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圆盘爬出海面,温暖桔光照耀整片海域,纯清蓝天点缀片片染桔的霞云,此刻的海面平静如镜,这一切的一切美得平和纯粹,唯美如开诗画卷。
近海滩,一对如画中走出来的俊男美女慢慢游近,如此欣荣朝气的光芒下,他和她周身笼罩的却是阴沉悲凉之气。
他无语,因为逃避;
她不语,因为他的逃避,冷战自然产生。
当脚踏上温软的沙地,相拥的身体继而分开,一前一后走上沙滩,以捌清的动作看来,仿佛他和她之间真的只是同为落难人唯一联系。
他的抗拒她看得到,她强迫自己不要往心里去,她有耐心,她有毅力……
“啊——”
正在作自我疗伤,后脚被什么扯住,她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脚回头一看。
看清是什么后,剧烈的心跳平缓,只是心情似乎犹为沉重,“我谢谢你们救过我,可是海底真的不是我这个人类能够生存的地方,放手好吗?”
她是对趴在她脚下三条漂亮蓝眸蓝发的蓝银色人鱼说的,他们三个一人伸只手紧拉着她的小腿,清澈骨禄的蓝眸闪着悲戚的祈求,蓝色长发随着摇头动作不断滑落水滴,此刻背对阳光的他们,像被圣母抛弃的天使孩童一样,有着圣洁的光环,期盼的眼神在在祈求圣母能够答复。
“我真的不是,你们认错了!”他们的心灵纯如蔚蓝海水,胸怀也像海一样宽容坦荡,不记仇怨冷落,一切想法都写在眼睛,蓝眸只有天真和期盼。
对于他们,她是由衷的喜欢。如果可以,她也想去看看他们生存的世界长什么样。可是,身为最普通的人类,溺水成性的她没有潜水装备辅助是不可能活着见到海底世界的。
三条银蓝色鱼尾人鱼没有再讲那些她听不懂的语言来祈求她,只是仍然拼命的摇着蓝色小脑袋,泛着海水清蓝波光的蓝眸闪动的是泪光,紧抓她小腿的手很使劲,弄得她很疼,他们的神情仿佛真的很怕她会消失。
那种不能失去的眼神,她刚才还经历过,她的心受到了不明所有的震憾!
“她都说清楚了,你们放手!”静默旁观的迟诺看不下了,走上前厉声的训斥银蓝鱼尾不怕拍打沙地的人鱼,弯身的动作预示着他接下来会有的动作。
“迟诺,不要伤他们,他们没有恶意!”她顾不得两人还在冷战,赶紧抓着他的手,不知为何,她极不忍心看他们三个小家伙受伤。
“放心,我不会伤他们,只会让他们放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弯下身大力扯开抓着她脚的三只手,三只手臂的主人像娃娃一样的哭叫声传进她的耳朵,心里莫明痛得紧。
“好痛……”
一拉三扯的手弄得她小腿更痛,忍不住低呼痛楚。看出她的痛,迟诺和闭嘴不哭闹的人鱼都暂时松手,不过人鱼的手又换上另外一只,这回紧抓更不放,委屈的嘟着唇,眼泪豆大的在眼眶内打转。
“忍着点!”这一拉一扯很浪费时间,他害怕呆会岛上的虚拟实境又开到这里,到时想逃都难,发一次狠心大力拔开三只人鱼手臂。
更尖一轮的哭闹声刺穿耳膜,因为迟诺已经拉出她的腿,将她塞回身后,听着那一声声如弃子无助般的哭叫声,听不懂她却很心痛,忍不住出口安慰,“回大海去吧,你们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同伴,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我们快走,我有听到机器轰鸣声!”姜迟诺慌张的左右扫视,就是看不见天晴气朗纯无别物的天空有什么机器,他心想坏了,一定又是什么虚拟实境,抓着宫昔羽的手,就拼命往沙滩后树林跑。
被拉着跑,纵使不舍也知道不能再留,可才跑了两步,她的整个身子就往沙堆上栽。
他扶起她发现她的腿正鲜血淋漓,那三条人鱼手指很尖,刺穿她的皮肤划出几十道小口子,伤口看着就疼,难怪跑不动。
“你的腿被抓伤了,还是我抱你走吧!”嗓音刻意的冷淡,动作却极其温柔的将她抱起,快速继续往沙滩后树林冲。
搂着他的肩,她的脸又转回后面沙滩,双手撑着上身不断往她的方面拖动鱼尾的人鱼,他们仍在凄厉呼唤着她,此刻他们的慌张无助,他们的楚楚哭音听得她心里一阵阵发酸。
在越来越炽烈的灿金阳光下,三条银蓝色鱼尾泛出刺目的银光,耀得她都快看不清他们的蓝发蓝眸。
当完全看不清楚,突然全身一震,她再睁开眼,耳朵听到远处的人鱼哭喊声,变得清析明了,她听明白了,她听明白了他们凄楚的呼唤。
“你……怎么了?”她一连震了两次,他掩不住对她腿伤的忧心。
震憾过大,愣得够久,进入了黑暗阴森的成片树林,再也看不见银色鱼尾的银光,耳边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声唤入心肺纠结的凄楚呼喊,她才脱开心神,后知后觉的回话。
“没什么,没什么。”
她既然说没事,他就暂放相信,何况现在应该全心逃命才是,心神全放在路况上。
可她,她的心已不能平静!
