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手中的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回道:“好好的宋府,哪里来的冤灵,真是笑话。”
宋老爷也显然不信,甩袖不语。
风楚玉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我自进府后,便有一句诗词盘旋脑中,久久挥散不去。我定要传达给宋老爷才行。”
众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风楚玉,这关节还有心情吟诗,简直莫名其妙。
“针针线线步步随,缝缝补补到白头。”风楚玉朗声吟道。
宋老爷的脸色变了,这句诗像是一道闪雷,击起宋老爷内心的无限澎湃情意,半晌,他才艰难地张口,颤着声音吐出两个字:“素。素。”
听到这两个字,二夫人和五姨娘的脸色也变了。
长公主的脑海刹那间灵光一闪,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楚玉,此人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又为何要帮她们。她来不及多想,心中已有了主意,没错,这是反击她们最好的法子。
在外头的宋子岑脸上满意的浮出了笑容,风楚玉果然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那天她想着试上一试,他是否真的会闻笛而现,没想到他并没食言。那次她故意接近嫣红,便是想从她口中问出些有用的线索来,她不知道二夫人到底意欲何为,可当她知道她们请了白玉山的道士时,以她前世的经验大约能猜出一二,无非就是装神弄鬼,也幸亏二夫人这个动作提醒了她,她们可以装神弄鬼,她宋子岑自然也可以。
府中藏着最大的鬼,二夫人她们心中最大的鬼,不就是她宋子岑的生母七姨娘吗?这就是将计就计,反将一军,让七姨娘的死因公布于众,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也要让宋老爷引起怀疑。不过让她惊喜的是,风楚玉一点就通,还做了极充分的准备,调查得也极其细致,先是通过医术取得宋老爷的信任,再将计就计,提出冤灵之事,那句诗词略显粗糙,显然是七姨娘写给宋老爷的,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被风楚玉挖出来,他手下必然有缜密的调查组织,无需多言,只一句诗,便完全取得了宋老爷的信任。
“宋老爷,这便是冤灵所托之词,也是她要传达给老爷的话。她迟迟不肯离去,便是要老爷给她一个公道。”风楚玉趁着宋老爷精神涣散之际,继续追述道。
宋子岑猜想的没错,宋老爷此刻深信不疑,因为这句诗只有他和淳素素两个人知道,从未外传过,更别说能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口中道出。那是宋老爷在西州时,与淳素素朝夕相处,她跟着学字背诗后写给宋老爷的,红袖添香自有一番别样的乐趣,岂能容外人知晓。
“什么公道?!”宋老爷脱口而问。
“冤灵自是有冤,死而不瞑目。她鸣冤正是因为。”风楚玉一个停顿,“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什么?!素素她。是被人害死的?”宋老爷震惊道,犹似晴天一个霹雳,他回望了一眼病榻上昏睡的老太太,这些事情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动了怒,便吩咐了下人将里阁的门关上,还布下一道帘子隔开来了。
“老爷,切不可听此人的妖言惑众!”二夫人陡然起身,眼神毒蛇般盯着风楚玉。
“宋老爷,府中最威严做得了主的便是老太太,冤灵久久不肯离去,伴随老太太也是在情在理。在下一介草夫,更是外人,府中家事实在不便参与,点到为止,言不可过。”风楚玉恭敬地对着宋老爷说道,眼神扫向长公主道,“敢问夫人可是宋府的当家夫人?”
长公主莫名的点了点头,风楚玉笑着递给她一张方子道:“药方子开好了,老太太染病,夫人应当亲力亲为好生伺候到病愈为好。有劳了。”
长公主心领会神,这是要她亲自伺候以提防别人做手脚害老太太,便接了方子,淡淡地应了声,应当的。
风楚玉这边说完,便静静地退到一旁,立在道长身边,一副我已完成该做的,其他的事不关已的神态。宋老爷方才脑子极乱,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大步走到风楚玉面前,似乎要质问一些事情。长公主却在这时拉着宋老爷的衣袖,神情惋惜,欲言又止道:“老爷,此事毕竟为家宅之事,莫让外人看了笑话。要说起七姨娘的事,实不相瞒,我也略知一二。”
宋老爷吃惊地回头看她,此时,二夫人和五姨娘也是吃惊的看着她,但二夫人到底是二夫人,马上意识到长公主要做什么,她飞快地向四姨娘递了个眼色。
随即一个悲悲切切的哭声响了起来,“老爷,老爷,求求老爷替我腹中的孩子做主。要不然,他可见不到老爷了。”四姨娘扶着小腹跪下,哭得那叫一个惹人怜。
宋老爷慌忙扶着她起身,这头还没完,这头怎么又来一个,听到事关孩子的事,便皱眉道:“有事回头再慢慢讲。”
“老爷,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说啊。当初有人害了七姨娘,今日她又要来害我了啊。”四姨娘的泪一颗颗往外淌,似有道不尽的委屈和恐惧。
听到此话,宋老爷听出倪端来,七姨娘的事情她们都知晓,竟还有牵连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怒火,他向来安安稳稳的宋府竟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事,成何体统!
他扶着四姨娘就坐,忍着怒气安抚道:“你慢慢说来,我自会给你做主!看谁敢动我的孩儿!”
四姨娘拭了一把眼泪,哽咽了几声才说道:“老爷,前阵子我的身子向来安好,大夫开的安胎药我也按时吃着。正好有个远房表叔来看望我,他是当地的大夫,我便让他把了把脉。谁知他说,我有动了胎气的迹象,说是喝了什么去淤血的药。把我吓得魂不附体的,整日寝食难安。细想来,从日子推算,正是。”她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长公主,“正是长公主拔了丫鬟那时起,胎儿才有了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