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那束美丽的鲜花散发出阵阵幽香,弥漫了整个车厢。那朵朵盛开的鲜花使她想起了那件芭蕾舞裙,想起了世界上一切纯真的、值得自豪的、朦胧的美,而所有这些,都应该属于劳拉……
圣诞节后的第一天,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皑皑的白雪在悄悄地融化,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水汽,隐约还有一些幽幽的芳香,好像是身边有一些鲜花正在绽放。埃米莉正驾驶着汽车送孩子们返回学校。
“哦,这个圣诞节过得真是太好了!恐怕再也没有哪个家庭会拥有这么美好的圣诞节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劳拉带来的。”埃米莉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幸福地回味着圣诞节时的美好时光;同时,她扭头看了一眼劳拉——她的女儿,一个身材苗条、乌发如云、亭亭玉立的14岁的少女。此刻,她正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身边,美丽而优雅。作为母亲,她感激孩子们所带给她的一切,并为他们的成长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想到这儿,激动与兴奋洋溢在她的脸上,一股暖流迅速涌遍全身。
“今天真暖和,真有点儿像是春天了。是不是,劳拉?”她一边收回投向劳拉的目光,一边问道,“不过,这种天气可说不准,明天也许就又会风雪交加了。”
“是的,妈妈。这鬼天气,就像是克劳狄斯王的笑脸,虽然表面上笑容可掬,实际上他骨子里阴险狡诈得很呢!”劳拉面露羞涩,模样可爱极了。
“正是这样。”埃米莉赞同地点点头,但是对于克劳狄斯王是谁她却没有想起来。直到后来她在劳拉的书中看到一本《哈姆莱特》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那一刻,她更加感到当初她和亨利竭尽全力地让劳拉去接受教育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啊!瞧,劳拉已经会引用文学典故来形容天气了,她觉得心中无限自豪!
由于时间尚早,她的车一直都开得很慢。这时,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个暗淡的日子。那天,她正在餐馆里吃午饭,正好遇到了亨利。亨利神情沮丧,面色忧郁地坐在她的对面,沉默良久,才告诉她他失业了。一家更大的公司兼并了他主管的那个销售处,销售处的全体员工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工作,就连相当于一个月工资地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遣散费也没能得到。虽然亨利对再找一份工作并谋得一个好职位胸有成竹,但是由于他对老公司的忠心,使他竟然对一家盛情邀请他加盟的公司向他发出的友好信视而不见。而就在那时,他又收到了住在俄亥俄州的身为中学教师的哥哥的来信,从字里行间看,他们全家已经陷入了困境。信中说,严重的胃溃疡正折磨着他,他简直难以忍受;他的一个孩子必须要做一个大的手术;而他的妻子又快要生下双胞胎,他目前已经山穷水尽了,急需500美元。
“我想他确实急需帮助,”听完亨利的叙述,埃米莉说,“我们有必要给他们寄500美元过去。”
“这我也想过,如果给他们寄去500美元,我想我们吃饭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亨利面露难色,犹豫不决,沉思了片刻,才阴郁地说,“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圣诞节的安排就要被打乱了。我可不愿意挤占我的保险金。”
“哦,不!亨利!”埃米莉惊叫起来,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没想到亨利竟会这么说。她睁大双眼,吃惊地望着亨利,“我们会安排好圣诞节的一切的。我们可以尽可能地压缩开支,把主要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你知道的,他们是多么——噢,不,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希望能过一个丰富多彩、快快乐乐的圣诞节!”
“对小孩子来说也许是这样的,但是……”亨利抬眼看了看埃米莉,“但是,劳拉想要什么礼物呢?”