怎么也不能平静,他们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对她说得那么凄楚!
“回家……回家……回家…”
他们一再呼唤,哭喊的只有这两个字!
即使明知他们认错了同伴,但听在心里,她的心酸涩得像极一个外出不归的游子,听到家乡亲人的呼唤,想家念家的那种思念浓重的涌上。
没发觉她的悲戚,姜迟诺将刚才发生的事当成转瞬即过的插曲,他谨慎的扫视黑暗的周围,枝叶茂密的森林,看见了无数条路,他怕走错路,寻求她的意见,“昔羽,你看得出哪条路是真的吗?”
怔然回神,顺应他指的方向,她环视一圈,指了一条,继续偎回他的胸前,“直走,转道我再告诉你!”
他二话不说举步直走,因为上岛之后,她所有的指点未出错,他相信他对这里有足够的了解。
二人间又陷入了沉默,唯一声音就只有她在转道时说的一句,“这边……”
进入黑暗她的精神又开始不济,生命力变得迅速流失怠尽,刚才置身海里和沙滩的精神好像是虚空一样是假像,慢慢眼睑都难睁开,只有到了分路口,他才会轻唤她指路,她才能勉强睁开眼。
这样一指,一走,他们穿过了森林,经她撑起身体细心指点之下,听她信她往大石壁走,果然没有撞得脑袋开花,而是穿过了石壁进入另一块天地。再横穿许多虚拟实境,他们终于到了巨大无比的发射塔周围。
抬头望着直耸入天的巨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居然有人可以在这种海洋小岛,建立如此巨大完善的现代化高科技建筑群,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办到,越想建造这里的人就显得越神秘诡异。
“入口在那里,周围设有电屏防御系统,那颗红苹果树上唯一一颗青绿色的苹果,那是电屏聚合点,捏碎它,防御系统就会消失!”
身体越加虚弱,她的机械视觉越加尖端完好,躲在树丛后观察后,她将电屏的弱点告知给他。
“你等一下,捏碎苹果我再来接你!”略为沉重的拍拍她的肩,他小心的冲向那颗树,动作轻盈迅速的爬上那颗树,往上攀着最高树枝,轻而易举的解释那个苹果。
跳下树,他发觉现场没有一点转变,正纳闷,她在向他快速的招手,良好的默契,他迅速跑回她的身边,果然他刚蹲下去,一支十五人的机械佣兵队自外围而来,输入一开串密码,开启大门后进入发射塔,塔门又顺势合上。
“我们走吧!”精光湛现的她闭了会眼,她已将机械佣兵输入的秘码以画面记忆输入大脑潜意识,得到启门密码比她想像的容易很多。
他没有多问什么,自从上岛之后,她说的都没有错,照着做就不怕错,温柔的抱起她,启步顺着机械佣兵们走的路线,走至塔门前,才将她放下地,她的身体就虚软得跪下去,忙不迭交她搂回怀抱,关心的问,“昔羽,你怎么了?离开海滩你的精神就特别差,腿伤很痛吗?”
