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树枝柔柔的洒照下来,落在地上便是形状极为不规则的光斑,随风而晃,一时间看过去,倒有种说不出来的静谧。
水云呆呆的坐在树下望着天空,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再聚,看的时间久了,极有种参透什么的感悟,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怎会有什么感悟,也就好笑的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仍是一动不动,直到身上突然窜起的寒意,这才双臂抱胸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
可能是真的坐久了,猛的一起身,四肢发麻,要不是水云及时扶住身后的树干,恐怕这会儿只有姿势极为难看的扑倒在地。过了一会儿腿脚有了知觉,水云才发觉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
那个叫可名的少年和火儿呢?
可名先不必多言,估计是自己发愣的当儿去练习,可火儿自从跟在他身边,从没离开过他视线之内,现在周围静悄悄的,满目都是盈盈的绿,哪有半点火红的影子。
找了半天都没看到火狐,水云摸摸肚皮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火儿也有可能早一步回了房间也说不定……
估计真是发愣发久了,刚回到厅里就被急的团团转的珊瑚抓个正着,劈头盖脸的一阵埋怨加牢骚,足足说了有一柱香的工夫,直到见水云脸色苍白,站直的身体摇摇晃晃,这才住口小心的扶着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又疾呼呼的忙着布置饭菜。
临出门前,已经出门的珊瑚又探进个脑袋:“不要再乱跑,就待在厅里等着。”
水云勾起唇角带出个浅淡的笑意,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珊瑚这才像得到保证似的安心出门张罗。
水云是晌午出去,现在已经是近乎傍晚了,珊瑚唠叨几句担心自己也无可厚非,水云也就没多作辩解,只是,他环视大厅好几遍,还是没见到火狐的影子,心下不由有些不安……
他跟火狐形影不离的处久了,现在突然间火狐莫明消失,只觉心里空荡荡的,极不踏实,一股子说不出的焦躁悠悠的散开,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云儿,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伴随着好听的声音同时有一双温热的手覆在水云额头。
水云抬眼看着披着夕阳进来的莜凤仙,他仍是那么清雅脱俗,弯眉浅笑的面容温润如玉,周身都弥散着说不上来的宁静,想起昨天晚间耳边若有似无的誓言,不知怎么的,水云眼睛发热,伸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小狗似的蹭了蹭。
莜凤仙也不多问,手放在水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眼角的笑意越发清朗。
“爹爹,火儿不见了。”
由于头埋在衣服里,声音有些发闷。
莜凤仙拍着的手顿了一拍,方才继续。
“怎么会不见了……可能是贪玩跑出去,别担心,晚点自己会回来的。”
水云抱着莜凤仙的手臂紧了紧,没再接话,好一会儿才模糊的应了声‘嗯’。
不是他不相信爹爹的话,而是……火儿绝对不好因为贪玩离开自己……
风吹着珠帘,发出叮呤的轻声,衬的厅里越发的安静。
“班主,吃饭了。”
颖依适时地插话,打破了两人间有些窒碍的气氛,倒让水云莫明的松了口气,离开了莜凤仙的怀抱。
但,看着颖依淡然平静的眼眸,不知为何,水云心里有些诧异:前段时间颖依还喜形于色,跟班里的人有说有笑,可自从莜凤仙重回班里,他却收敛很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就好像……好像是用尺子度量出来的,对人都淡然的不得了,虽不致于冷漠,却是看着人心疼……
就在水云盯着颖依琢磨时,珊瑚和玉飞玉虹都端着些杯盘碗碟进来,一时水云也没想那么多,欢呼一声帮着珊瑚他们布置。
一顿晚饭在水云唧唧喳喳的聒噪中,轻松的度过了。
水云因担心火狐便早早的回屋,本以为火狐可能已然在铃兰斋里眯着狭长的狐狸眼晃着尾巴等着了,可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心直望下沉。
已经超过两个时辰了……
珊瑚早已布置好铃兰斋,屋里炉火熊熊,暖意融融,跟外面的秋风萧索相比,自是温暖非常。水云却觉得冷,很冷,冷得他想干脆直接跳进炉火里捂着,哪怕是烧成灰都好……
只是不知这股子冷意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枯坐在屋里许久,水云发觉身体的冷意有加强的趋势。想到昨晚和莜凤仙一起睡时的温暖,就想着再去那里蹭一晚,更何况今晚也没火狐陪着,更难过。
想到就做,水云起身从屏风上拉下件轻柔的毛制外套,把自己从头裹到脚,这才畏畏缩缩的拉开门往莜凤仙的凤飞斋走去。
凤飞斋离铃兰斋不远,几乎是相邻而建,但因铃兰斋原本就是独门独院,想去莜凤仙住的凤飞斋就得出了铃兰斋院门,才能看到那所院子。
可恨铃兰斋虽不大,院子却是极宽,水云在铃兰花间七拐八绕,呼呼的寒风迎面吹来,直往领子里钻,冷得他心里把建这座院的人招呼了个遍……
现已入夜,天气又冷,班里的人都早早睡了,整个凤仙楼显得极为沉寂,稍有个什么响声,都轰轰的刺耳。
水云望了望黑漆漆的四周,心里害怕,脚下不由的加快几步。
刚走到凤飞斋门外,一阵近似哽咽的压抑声音从门内传来,水云先是愣了一下,等模糊的辨出那是颖依的声音,不由停下脚步,放轻呼吸,悄悄的凑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