“她跟我提起过她想要一套芭蕾舞裙,大概需要125美元。她的同学邀请她去参加一些聚会。”
“那……你不打算用信用卡赊购吗?”亨利问道。
“不,”埃米莉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目前赊欠的金额已经达到最大限度了,我可不想去冒被拒绝的风险。其实,今天我本打算去偿还欠款的。”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亨利忧郁的脸,沉默了片刻,“亲爱的,现在我们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回到我们的首要原则上来。”
“你……什么意思?”亨利疑惑地看着埃米莉。
“噢,亲爱的,你也知道,现在的圣诞节已经失去了它原先的意义,而是成了商人们牟利的一种手段。人们互相赠送的一些礼物,实际上就是一些广告的展示。其实,我认为,在这个神圣的日子里,我们应该给人们送去我们的爱心——当然是要根据我们自身的能力给人们送去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如果你能送给孩子一匹马,那固然很好;但是,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送给他一个项链坠或是一本书也未尝不可。”
听着埃米莉的谈论,亨利逐渐恢复了希望,但仍旧狐疑满腹。
“亨利,你听我说,圣诞节我是这样安排的,”埃米莉凝视着亨利,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们到我们的农场去,在那里,我们不需要为款待客人而发愁,你知道的,圣诞节期间光是酒水一项的开销就够惊人的。还有,我们可以吃我们自己养的火鸡,从我们自己的树林里砍一棵树做圣诞树,我们一家人还可以一起在田野里散步,唱赞歌。我想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们一定会忘掉整个世界的,我们一定会过得非常愉快!”埃米莉情绪有些激动,目光中充满了神往。
“你以前过过那样的圣诞节吗?”亨利依旧没有信心。
“哦,当然没有!但是……”埃米莉叫道。
“那……好吧,现在你是我们家的指挥官,一切都照你说的做。但是,劳拉那里你去跟她好好地解释一下吧。”
“放心吧,亲爱的,劳拉那里不会有事的。”埃米莉满怀信心微笑着说。
“哦,可怜的爸爸。”当埃米莉把家里目前的情况向劳拉说明以后,美丽的劳拉难过地哭了,“那他今后该怎么办呢?”
埃米莉心头一酸,紧紧地拥抱住劳拉:“孩子,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良久,劳拉抹了抹眼泪,微笑着对埃米莉说:“妈妈,我还从来没有到农场去过过圣诞节呢,我敢肯定会很美妙的!那情景一定就像是圣诞贺卡上的图片一样美极了!我喜欢那儿,我才不在乎什么圣诞礼物和那些聚会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脚尖,好像是准备翩翩起舞……
圣诞节的前几天,埃米莉一家来到了他们的小农场。那是很多年以前亨利买下来并且一直保留至今的一块土地,虽然只有6英亩,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每每想起它或看到它,亨利就有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在农场里,埃米莉一家确实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他们首先到自己栽种的树林里砍了一棵树,然后精心设计,把它装扮成了一棵美丽的圣诞树;吃过晚饭之后,他们有的睡觉,享受着,田野的宁静与安详,有的点着油灯,就着昏黄的灯光读书……孩子们对他们的礼物都非常满意:送给男孩子们的礼物有各种球、安装工具、故事书籍,还有许多从出售廉价小商品的杂货店里买来的小东西;送给劳拉的礼物则是埃米莉从一家出售二手艺术品的店里买来的一幅画和一枚原本属于亨利母亲的小胸针。劳拉微笑着接过她的礼物,说:“谢谢爸爸、妈妈,我很喜欢这些礼物。”然后高高兴兴地把画挂在床头,把胸针别在胸前。
正是由于劳拉的喜形于色,才给埃米莉全家增添了节日的气氛。你瞧她不是用斧头劈木柴,就是和弟弟们一起玩耍嬉戏,或者是帮着埃米莉做饭,给火鸡肉撒上佐料,再就是和他的父亲一起谈论一些最近发生的政治新闻……总之,她看起来显得非常快乐!
晚上,埃米莉给劳拉倒了一杯淡淡的麦芽酒,这是她第一次喝酒。没过多久,她就坐在地板上,玫瑰红的脸蛋倚着亨利的膝盖,甜甜地睡着了……
“哦,上帝!我相信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亨利轻轻地抚摸着劳拉的秀发,温柔地说。
“我想也是。”埃米莉爱怜地看着劳拉。
“如果我能够的话,总有一天,我要把地球盛在银盘里交给她,”亨利郑重地说,“否则,就让我下地狱去吧!”
“劳拉,我们到了。”埃米莉逐渐减慢车速,把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学校门口,“我每天都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您的,妈妈。”劳拉一边打开车门,走下汽车,一边说,“这个假期过得真是太美好了,我非常喜欢那幅画和那枚胸针。”
“哦,劳拉,我知道你会的。”埃米莉爱怜地抚摸着劳拉的脸蛋,“去吧,孩子。”
劳拉吻了一下埃米莉,转过身,沿着校园的小路,快步向前走去。
埃米莉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劳拉的背影消失在校园深处,才钻进汽车,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接着,她来到集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和一大束鲜花,然后才开车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那束美丽的鲜花散发出阵阵幽香,弥漫了整个车厢。那朵朵盛开的鲜花使她想起了那件芭蕾舞裙,想起了世界上一切纯真的、值得自豪的、朦胧的美,而所有这些,都应该属于劳拉……
〔美〕弗郎西斯·格雷·帕顿 李威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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