“可能吧,先别说这些,我们先进去!”有他扶着,她放心的将身体全交给他支撑,她将余下的力气用来对付启门密码。
三维空间式的重重密码输入后,大门开启,心疼她的疲乏,他又将她抱起快速在关门之前进入发射塔,入门首先见到的是长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是一排排的门,没有任何识别印记,同样式,同颜色,连门把都一无二置。
头枕在他的肩膀,她睁着蓝眸无一遗露的扫视所有门,“不要在意这些门,只是障眼法,我们往前走!”
他顺应而做,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终于走至电梯前,他正准备摁下嵌入墙壁的电梯开门键,她及时阻止了,“迟诺先不要摁,你放我下来,让我先察看清楚!”
将她放下地,他不想重捣覆辙,体贴的将她身体的重量全放回自己身上,在他的相扶下,她靠在电梯启动屏前,视觉晶片发挥了很大作用,她避开虚拟的数字按键,找到了真正的开启键。
电梯门开了,还是那个有整套沙发酒具的宽敞电梯,两人进入电梯门关上,仍然由他扶着,她调出大脑内关于电梯密码的文档,随即输入,再选择最高楼层的数字,她相信飞行器一定会放在最高层。
电梯正高速爬升,他扶着她走回沙发落坐,“昔羽,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没事的,只要离开就没事了!”她该庆幸吗?他至少留心她的不适。
“什么叫做离开就没事了,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她越说得轻巧,就与她的虚弱形成更强烈的对比,他急得想摇她说实话,看在她实在太虚弱又不敢动手。
“会没事的,相信我……”
“你真的相信她吗?我来告诉你吧!她快死了,或者她已经死了,只是一口气撑着还没断气!”电梯内扬声器忽响打断了她虚弱不可闻的轻声,那清灵的嗓音纵使愤怒阴沉,仍然令人产生不了敌意。
“快,迟诺扶我到门边!”听到他的声音,她全身又猛的一震,反应迅速的撑起身体。
“昔羽,他……”他想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先不要问,扶我去,再慢就来不及了!”她急得站得身,靠自己的力量往门边走,自她神情中看出了危机,他不再多问,扶持她贴近电梯门。
一接近,修长的双手齐上,启动了隐身电屏设置的健盘,十指闪电流畅的在健盘间来回游走,电梯内敲打健盘的声音连绵不断,她苍白虚弱的神情已被紧崩专注取代。
“没用的,你想切断电梯与主机相连是不可能的,赶快回来我身边,我还可以救你,再晚就真的迟了!”愤怒的声音自扬声器吼叫出来,怒声里有令人动容的焦急。
她无心听他说任何话,专心致至的应付一层层的电脑程序,她能感觉得到电梯现在停止上升改为下降,她不能让这唯一的生机又失去,拼掉这条命,她也要切断电梯与发射塔主机的连接。
“你这个女人,就这么想死吗?我偏不让你死,井遥,你亲自来,我就不相信她能从你手里切断电梯主控!”电梯另一头一男人已怒不可支,吼叫声震得钢制的电梯内重重的回响,震得耳膜开始发疼。
接着,就是两个电脑专家拼电脑技术,拼掌控时机转换的能力,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电梯也一直在下降,突然电梯重重一顿,停了!
宫昔羽终于虚弱的一笑,拼命敲动的十指再次启动,她抓紧时机输入一长串自制的三维指令防止他再次入侵,看着电梯终于均速上升,全身虚脱的往后倒入姜迟诺的怀里。
这种电脑操作太花费脑力,大脑生物能已透支到极限。
她知道是时候做心理准备了,再多不甘也迟了啊!
“井遥,怎么回事?”电脑主控切断,扬声器设备还没切断,现在仍可以听到对方气急败坏的骂声。
“对不起,御弦大人,井遥无能!”另一个懊恼领罪的男声有着浓浓的沮丧和歉意。
不想再让他来扰乱迟诺,她只得再费尽力气将扬声器切断,这次很快,三两下完成。危机解除,她彻底放松瘫进他怀抱,任由他抱着回到沙发。
“他说的是真的吗?昔羽,不要再骗我!”
