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对很多琐碎的细节已经习以为常,但请千万不要忽略了藏在这些细节里的爱。因为爱不在于轰轰烈烈,而在每一个细节中。
我47岁生日的那天早上,躺在床上的妻子珀丽突然自言自语道:“好想出去旅游。”
珀丽话音一落,我立即热烈赞同:“好啊好啊,我支持。你准备到哪里去?我给你买票!我给你收拾行李!我帮你预订房间!”
“什么?”妻子有点意外地看着我,她本来以为我会对她恋恋不舍。
我为什么这样盼着妻子离开呢?因为结婚25年来,我们还没有分开过一天。每天早晨睁开眼睛,看到的永远是妻子光洁的背,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同样的窗帘,按部就班的生活。唉,我做梦都在想,如果哪天我们分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珀丽突然决绝地说:“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搞定一切。”
一天后,我在厨房的餐桌上看到一张飞往夏威夷的机票和一张预订旅馆房间的订金单:夏威夷海滨酒店,预定一周,我心底一阵高兴,妻子这下真的要离家一周了!但我还是装着极舍不得的模样,搂着珀丽的腰说:“你留下个房间号码吧,我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珀丽犹豫了一下,说:“我把号码放在卧室的桌子上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别给我打电话,除非是有紧急事件。”我点点头,心想,我才不会打电话呢,快活还来不及呢。
送走妻子的那天晚上,我打开了一瓶陈年白兰地,畅饮了一大杯。我发现没有妻子的唠叨真是太快乐了,什么事都不用干。其实生活可以很简单,为什么妻子总是有做不完的活。为什么一定要把床单迭出布缝;为什么一定要把地板擦得发光;为什么一定要我每天换衬衣,其实那些衬衣完全可以再穿几天;为什么每天一定要在卧室插鲜花,衬衣可以拿出去让洗衣房洗,晚餐吃点汉堡包,喝点可乐就行了。要是珀丽在家,又要说这些都是没营养的垃圾食品,但是我不在乎。
我突然想起来,妻子走之前对我说,花园的篱笆坏了,让我抽空修理一下,还是等等再说吧,我翻开电话本,给哥们吉姆打了个电话。吉姆是个牙医,我们常在一起打高尔夫球。
吉姆听说珀丽不在家,无比羡慕地说:“没有老婆在家真是快乐呀!对了,你要抓住机会,找点事情快活一下。”他把“快活”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快活?许多平时由于珀丽阻拦而不敢尽兴的事一齐涌上了心头:打高尔夫球;到房后面的那家酒吧泡吧;看整整一个周末的体育节目;不想讲话时就不必说话;两张床和四个枕头都归我所有……最终,我的思绪定格在了费安娜那里。费安娜是我家楼下的邻居,她是个漂亮的单身女人,是歌剧院的大提琴手。每次在电梯里遇到我时,她都会特别驻足和我说几句话,抛给我—个甜蜜而特别的微笑。凭男人的直觉,我感到她对我有那么点意思。老实说,我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但只是喜欢而已。就像有些追求精神生活的男人总希望有那么一两个红颜知己一样,并没有不良企图,我就属于这类人。
珀丽一直没有打电话回来。
就在珀丽走的第二天,我上班时,正好在电梯里碰到了费安娜。她穿着优雅的黑色职业装,通常她把头发扎起来的,但那天却随意披散着。又黑又直的头发,一直垂到她的腰际,跟随着她的脚步摇曳生姿。
“你好。”她微笑着向我问好,然后目光羞涩地落在电梯里的按钮上。她的牙齿非常好看,就像一捧整齐的小珠贝。她问我:“还是到底层吗?”
我微笑着说:“是的。”
她为我按了按钮,又轻盈地说:“我猜你妻子不在家。”“你怎么知道?”我吃惊地看着她,难道她是个巫婆。
她神秘地笑笑:“你衬衣领口的扣子掉了一颗。”她对我观察得还挺仔细,我心里动了一下。
电梯停在了费安娜要去的楼层,但她显然不愿意就这样和我分别,她一边用手指按着电钮,阻止电梯门打开,一边对我说:“明天晚上,我到你家吃饭,可以吗?”说了这句话后,她才松开手指,踏出了电梯,然后她回头,娇媚地一笑:“你同意吗?”
