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岑听到此话抬头回看他看了会儿,心中的懊恼烟消云散,只要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么她宋子岑自然知道怎么应付,她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互惠互利的游戏。
“怎么个交易法?”宋子岑顺手撩了衣架上的外袍,方才醒来一时迷茫竟没瞧见这衣裳,她很快地穿好,立着试图平视洛寒,来个气势上的公平对谈,只是对方整整高出她一个半头,她不得不仰起脖子看着他。
洛寒看着她神情的笃定和自信,不由得勾起唇角,回道:“你可知你昏迷的这几日,应城有个关于你的传闻?”
宋子岑眼珠一转,轻轻一笑:“不过是说丞相府的四小姐是个怪物,身带邪物,还克亲。”
洛寒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问道:“那么,你想不想破除这个传闻。”
宋子岑学着他将手往后一背,眨了眨眼道:“我自然有法子,不仅能破除传闻,还能堂堂正正的回宋府。”
“哦?”洛寒的声调微扬。
“只不过……”宋子岑顿了一顿,“还差一步。”
洛寒看着她的秀眉微微蹙起,目光轻轻一顿,说道:“我可以帮你这一步。”
宋子岑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我有什么法子?也知道我这一步是哪一步?”
洛寒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他轻吐三个字:“峰神塔。”
宋子岑的脸上现出一股兴奋,实在是有趣,太有趣了,这人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要与她做交易,竟然连她心中的想法都能知道,她觉得这个游戏似乎是越来越好玩了。
她故作不解地回道:“峰神塔?为何?”
洛寒似乎微乎及微地叹了一声,这丫头还试探他,他看着宋子岑期待的神情,半晌才启了唇:“口干得很。”还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地上早已凉透的茶渍。
敢情这是要伺候他喝茶才给说啊,宋子岑白了他一眼,看看古琴旁的一壶清茶,脚上却没有动。
“七阵法。”洛寒幽幽地加了一句。
宋子岑心神一动,不情愿地去倒了口茶,当然没见到洛寒那抹轻微的浅笑。
洛寒缓缓地饮了口宋子岑递过来的清茶,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才正儿八经地回道:“峰神塔是大凌的神圣之地,历代王者都要供奉的地方,相传峰神塔的顶部阁楼上藏有一本天书,更是有古训,得天书者,一统天下,国泰民安。只是,峰神塔的阁楼极其难进,有两个原因。一是峰神塔只有两种人可以进,皇室族者,高僧仙者,只因峰神塔是圣洁之地,带世污浊者不可进。二是通往阁楼的通道设有七阵法,金木水火土兼阴阳两极,极其难破,也极易丧命。数百年来只有一个人曾登上峰神塔的阁楼。”
宋子岑的神情变得严肃,接口道:“不错。数百年来确实只有一个人曾登上峰神塔的阁楼,那人便是姬流风,不知出身只闻是修仙者,他为先帝进了塔内,破了阵法,可并没有拿出什么天书。第二日,他便消失无踪,至今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洛寒手中的茶杯轻轻一转:“当今皇上对天书念念不忘,若是你能拿到献上,他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的身份。”
宋子岑不语,她眼前的洛寒所说的正是她所计划的,皇上金口要开,别说老太太,谁还能污蔑她呢,又有谁还能拦着她回宋府呢。不过她不仅仅只要清白的身份罢了,她还有一个目的。宋子岑已经完全断定,此人不简单,而且确实能帮她一忙,她的眼神变得一如既往的沉静,说道:“我还没破解七阵法。”
“三天时间,我能让你破阵法。”洛寒泰然自若道。
“条件?”宋子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下个月十五你跟随我一天便可。”洛寒轻飘飘的回道。
宋子岑倒是一愣,跟随一天是几个意思。
“你放心,只需随我一天,我不会对你如何。”洛寒淡然道,还瞥了一眼宋子岑,仿佛在说就你这身材,我还不感兴趣。
宋子岑莫名胸口有点闷,回瞥了一眼,却看到他宽敞的里衣衣襟处的胸膛露出一截深厚的疤痕来,她愣了一愣,才回道:“只需陪着?”
“正是。”
宋子岑觉得这交易挺划算,陪一天而已,她有师父和黑白两夙,也不会有何危险,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答应的事也是可以反悔的嘛,她浅浅一笑:“成交!”
洛寒往袖口一抽,抽出一张黑字白纸来,递了过去:“来,按个手印。”
“……”
*
天一亮,宋子岑便穿戴完毕准备回嵋朝峰,她轻轻搭了下脉,身子已无大碍,应是吃了驱寒的药,虽然她毫无记忆。趁着光线她才看到床榻下的角落边上燃着一鼎香炉,她细细一闻,分辨出这是几味清毒的药草混合的味道。
昨晚谈成了一笔交易,倒是好事,只不过她此刻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白夙那家伙没找到这里来,也真是怪了。
宋子岑穿过紫纱,将门打开,一个急停顿,眼前的景象倒是把她惊到了。
两排齐刷刷的黑色身影整齐的排列着,中间空出一条道,排成两队的都是些壮实的男子,只见最前头的一个胖子手一挥,便听到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的一声:“早!”
宋子岑不是吃素的,她不惊不澜的将手往后一背,回道:“散了吧。”
墩子脸上露出喜色来,这舵主带回来的姑娘看着十分豪气,满意满意,又是手一挥,那两队就有序的散了。
这时,后头飘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夙。
“三日前我找到你,主子说你暂且在此地也无妨,所以今日来接你。”白夙不拖泥带水的禀报道。
宋子岑点点头,那么长公主肯定知道她的下落,也就不担心了,她问道:“我师父回来了?”
“恩,得了圣上召见,今日进宫。”白夙回道。
宋子岑话头一转:“冯嬷嬷呢?”
白夙顿了一顿,回道:“死了。”
“死了?”竟然死了,这并不在她的计划中,宋子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