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师父果然是师父。”宋子岑沉默了会,回道,“芳华之事我娘查了许久,查出害死芳华的罪魁祸首正是叶史,可这些年来,应城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叶史此人。说起来全是二夫人做坏事细致谨慎,她早督促五姨娘安排了叶史逃到外省,四处走动。不过天网恢恢,叶史他耐不住外头的寂寞,终于回来了,芳华的仇也可以报了。”
“想让花间楼彻底倒闭恐怕不易,师父就当举手之劳,自会帮你一把。只是醉生楼是皇后吕氏的地盘,如此一来,既没损失,还助她砍掉了竞争对手不是?”风楚玉补充问道。
“这点生意对郭德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最重要得是,叶史是从这儿离开,才到花间楼的。这儿响堂堂的醉生楼确实是吕氏的地盘,而花间楼也不只是郭德这个老板那么简单。那头必然要彻查,和醉生楼这个梁子迟早要结下的。”宋子岑心中盘算着,花间楼表面上看是郭德在经营,实则可是野心勃勃的七皇子煜景的所属物,七皇子的手段那可是非凡,他隐忍待发,就且让她宋子岑在中间拨弄拨弄,看看狗怎么咬狗。
风楚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宋子岑,她今日的计划和盘算他早看了个清楚,不过不明白她为何一下子就盯上了七皇子,他这个徒弟,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岑姑娘,此物收好。”在一旁一直立着没做声的孙安歌递了一块玉牌,上头一连串的符号。
宋子岑接过玉牌,对着孙安歌微微颔首道:“辛苦了。”凭着这块玉牌,外省那几家钱庄能取出不少钱财,叶史倒还留了家底。至于这玉牌,孙安歌早在那色徒扑腾之际,巧手取了过来。
“师父,你的四千金。”宋子岑晃了晃手中的玉牌,风楚玉修长的手刚伸出,宋子便将玉牌塞进自个儿的袖中,嘿嘿一笑,“暂由徒弟保管。”
风楚玉十分肉疼,却见宋子岑拉了孙安歌的手,一本正经道:“我师父一把岁数,年老色衰,以至于夜夜孤独,连个陪他喝酒的人都没有,今日安歌姐姐不妨就当敬老,陪上他一晚。”
孙安歌噗嗤一笑,惹得翠玉耳环一阵荡漾。
年老色衰?敬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风楚玉立起身子,出手去拎宋子岑这个古精灵,谁知宋子岑早泥鳅般溜了出去,他落了个空,她这徒弟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风楚玉匆匆留下一句话:“白夙,守花魁一夜。”
阴影处一张冰脸的白夙微微动了动,便又立着不动了。
一个是木头,一个是美人,房中的气氛瞬间就尴尬起来,风楚玉便是故意治治这个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风花雪月的冰块白夙,看他以后更听哪个主子的话。
屋中隐约传出美人与木头的对话。
“你……喝茶么?”
“……”(摇头)
“我给你跳支舞?”
“……”(摇头)
“喝酒呢?”
“……”(懒得摇头)
半晌,“上回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帮你看看。”
“你别过来。”
“为何?你嫌弃我的身份?”
“……”(白夙始终不敢看她,不敢看她单薄的一上,阴影中的脸似乎微红了下。)
“你走。”
“不行。”
“……”
这..有的耗了,他俩甭想睡,风楚玉满意地一个飞身,上了屋檐,宋子岑却神色凝重地望着黑暗,漆黑的夜晚中似乎有一抹人影犹如闪电般消失。
风楚玉立了许久,并不准备追,拧眉说道:“这几日都有人跟踪,但似乎并无敌意,也不知究竟为何人。”
宋子岑转头道:“难不成是师父的爱慕者?”
风楚玉作为德高望重的师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哈哈哈如此的话,师父的晚年可是有着落了。”宋子岑做了个鬼脸。
风楚玉摇摇头,不打算与她口舌之战,问道:“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宋子岑并不答话,转身问道:“老太太的寿礼准备好了么?”
风楚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成了自个徒儿手下了,风楚玉挺起胸膛,趁着晚风掀起衣袂摆出风度翩翩的架势来,语道:“我是你师父。”尤其师父两个字极重。
宋子岑回眸一笑:“师父,快马已备好,明日您出发陇州,一路当心。师父名扬天下,在此一举。”
风楚玉摇了摇头,欲扬手像小时那般捏捏她那张淘气的脸,却猛然发觉她已出落成姑娘家了,他的手只微乎及微的动了动,叹道:“此去久远,十日后宋府老太太的寿辰,你不请自去,一切小心。”
宋子岑点点头,凝视着黑夜中的北方,芳华的命还得有个人要偿还呢。
*
十日之间,满城都传着花间楼污浊不堪,花柳病生,客人丧命的传闻,到最后演变成了花间楼瘟病始发,惊动了官府,查封不说,更是要焚楼。可每没想到的是,官府还没开始焚,楼诡异地自个着了,升起滚滚浓烟。从此,应城再无花间楼。
宋子岑甚至可以想象出花间楼背后那个身影是怎样一副阴郁的表情,若让他人毁了我的心血,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毁了,没错,这便是七皇子的心态。
宋子岑的马车在春熙大街上缓缓行驶,简朴的马车内设看不出半点女儿家的修饰,但她手中的匣盒却是异常华丽,嵌着数颗宝石,也不知里头会是怎样的宝贝。宋子岑此刻正轻蹙着眉思索事情。这个宝贝她寻了许久,动用了风华楼的一切资源,可是也没寻着,毕竟年代久远了,老太太年轻时候丢的东西实在不好找。
正当她准备改变计划另作打算时,昨夜风华楼传来消息,宝贝已找到,说是说找到,实则却是有人暗中将宝贝送到风华楼,也真是奇了。她师父这会儿在陇州,可没工夫管她,那么是谁呢?这宝贝她仔细看过,是真物,风华楼都找不着的东西,此人能够找到,说明其非同一般。再加上近日里总是觉得有人跟踪,可又没有敌意,这倒是实在是怪事。白夙黑夙查了许久,连个影都没查不出来。
宋子岑的思绪直至到达宋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