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问与辩
问可解疑,辩可明理。
卫国有个大夫叫孔圉,死后谥“文”,所以世人也称之为孔文子。子贡曾经问孔子:“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意思是他凭什么谥为“文”呢?孔子回答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聪明而又好学,谦虚下问不以为耻,所以就谥他为“文”。遗传学知识告诉我们,人的天资有好坏高低之分,但这并不是决定因素。一个人聪明,那是天赋。但现实生活中,聪明的人,尤其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往往不愿学习。聪明的人认为自己一学就会,学啥会啥,已学得差不多了。有一定地位的人,往往认为地位高了,学问也随之提高了,所以,“敏而好学”难能可贵。但更难的是“不耻下问。”什么叫“下问”?就是学识地位不如你的,还要虚心地向他请教求证,所以,这一点很难。在日常工作中,讲话、作报告、传达文件,读错字的现象是极普遍的。叫不准的字音,不去认真地查查字典,也不去请教身边的人,而是采取“蒙”的办法,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为什么?因为怕别人耻笑。这种不“学”不“问”的态度,是很难使人进步的。
孔子也有一段拜顽童为师的故事。
有一次,孔子带着十多个学生去泰山游赏。赶车的子路不时地向坐在车上的孔子指点周围的景物。当车子经过一个村头的时候,突然从路旁走出一个孩子,站在车前拦住了去路。子路迅速地跳下车,大声斥责那个孩子说:“你为什么拦车,妨碍我们赶路?”
“你们不懂礼貌!”孩子理直气壮地说。
孔子十分惊奇,坐在车上笑吟吟地问:“你说说看,我们什么地方对你无礼了?”
孩子说:“我问您:如果您前面有一座城,那么,是车绕城走呢,还是城为车让路?”
“当然是车绕城走,哪有城让车的道理?”
孩子向前走了两步,说:“好!您看,您的前面不是有一座城吗?”
孔子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发现在车前约二十步远的路中心,确实有一座用泥巴垒成的小城,面积虽然只有三尺见方,但是那高耸的城楼,整齐的城墙上的垛口和布局,得体的望楼,都显出孩子的匠心。
孔子被感动了,他慢慢地走下车,和颜悦色地对孩子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没有看到你的城。我们失礼了,请你原谅。”说着,他让子路把车绕过了小城。孔子边走边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
“我叫项托,今年七岁了。”孩子爽快地回答道。
孔子拍拍项托的肩膀,感慨地说:“刚才你讲得很好。你年纪虽小,也可以做我的老师呀!”
伟人、圣人、名人都能不耻下问,我们凡人又有何顾忌而不去虚心地“问”呢?当然,学习仅仅善于“问”还不够,还应该善于“辩”。在辩中可以明晰事理。
宋朝元丰年间,沈季长担任崇政殿说书,主持开封府科举考试,考试结束,入宫见皇帝。宋神宗说:“《论不以智治国》谁写的?”沈回答:“李定写的。”宋神宗说:“听说李定的用意是讥讽我。”沈季长说:“李定侍奉陛下不少年了,不久前,御史批评李定道德败坏,不齿于人,陛下力排众议,而李定才能像以前那样没被人们遗弃。随后又被破格提拔,李定虽然心怀私利,毕竟会知道您的大恩大德,我因此敢说他没有讥讽陛下的用意。《诗序》说:‘讲这话的人没有罪,听到这话的人足应该引以为戒。’《尚书》说:‘小人怨恨你骂你,则赶忙自己认真检查自己的品行。’陛下自己看自己难道是专靠心智治理国事的吗?不知为什么自己怀疑自己,便相信这篇文章是讥讽自己?”
宋神宗说:“你讲得很好,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你是位忠厚长者,喜欢替别人辩解诽谤。”沈回答说:“我不是替别人辩解诽谤,乃是为陛下辩解中伤别人的话罢了。”
又一天,宋神宗说到前代君臣关系:“汉武帝学习变成神仙长生不死的道术,你知道他的用意吗?这样做乃是贪生怕死舍不得丢弃皇位罢了,所以他的晚年举措荒谬错误,连亲骨肉都蒙受灾祸,几乎使国家灭亡。君主舍不得丢弃皇位,造成的祸害尚且这样,则做臣下的要舍不得丢弃官位,造成的危害也会无所不至的,所以我常常担心天下的士人能看轻爵禄的太少。”
沈季长说:“士人看轻爵禄,从士人的角度讲,是可以的;从国家的角度讲,却不是好事。君主有尊敬高尚品德、乐于遵循正道的志愿,士人都会以得不到爵禄为耻辱。怎么能有看轻爵禄的呢?至于君主听不进臣下劝谏,士人都有想离去的想法,所以才会看轻爵禄。”
沈季长的一番辩论,使宋神宗明白了许多道理,最后不得不承认说:“确实如爱卿讲的。”
一个人的学问,是从书本上和生活中一点一滴积累的。人非圣贤,孰能无惑?不惟上,不惟书,善于问,善于辩,何怨无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