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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太平天国运动

九世纪中叶,太平天国运动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十八省,攻克六百城,立国建号,奠都南京,沉重地打击了清王朝的腐朽统治。然而仅仅维持了11年的太平天国大厦轰然倒塌,百万起义民众伏尸遍野,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运动失败了呢?下面就让我们来了解这段风云变幻的历史。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向中国倾销商品,逐步破坏了沿海通商口岸及其附近地区的传统手工业。鸦片输入量年年激增,由它所引起的白银外流、银贵钱贱等问题,比战前更为严重。清政府为了支付战费和赔款,借机进行搜刮。这些都使劳动人民的负担更加沉重。加上灾荒连年,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各省都连续遭到严重的水旱灾害,两广地区也是水、旱、蝗灾不断。人祸天灾,使人民陷于失业、破产、饥饿、死亡的困境。

清政府的黑暗统治和沉重的剥削以及外国侵略势力所造成的灾难,激起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鸦片战争后十年间,汉、壮、苗、瑶、彝、回、藏等各族人民的起义和抗租抗粮等斗争不下一百次,几乎遍及全国。当时白莲教、天理教斗争于北方各省,捻军活动于河南、安徽、山东一带,斋教散布于湖南、江西、福建、浙江等地,天地会势力更遍及长江和珠江流域。各地掀起的反抗斗争中,以广西、广东、湖南三省声势最盛,而广西则成为三省反抗力量汇合的基地。这些斗争狠狠地打击了清朝统治势力,使官僚、地主、豪绅惶惶不可终日。一个地主惊呼:“粤西近日的情势,就像人满身都长了疮毒,浓血所至,随即溃烂,终会有溃败不可收拾的一天。”

但是,遍布广西、湖南等省的天地会起事由于缺乏统一的组织,互不相关,纪律性也较差,“饥则蜂起,饱则远扬”,旋起旋散,后来被清政府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后来由洪秀全、冯云山等创立的拜上帝会则表现出不同的特点,它有比较明确的纲领和严密的组织。洪秀全是广东花县人,农民家庭出身。七岁入私塾读书,熟诵四书、五经等。由于他的学业成绩优异,业师和家庭都对他期望殷切,相信他能及时取得功名。洪秀全初次到广州应考秀才,没有考中。此后,他一面当村塾教师,一面努力读书,又几次前往广州应试,但都名落孙山。多次科场失意,使洪秀全感到愤懑不平。就在公元1843年最后一次应试落第后,他阅读了传教士梁发的基督教布道小册子《劝世良言》。这本书的内容是宣传拜上帝,敬耶稣,反对崇拜偶像邪神,鼓吹天堂永乐、地狱永苦等教义。

洪秀全读后反应强烈,于是他按照书中的启示,祈祷上帝,并开始从事传教活动,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洪秀全劝人敬拜上帝,不拜祖先、邪神,不行恶事,他的同学、塾师冯云山等首先受洗。公元1844年,洪秀全、冯云山离开花县,辗转到广西贵县赐谷村一带传教,农民受洗礼入教的有一百多人,他们一面教书,一面传教,并撰写诗文来进一步阐发宗教教义。

在乡居期间,洪秀全先后撰写了《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等作品,把基督教教义和儒家思想结合起来。在广西期间,洪秀全又撰写了《原道觉世训》和《太平天日》。这些著作都表露了洪秀全的反清思想。拜上帝会影响越来越大,同当地封建势力的矛盾也逐渐尖锐起来,并由开始的反对神权发展为政治性的斗争。地主豪绅凭借团练武装的力量,压制拜上帝会的活动,斗争愈演愈烈。公元1848年1月,恶霸地主率领团练逮捕了冯云山等人,向桂平县衙门控以“结盟聚会”,“不从清朝法律”等罪名,将冯云山投入监狱。这时,洪秀全正在贵县,听说以后立即赶到紫荆山,随后又赴广州设法营救。

拜上帝会会众营救冯云山出狱后,两人重返紫荆山。这时,广西到处都有天地会领导的群众反抗斗争,而清政府在这里的统治力量又很薄弱。在这样的形势下,拜上帝会的力量迅速发展起来,以紫荆山为中心,东由平南、藤县,西至贵县,北起武宣、象州,南迄陆川、博白,以及广东的信宜、高州、清远等地,都有它的组织。拜上帝会的基本群众是汉、壮、瑶等族的农民,还有矿工、手工业者、挑夫、小贩以及无业游民等。此外,还有一些农村知识分子和家境富裕而社会地位较低的人也参加进来。拜上帝会在发展和斗争中,逐渐形成了以洪秀全为首的领导核心,主要成员有冯云山、杨秀清、萧朗贵、韦昌辉和石达开。

