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会这样呢。岑儿那孩子多乖巧,偏偏身带邪物,这可如何是好?”二夫人目露担忧,看着真真是替宋子岑怜惜的神态。
道长庄严地看向宋老爷道:“恕贫道直言,若府中真有此人,恐怕不宜久留。一则此人死而复活,身带邪物,容易危及他人,二则此人的命有邪物护体,命尤其硬朗,难不保还会克亲。”
“呀!”五姨娘惊呼了一声,道:“怪不得岑儿掉下山崖都没事,可见真是命硬呀。”
长公主几乎拍桌而起,但还是忍住了,她看了眼默默坐着的四姨娘,那日可怜楚楚地求了她,今日竟一句话都不说。
“五姨娘慎言。”长公主凛冽的目光看向五姨娘,五姨娘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依道长所言,若将岑儿安置在别处,母亲的病是否便能好了?”宋老爷前思后想一番后,终是问道。
这话一出,二夫人的神情变得游刃有余,而五姨娘更是露了一股喜色来。长公主明白,宋老爷这么一问显然是对道长所言,已是深信不疑。
道长摇了摇头,郑重道:“只要此女一日是老太太的孙女,老太太的病便好不了。”
宋老爷浑身一震,踉跄一步坐于方椅上,这不是要他放弃他心爱的女人的孩子吗?淳素素她九泉之下会怨他吗?她那般品性纯良温柔体贴的女子,全因为他才那么早早的去了。他可怜的素素,宋老爷的心中翻江倒海,真应了那句休休不止向东留的江水忧思,他实在不忍心做这个抉择。
长公主立起身子,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她高高地额头隐着威严,她看向道长,眼神似一把刀,低声道:“道长可知此话的后果?”
道长的额头不禁又渗出一层汗来,可他的口中依然严实,坚决的回道:“道有道规,贫道以救人为则,公主再如何威迫,贫道也是这个结论。”
“狂言乱语!”长公主拍桌骂道,惊得五姨娘身子都软了一半,二夫人手中的茶也淌了些出来。
“你字字针对我岑儿,可是受人指使?即便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家老爷岂是你能随便忽悠欺瞒的?!”长公主重重地哼了一声,想要联合做戏去除宋子岑这个丞相府庶女的身份,将她赶出丞相府,那后头怎么下手都是宋丞相管不着的了,真是精彩,精彩极了,多好的一出戏。她怒极反笑道:“道长师出哪里?和地府如此相熟么?”
“还请公主慎言,道长德高望重,不可亵渎。公主的心情妹妹十分理解,毕竟是事关岑儿的事,公主爱女心切是人之常情。可我们这些夫人姨娘,心头挂念的是卧于病榻上的母亲,母亲只有这么一位啊。相信老爷比我们更担忧,那可都是母亲辛辛苦苦将老爷抚养长大的,慈母之爱这世上有何物能挡?请公主替老爷爷想想罢。”二夫人的冠冕堂皇之言犹如信手拈来,字字句句都说在宋老爷的心坎上。
那头宋老爷望着病榻上不甚清醒地老太太,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有气无力地回道:“便按道长说的办吧。”
二夫人极浅的饮了口茶,以掩饰唇角漾开的笑容。五姨娘一脸胜利者的姿态瞥了一眼长公主,心道,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又能耐我们何。
“老爷,你当真心意已决?”长公主不卑不亢地看着宋老爷,她是个不会服软的人,更不会像某些擅长演戏的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求情的。
宋老爷内疚地看着长公主道:“即便岑儿离了府,我也会将她好好安置妥当的,公主宽心。”
公主冷哼了一声,眼神犹若寒霜,看得宋老爷心头不是滋味。
在门外守着的宋子岑心中焦急如焚,当然,她焦急不是因为她要被剔除身份了,驱逐出府,而是她等的人到现在还没到。方才屋里头这出精彩的戏,她可是偷偷地看得一清二楚,她摸了摸袖中的口笛,思忖着,二夫人啊二夫人,你可知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将计就计。
这时,袁管家呼哧呼哧地胖身段跑了进来,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说是有要事禀报老爷。众人的目光不禁都聚集到袁管家身上,他诚惶诚恐地喊道:“老爷,老爷。外头来了个仙人!”
这一句话把众人都惊呆了,屋里头的气氛也变了,都是一脸茫然。宋老爷正心情不畅,见袁管家说得不清不楚,便瞪了他一眼。袁管家慌忙继续道:“老爷,外头来了个白衣仙人,说是能治好老太太的病。奴才本来心有怀疑,可他仙风道骨,府里头的事他都掐算得精准无误,奴才这才心觉此事不寻常,毕竟关系到老太太的身子,便过来通报。”
二夫人与五姨娘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心中都不解,怎么突然跑来一个仙人?这可不是在她们的计划中啊。
长公主也是没有头绪,来着是敌是友她不清楚,可看到二夫人和五姨娘的表情,她马上打定了主意,对着袁管家说道:“既然来了,请进来便是。老爷最是孝顺,岂有不问个究竟的道理。”话中还带了一丝嘲讽。
袁管家犹豫地看着宋老爷,却又听二夫人说道:“老爷,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不明人,何必要见呢。”
“怎么?事关母亲的身子,有何理由不见?”长公主清冷地回道。
正待二夫人欲反对,却听见一个如飘如缈,似空中幽谷传来的妙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衣身影翩翩而至,犹如云端行来,步如凌波,来者虽鹤发如银,但隐约能辨出面若冠玉之姿,身姿更是清秀卓然,不染浊尘,真似仙人风姿。看到此人,众人心中不免愣怔,倒真以为见着了天上飘零而下的仙人,哪里还想得起那位平凡身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