写些浓情蜜意的诗一般的语言:“小珊珊,我的至爱,又想我了吧?见着那‘传统’的花瓶和插在花瓶里含苞待放的玫瑰,你就看见了我。我爱你,爱你一万年……”后来,留言的字数一次比一次少了,少到只有两个字:“想你!”或是:“吻你!”年纪比珊珊小4岁,恋爱经验至少比珊珊丰富4倍的贝贝提醒珊珊:“老姐,怕是要骤生‘情变’,你得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珊珊心里虽然有些空落落的,却总是自我安慰:“他说过呢,传统的爱情是有中国特色的爱情,崇尚专一。他……不会变心的。”

一天,贝贝向珊珊报告了不幸而言中的消息:她在全市最高档的皇冠歌舞厅跟男友跳舞,亲眼看见“小猫咪”搂着个妖冶的女孩,耳鬓厮磨,在舞池里旋转,那亲昵的热乎劲,分明是一对恋人。并且言之凿凿:尽管“小猫咪”脱了警服,换上西装革履,戴副墨镜,就是烧成灰也认识他!珊珊像是大冷天被劈头盖脸浇了身雪水,里外透寒!这天晚上,她独自捧着那只彩绘玻璃花瓶啜泣。她突然记起,好像在哪本书中看过:鸳鸯的爱情,并非像人们所言传的那样专一,它们不如天鹅,甚至不如麻雀!

第二天是周末,华灯初上,珊珊就来到了皇冠歌舞厅前面的一家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盯住进出歌舞厅的人群。果然,她看到了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小猫咪”西装革履,戴副墨镜,搂着个漂亮女孩袅袅娜娜的腰肢,走进了歌舞厅。那一刻,她真想冲上前去,质问身为警察的“小猫咪”,为什么把她当耗子耍了?!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正遇上打扮得花枝招展,要出门跟男朋友潇洒的贝贝,禁不住号啕大哭。不用深猜,贝贝就知道老姐是怎么回事了。贝贝是新潮一族,对珊珊的“安慰”也挺“新潮”:“有啥了不起的?世界上三只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贝贝对于“失恋”,像是丢了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那么无所谓。据珊珊所知,贝贝就曾经为前几任的男友打了三次胎。

珊珊将贝贝推出门外,她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想想。然而,怎的安静得了?那彩绘玻璃花瓶搁在电脑桌上,那对戏水的鸳鸯在她的眼里变得模糊不清。物是人非,增添的是更多的伤感。她打开电脑,点击了“小猫咪”的QQ,“啪啪啪”打上了一串留言:“让你‘崇尚专一’的鸳鸯见鬼去吧!——它不如麻雀!”然后,盯住“小猫咪”的QQ头像,任泪水扑簌簌地滚落……

壁上电子钟的指针指向凌晨1点12分,“小猫咪”终于上线了。他发来了一行字:“亲爱的珊珊,是不是这段日子没能好好陪你,让你生气了?哦哦,别生气,生气的女孩易变成小老太婆……”这花心萝卜负心人还有心思在调侃!珊珊恨恨地给他回了贝贝的“座右铭”:“世界上三只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小猫咪”发来一个无比惊诧的表情图,还打上了一长串的问号。珊珊伏在电脑桌上,嘤嘤地哭了。隔了好一会,“小猫咪”发话了:“小珊珊,明天,不,应该是今天——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记住:上午8点,我们在老地方见面。现在……我有急事。祝你从新的一天开始,永远都有好心情!88!”随后,QQ悄无声息,“小猫咪”下线了。

电子钟的指针在一分一秒地移动,虽然发出的响声不大,却像重锤敲击着珊珊滴血的心。凌晨2点多钟,珊珊接到贝贝打来的电话:“老姐,快!快到皇冠歌舞厅来……”电话戛然断线——大约贝贝的手机没电了!珊珊猜想,也许妹妹向她透露消息,“小猫咪”又跟那妖冶女子在歌舞厅鬼混了,要她立即赶去抓个“现场”。珊珊经过大半夜的思考,已经拿定了主意:犯不着为这样的负心人伤心费时!她木然靠在床上,信手拿过一本《今古传奇》故事版。突然,枕边的手机又响了,她听到了那个曾经日思夜盼的声音:“珊珊,我是……‘小猫咪’,我想在皇冠……歌舞厅见你一面……”

珊珊猜想,大约“小猫咪”要当着那妖冶女子的面,和自己了断这半年多来的“鸳鸯”情缘了。她思索了一会,匆匆换了衣裙,抱起那只彩绘玻璃花瓶,出门拦了辆“的士”,向皇冠歌舞厅驶去。她要将这“爱情的信物”物归原主,甚至还带着几分恶意:这对野“鸳鸯”,迟早也会分离!

等候在门前的贝贝迎上前来,开口就说:“老姐,‘小猫咪’……他……他出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珊珊终于弄明白了——

这段日子,“小猫咪”一直和他的战友们在执行缉毒任务。据线人报告,毒枭崔大头最近从“金三角”弄回来一批海洛因,要在皇冠歌舞厅与毒贩子接头。缉毒干警布控了十几天,崔大头一直没有露面。据线人的可靠情报,原本昨晚零点“交货”的崔大头,又狡猾地更改了时间。当布控干警撤离歌舞厅后,崔大头杀了个“回马枪”,仿佛一下子从地下冒了出来。“小猫咪”和他的战友们接到命令,飞速赶来。跟缉毒大队的女警官装扮成情侣的“小猫咪”,旋舞着靠近了崔大头。不料,崔大头的“马仔”发现了一位曾跟踪过他的便衣警察,向崔大头发出了紧急讯号。崔大头正要逃离,被“小猫咪”如饿虎擒羊一般扑倒在地。与此同时,“马仔”的枪弹击中了“小猫咪”的胸膛……大小毒枭被一网打尽了,“小猫咪”却倒在了血泊里……

珊珊失魂落魄地跑到舞池,看见了周身浸染着鲜血的“小猫咪”——不待战友们把他抬上车送往医院急救,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临终前,他给珊珊打了手机,要与她见上一面。然而,死神却不再给他时间……

“砰”的一声,珊珊手中的彩绘玻璃花瓶跌落地上,破碎了!她扑在“小猫咪”的身上,失声痛哭,任贝贝怎么也不能将她拉开。陪同她一起号啕的还有那位女警官。不知过了多久,珊珊才止息了哭声,轻轻地给“小猫咪”擦净脸上的血迹,生怕将他从梦中吵醒。她慢慢地伏下身子,将红唇凑向“小猫咪”因失血而变得发白的嘴唇。

在场的所有干警,手托缀着警徽的大盖帽,为珊珊和“小猫咪”的绝吻,肃穆地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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