经过积极的酝酿和准备,拜上帝会起义的条件已经成熟。公元1850年春夏间,洪秀全要求各地会众到金田村“团营”,整编队伍。在获得消息后,各地会众扶老携幼,一万多人陆续到金田会合,途中不断与拦阻的清军、团练发生战斗。金田团营前后,会众根据“同食同穿”的精神,将田产屋宇变卖,换成现金,全部缴纳于公库,全体衣食都由公款开支,一律平均。这种制度是适应战争需要而采取的一项重要措施,在起义初期,对于保持起义队伍的团结和纪律,发扬艰苦战斗的精神,起了很大的作用。

拜上帝会会众到金田团营后,按军事编制建立了一支队伍,与清军展开战斗,在乎南县思旺击溃清军;不久,又在金田附近的蔡村江大败清军,杀了副将伊克坦布。这两次胜仗稳定了金田的形势。公元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率众在金田宣布起义,气势磅礴的太平天国农民战争从此开始了。

金田起义后,洪秀全随即颁布五条军纪:一、遵守命令;二、分别男行和女行;三、行军时对百姓秋毫莫犯;四、和睦相处,各自遵守头目的约束;五、同心合力,不得临阵退缩。这五条军纪,对加强太平军的团结和战斗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拥护,为战斗的不断胜利,起了重要的作用。

在这之前,清政府对太平天国起义军的情况并不了解,认为是“乌合众”,所以把主要力量用来镇压天地会起义。等钦差大臣李星沉奉命进入广西时,金田起义已经爆发,这才发现太平军的力量其实是各路起义军中最强大的,不得不据实上报,并主张聚集精兵,全力攻剿。他把从广西、广东、云南、贵州、湖北、福建调集的军队一万多人派往桂平,广西提督向荣亲自到前线指挥。

在清军的围攻下,太平军英勇奋战,在大湟江口打败清军。同年3月间,太平军转进武宣县东乡扎营。洪秀全在东乡登基,同时,以杨秀清为中军主将,萧朝贵为前军主将,冯云山为后军主将,韦昌辉为右军主将,石达开为左军主将,共同主理军务。5月,清政府派大学士、钦差大臣赛尚阿赴广西督办军务,命广州副都统乌兰泰为帮办,并调蒙古都统巴清德等协同指挥军队,对太平军进行围攻。太平军撤离东乡,辗转进至平南,8月,太平军取得了重大胜利,于是乘胜前进,一举攻克了永安州,这是太平天国金田起义以来占领的第一座城市。

在永安,太平军进行了休整补充,并颁行了天历,制订了各种制度。1851年,洪秀全颁布封王的诏令:封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至此,太平天国的中央政权组织初步形成,这对于加强领导、发展队伍具有重要意义。诏令还规定,西王以下各王俱受东王节制,因此杨秀清实际上掌握了太平天国的军政大权。

太平军在永安停留了半年多的时间。清军三万多人陆续开到永安,包围了永安城。由于城中粮、盐、弹药都很缺乏,公元1852年4月5日深夜,太平军突围北上。在突围战斗中,太平军使清军遭受重创,四个总兵全部丧命,乌兰泰滚下崖涧,幸免于难,这一胜利大大打乱了清军围剿的部署。之后,太平军在北上的途中,所向披靡。在攻打全州时,冯云山不幸中炮,身负重伤,不久去世,使太平天国失去了一位优秀的领导人和组织者。

太平军撤离全州后,即出广西入湖南,在道州休整了两月,扩充队伍,铸造大炮等兵器。在此期间,他们发布了檄文揭露清政府黑暗统治,号召人民起来推翻它,此后天地会及老百姓参加起义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太平军至此已约有十万人。

在郴州,萧朝贵在攻城时也不幸中炮负伤,继冯云山之后去世。公元1853年1月12日,太平军攻克武昌城,湖北巡抚常大淳等战败身亡。武昌是长江中游的政治、军事重镇,太平军攻下武昌,影响十分巨大,清朝统治者大为震惊,于是加紧进行战争部署,妄图堵截太平军,挽回节节败退的危局。太平军在武昌停留了将近一个月后,水陆并进,以摧枯拉朽之势,连克江西九江、安徽安庆、芜湖、和州等地。紧接着占领了南京,把南京改称天京,正式建立了与清王朝对峙的政权。