我想说我需要考虑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电梯门关了,把我向楼下送去。
有美女主动要来与我共进晚餐;我想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个男人的荣耀。我开始琢磨如何招待费安娜:浪漫的烛光晚餐,透着金属光泽的葡萄酒,放段萨克斯音乐……奇怪的是,在安排这些时,我脑海里一直想着的是珀丽,而不是费安娜。其实,我更想和珀丽有这样的浪漫时刻,但珀丽总是在忙家务。
晚上6点,费安娜穿着艳丽的粉红色裙子敲开了我的家门,她的头发依然披在肩上,似乎还有点湿漉漉的,带着一种野性和诱惑的美。她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矜持,进门时竟然和我拥抱了一下。
我已经把菜全做好了,蜡烛也点上了,一切都如我想象的那样。迷人的大提琴手坐在我的身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秋波滚滚,欲火浓烈。显然她渴望和我发生点什么事,可我并不想。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拒绝,直接拒绝是不行的,那样会伤害她的自尊心。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心慌意乱。
我坚持和费安娜保持一尺的距离。但她不停地朝我这边挪,她的胳膊已经贴近我的手臂了。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接着,她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上,我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酒洒了她一身。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酒,她说没关系,然后自己到厨房清洗。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后面,只见她在厨房里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她的表情有点改变,问我:“厨房是你自己打扫的吗?”
我说不是,都是我妻子一人清理的。她就突然不说话了,用手指轻轻地摩擎着厨房里—尘不染的地板,墙壁,锅碗翼盆,从厨房出来后,她就坐到沙发上。
“哟!”突然,她仿佛坐到了刺猬身上般地耽了起来。糟糕,沙发上还摆着针线,那是珀丽临走的那晚给我的衬衣缝纽扣时用过的。我还没有收拾它们,没想到把费安娜的大腿扎了一下。
衬衣叠得整整齐齐的,还放在沙发上。自从珀丽旅游后,我还没有挪过它们。
费安娜神情更加异样,她抚摸着衬衣,问:“你的妻子非常爱你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她对我衬衣的兴趣似乎比对我还大,每天都在洗衬衣,晾衬衣,熨衬衣,叠衬衣,给掉了扣子的衬衣缝扣子。她对做饭的兴趣更浓,不知疲倦地摆弄着各种佐料,坚决不许我吃快餐食品。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什么?”
费安娜不说话了。她又坐了几分钟,就非常礼貌地告辞了。我终于舒了一口气,一场可怕的外遇竟然自生自灭了!侥幸之余,费安娜的态度的变化始终让我费解。她来的目的是很明显的,为什么中途撤退了?
深夜,正在电脑上浏览的我收到了费安娜发来的电子邮件:“说实话,我很早就对您很爱慕了,我以为您妻子不在家,是上帝给我们幽会的一个绝好机会。本来,我计划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和你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所以我打扮成那种模样,但,我去厨房找抹布时,我在厨房门口雷击一般定住了——”
“那间厨房铺满方方正正的地砖,擦得雪亮,在烛光中微微闪光,仿佛是一颗颗晶莹的女人心。我用手抚摸着它们,心想,在您的背后,有这样一个女人,用汗水和全心的热爱,为您拭过每—块地方,那些叠好的衬衣,缝补好的纽扣,更让我心虚,我都在做些什么呀。我正在用我的自私和冷酷,践踏您妻子的心。所以,我决定立即离开您的家,把它永远完好无损地留给您的妻子。”
那晚,我久久没有入睡。我明白是我妻子用那些藏着爱的细节征服了费安娜。
凌晨三点,我突然很想给妻子打个电话,可拿起电话,我又放下了。珀丽让我有要紧的事才能给她打电话的。但转念一想,难道表达我对她的爱不是件要紧的事吗?
拿拿放放了三回电话后,我还是禁不住拨了她的号码。电话通了,珀丽一听我的声音,急切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没有,”我回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衬衣的纽扣掉了,你能给我缝上吗?”
“当然!但是我在夏威夷,怎么给你缝呀?”珀丽温柔地回答。
我一下高兴地跳起来:“这好办,我马上就到夏威夷,让你给我缝纽扣!”
聪明的珀丽在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深意,她调皮地说:“这回你可是自投罗网哟!”
就在珀丽走后的第三天,我也坐上了飞往夏威夷的飞机。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感动。
真的,或许你对很多琐碎的细节已经习以为常,但请千万不要忽略了藏在这些细节里的爱。因为爱不在于轰轰烈烈,而在每一个细节中。
青袊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