似乎犹豫过,但他还是激动的发问,已不止声音在发抖,身体更抖得不成人形。想着她会死,心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一部份是真的,只要离开,有人会救我的,他们绝对不会让我死,相信我!”她已没有心力瞒他,只好说真话,浅浅的气音让她更显虚弱。
“真的吗?你真的没骗我!”她有前科,就在刚才,不能怪他怀疑。
“真的!”保证的两个字气弱到几不可闻,但听到了,他的心安了一半。
同时,电梯到顶,电梯门开启,他知道她的生命在一分一秒当中流逝,动作不由得加快几倍,抱着她用跑的跑出电梯,慌乱的扫视周围,找到了一间写着FLY的大仓库,摁下启门键,重压门迅速开启。
“真的有飞行器,昔羽,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可以逃出去了!你不会死了!”姜迟诺欣喜得泪花跳动,抱着她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溶进身体里面去。
“快,我们快上去,趁我还能动,快启动飞行器!”望着那圆盘大小的飞行器,这才是真正的UFO,以往见着它,她总是很别扭不安,没想到她也会有见着它,欣喜若狂的感觉。
世事呀,真是难料!
照她的指引,他开启了飞行器大门,进入圆形驾驶舱,将她安坐在驾驶座上,她已经虚弱的举不起手,只好用说的由他代做。
指令完成,飞行器顺利启动,同时发射塔顶端特质屋顶敞开,圆形飞行器顺位腾空飞出了发射塔。
“不要走,她想死,你也想她死吗?只有我能救她!快回来!”一切本已顺利,这时飞行器内大屏幕跳出,屏莫内是急得跳脚白发乱舞成风的御弦,他的忧心焦急感染了姜迟诺,他似乎有些动摇。
“不要信他,我已经设置好自动……导航系统,也发出了求……救信号,只要三分钟,就会有人来接应……”她就是怕迟诺中计,拼了最后一口气强调。
“不要听她说,她现在的身体是撑不过超高速飞行,她马上就会死,快回来,我答应一定能救她!”御弦焦急的声音又急又爆,马上盖过她的虚弱气音,字字撞进姜迟诺不安的心。
“是这样吗?昔羽,他说的是真的对吧?”姜迟诺有大脑,知道分辨真伪,御弦的焦心溢于言表,他不可能再怀疑他言辞的真实性。
已经没有气来叹气,但她仍叹了,“你不是想回到她身边吗?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我们回去,教我,怎么倒回去!”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她的生死,想都没想他已经丢开了最爱的白以晨,抓着她的手惶恐的逼问。
他可以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满足了!
或许,死去会是挤进他为白以晨空置的心的唯一方法。
她该觉得欣慰的,至少她做到了,到死,她仍然爱他!
对他的焦急低吼听若未闻,没有遗憾的闭上了眼。
“要一辈子记得我,不可以忘了我爱……”她没能将话说完,气息停顿,撑着的一口气咽下去了。
怔怔的看她的身体一点点滑出椅背,怔怔的扶住,抚着没有起伏的心脏,亲吻着她的唇也感受不到温热鼻息,他终于崩溃。
“昔羽……醒醒,不要死!不要死,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百万伏轰雷打中了心脏,撕心裂肺的痛烧红了他的大脑,像失去母狼的狼王一样空崖仰天长吼。
更惨一轮的嘶叫自电屏另一方传来,御弦冰蓝的眼眸充血泛红,豁出心肺的吼叫着,“快回来,我还可以救她,我可以救她,快快—”
“我该怎么回来,告诉我,告诉我!”两个疯狂至极的男人发狂似的隔着电屏互吼,姜迟诺浓墨般的黑眸泛着来自地狱溶岩的高热,烧灼着入目所及一切,御弦就深深体会到了他此刻比他更灭顶的痛楚。
“将自动导航改为发射塔操作,其它我来!”失去理智的御弦被旁边另一个黑白双色长发的男人推开,他冷静的指挥着姜迟诺将宫昔羽设置好的程序全改过。
而宫昔羽头被放倚在驾驶椅背,毫无生气的嘴角有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有情人终究为爱傻个几回!
她为他,甘心不要命。
他为她,放弃自由的唯一机会。
谁还可以说他……不爱她!
他,也不可以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