太平天国自金田起义后,仅仅经过两年多的战斗,就席卷了广西、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六省,最后定都南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是因为太平天国起义是一次反对清朝反动统治的正义战争。太平军在胜利进军的征途中,坚决镇压和打击官僚、豪绅、地主,焚烧衙门、粮册、田契、借券,破除神佛偶像及孔子牌位,对封建统治秩序进行了扫荡。太平军对于人民群众则爱护备至,所过之处,把缴获的衣物分给贫民,并且保证将来一概免租赋三年,这些政策使太平军到处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和拥护,因此,太平天国起义获得了迅猛发展。太平天国起义的胜利,沉重打击了清政府的反动统治,京师为之震动。

咸丰皇帝在公元1853年初命令大江南北各省在籍官绅举办团练,组织地主武装镇压农民起义。曾国藩所办的湘军,就是其中之一。曾国藩效仿明朝戚继光的办法,募练了一支不同于绿营制度的军队——湘军。湘军用知识分子为营官,以同乡和伦常作为维系湘军的纽带,选将募勇坚持同省同县的地域标准,鼓励兄弟亲朋师生一同入伍,甚至同在一营。整个湘军只服从曾国藩一人,形成一种严格的封建隶属关系,很快纠正了绿营军纪败坏、散漫、不团结的弊病,指挥灵活,于是,曾国藩和他的湘军,成为清朝反动统治的重要支柱和太平天国的凶恶敌人。

公元1853年5月,太平天国又分兵两路进行了北伐和西征,对清政府统治区实行了大规模的主动出击,其中北伐的总目标是直捣清朝的都城北京。公元1853年5月8日,林凤祥、李开芳等率军一万数千人,自扬州出发,开始了北伐进军,他们遭到了清军的全力围击,最后终于以失败告终。

太平军的北伐,是太平天国史上英勇悲壮的一页。北伐军在两年间横扫六省,转战五千里,连克数十城,直抵清朝的心脏地区,严重地打击了清朝统治,给北方人民的反抗斗争造成了有利的形势。但由于北伐军孤军深入,远离根据地,得不到后方的有力支援,又没有主动联系和发动群众,因而最后陷于失败。这使清政府得到了喘息时间,在稳住阵脚后,清政府又重新纠集兵力,实行反扑。

相对来说,西征军进展极为顺利,攻克安庆,进围南昌,在湖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之后进军湖南时,遇到了曾国藩湘军的顽固抵抗。公元1854年2月,湘军倾巢出动,曾国藩动员了一切力量来镇压太平天国。

进入湖南的太平军同湘军水陆激战七天,伤亡很大。而这时,靖港的太平军几乎全歼湘军水师。曾国藩羞怒交加,想投水寻死,后被随从阻拦,于是曾国藩又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重造战船,准备反扑。面对这个局势,太平天国领导人决定先集中力量打击西线湘军。公元1855年1月,以石达开为统帅,率大军西援。西征援军到达湖口后,用诱敌深入、以少胜多的战术,在湖口和九江两次战役中痛歼湘军水师,曾国藩率残兵败将逃往南昌。太平军乘胜西进,在短短的三个月中,江西十三府中的七府一州五十余县,都落入太平军手中。曾国藩困守的南昌处在太平军的包围之中。

太平天国通过三年多激烈的军事斗争,在长江中下游,取得了重大成就,控制了从武昌到镇江长江沿岸的城镇,安徽、江西、湖北东部以及江苏的部分地区都为太平天国所掌握,使各地各族人民反清斗争的情绪高涨。

然而,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太平天国已经暗自埋下了败亡的祸患。

从建都天京之日起,以天王洪秀全为首的领袖人物就渐渐丧失了进取心,洪秀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他的太阳城金龙殿坐享荣华,帝王生活的威仪和气派让他丧失了反清的进取心,一味地讲求排场。再说太平军进入天京后,就立即大兴土木。同时,天京的诸王也开始争奢赛富,竞相大搞排场,东王杨秀清每次出行都要乘48人抬的大黄轿,出行时前后仪仗数里。而天王洪秀全宫内有美女牵的金车,宫外常备64人抬龙凤黄舆。为了适应豪华的铺张,宫内专设典天舆一千人、典天马一百人,奢侈至极。

公元1856年9月2日,突然发生了天京事变,东王杨秀清以下的官员2万多人死在了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的刀下。原来,杨秀清势力越来越大,排场也越来越大,渐渐有了超过天王洪秀全的趋势,于是洪秀全慢慢对杨秀清产生了猜忌,但是不好动手,而北王韦昌辉原本就想取代东王,此时刚好迎合洪秀全的心意,密谋杀了杨秀清。事变后,洪秀全为了撇清关系,又下令诛杀了韦昌辉。腐败导致了政治上的争权夺利,终于引起政变,天京事变使太平天国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太平天国前期共封了五个对起义和建朝有贡献的外姓王。这五王是从广西向南京进军的途中战死了的南王冯云山和西王萧朝贵,以及在天京事变中被北王韦昌辉杀了的东王杨秀清,和随后又被天王洪秀全诛杀的北王韦昌辉,经过天京事变后,五个外姓王就只剩下翼王石达开一个人了。

天京事变后,石达开回朝辅政,因为他有胆有谋,战功显赫,受到了满朝文武臣民的拥护,洪秀全心生嫉妒。此时洪家兄弟在东王死后都被封王,天王先封其长兄洪仁发为安王,接着又封其出狱不久的次兄洪仁达为福王,用以牵制石达开。这一切被连年在外征战的石达开看在眼里,于是忿然领兵出走,发誓不再回来。石达开出走后,在满朝文武臣民的抗议声中,洪秀全不得不把两个王兄的爵位革掉以安抚群臣,可是却没能把石达开及其率领的几十万精兵召回天京,丧失了一次振兴天国的大好机会。

太平军经过天京事变损失了几万名精华骨干,加上翼王石达开的出走带走了几十万精兵,太平天国的军事力量大为削弱,形势岌岌可危。此时,曾国藩统率的湘军四路围攻安庆,扬言年内攻破天京活捉洪秀全。幸而由新兴的青年猛将陈玉成在安徽重振军威,与李秀成及捻军合力向敌人反攻,在三河大战中,一举歼灭了湘军主力李续宾部6千余人,然后又乘胜追击,解了安庆之围,保卫了天京上游的门户。这才把天京事变后两年来十分危急的局势扭转并稳定下来,陈玉成因此被封为英王。

可是洪秀权封陈玉成为英王,又引起了新的连锁反应。首先是驻在浦口防守天京北大门的后军主将李秀成,与他原来的部将,后来已经叛变投敌的李昭寿秘密通信,被人发现后报到了天朝。天王洪秀全大惊失色,一面下令封江防变,一面亲自写了“万古忠义”的手诏把李秀成封为忠王,接着又封中军主将杨辅清为辅王,左军主将李世贤为侍王,剩下右军主将韦俊因为是韦昌辉的弟弟,受封较晚,竟然一怒之下在安徽池州率部数万人叛变投敌。

这些被封的大大小小的王,为了敛财致富,竟一个个拥兵自重。当陈玉成为保卫天京上游门户安庆而浴血奋战的危急关头,拥有百万大军的李秀成、李世贤兄弟竟然一心经营其苏浙领地,始终未发一兵一卒前往皖北助战,坐视安庆和庐州相继失守、陈玉成牺牲而不顾。直到庐州失守,天京再一次陷入湘军的重围时,李秀成才为时已晚地看到大局动摇的危险,组织大军,救援天京。但是此时,因为诸王都各怀私心,消极畏战,对阵46天,竟然没有把已经饥病交加的2万湘军打退,后来又借口缺少寒衣而各自散去了,直到天京沦陷为止,再也没有哪个王来解围。

这些王爷们各回自己的安乐窝,享受荣华富贵,小王不听中王,中王不听大王,最后纷纷投敌。李秀成苦心经营的苏州,也被其叛变投敌的心腹部属完整地奉送给了李鸿章。李秀成从占领苏州到苏州失守,仅三年半时间,而他拥有的百万大军就这样冰消瓦解了,只好率数百亲随狼狈的逃回天京,但是天京也在半年后失守。天京的失守,标志着太平天国运动的失败。李秀成保护幼天王突围出城以后,与大队离散,孤身逃到方山,解下缠在腰上的百宝囊休息时被人发现,宝囊被人哄抢,他也被人捉住送到清营,成了阶下囚。

太平天国从转战全国、节节取胜的强大军队到最后分裂,终于导致百万大军转瞬间冰消瓦解,它的失败几乎完全是由于内部原因,这个教训是极其惨痛的,不能不引起后人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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