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为你的容貌烦恼呀?”青蛙从水中跃出,打乱了她的倒影。
“你好,青蛙!”贝丝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完全没有了那种涩味,也只有在青蛙面前她才能完全地放松,心里毫无任何负担。虽然她爱爸爸与安琪儿,但是面对那么美的容貌,总让她无法不自卑。
“你好,贝丝公主。别在那种无聊的事情烦恼了,你就算再烦恼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何不顺其自然呢!”青蛙以老大的姿态教训她。
“我没有。只是有时感觉有些不舒服罢了。”贝丝辩解道,皱了皱眉。
“你要知道,虽然你没有皎好的容貌,但你却要比大多数人幸运多了。你有爱你的爸爸、安琪儿、索菲娅,还有关怀你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青蛙怎么会对她的生活了解得这么彻底,当然是她告诉它的。十年来,他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知道我很幸福。”知道与做到完全是两码事,她早已知道她不该为容貌这等小事而不开心,让她的家人为她担心,但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她怎么能毫不介意呢?
“有人虽然拥有完美的外表,但命运却比你惨多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青蛙以睥睨的神情看着她。
“怎么会呢?如果他有完美的外表就会得到众人的喜爱,又怎么会不幸?”贝丝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她不理解怎么会有那种事情。
“我可绝对没有骗你,奥塞国的修罗王子他可比你惨多了。”
“修罗王子?”贝丝一幅疑惑的表情,这个名字好像挺耳熟的,但她并不认识他呀。
“你忘了,骂你是癞蛤蟆的那个坏小子?”青蛙提醒道,“也对,你那个时候只有5岁,会忘记也是应该的。”
“他怎么了?”青蛙错了,她并没有忘记,虽然她不记得他的名字,但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满身伤痕、无比倔强的小男孩。她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过的好一点儿了,是不是还是满身伤痕。
“他可算是惨透了。”青蛙一幅悲伤的表情,“年纪小小的就被关进一间小屋子里与狼搏斗,好不容易长大一点,却又被扔到野外与一群野兽在一起进行生存训练。”
“他的父母难道就不心疼吗?”贝丝太震惊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对待孩子的父母?
“心疼?他的父母压根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们一个只要最强的儿子,一个只在乎自己有没有漂亮的衣服穿。”冷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贝丝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的父母!
“还有一些人,就是因为他们有美的外表而招致了不幸。”青蛙不胜感慨,“在三国的交界处,经常有强盗出没,他们不仅抢劫财物,还抢漂亮的女人。”
“他们真可恶!三国交界处实在是太乱了一点!”安帝斯王国一面临海,一面与奥塞王国接壤,一面与亚尔王国接壤,而奥塞国与亚尔国互相接壤。强盗们在三国的交界处作乱,安帝斯王国与亚尔王国并非不是不想消灭他们,只是每当他们出兵消灭他们的时候,那帮强盗总是会逃入另一个国家,他们又不能越过界;两国联手也没有用,他们还可以跑到奥塞王国,只有三国联手才能消灭他们。可是奥塞国的混蛋国王却一点也不愿意配合行动,甚至还嚣张地说他那帮强盗又没有在他的地盘上作乱,如果他们胆敢在奥塞王国抢劫他只要捏捏手指头就可以消灭他们了,不需要与他们合作。
可是就从来没有见过他“捏捏小指头”,那帮强盗也不是不在奥塞国抢劫,只是那个嚣张的国王忙着平息自己国家的内乱无暇顾忌罢了。一个只会说大话,连自己的国家都治理不好的无理混帐!
真希望能为那些痛苦的人们做点什么。
“你一定能的。”青蛙坚定地注视着她,目光中充满了信任。
贝丝在青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原来自己把心里想的话不知不觉中说了出来。青蛙注视她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一定能行。
从此以后,十四岁的贝丝更加勤奋了,不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而为了为拯救那些受苦的人,慢慢地她遗忘了自己容貌的丑陋。
安帝斯国王、安琪儿和索菲娅觉得贝丝更加努力了,但整个人好像轻松了许多,这也令他们轻松了许多。而让安帝斯国王烦恼的是贝丝不仅外表越来越像一个男孩子,就连衣着也像个男孩子了。以前她喜欢穿骑装,偶尔还是会穿裙子,但现在她完全只穿猎装,不穿裙子了,而且骑装还改成了男式的样子。虽然安帝斯王国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家,女子完全拥有和男子一样的地位,只要本人愿意完全可以做和男子一样的事情,即使想要进入军队也是可以的,但必须忍受和男子一样的待遇。他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不会干涉贝丝的穿着,但他忠心地希望贝丝能够拥有其他女孩所拥有的一切,虽然依她的个性而言,她不可能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在家做家事、呤诗、听音乐,他真怕现在这样会毁了她的将来。
贝丝不知道父亲的担忧,将来离她还很远,她只想成为一个能够像男人一样强悍的女人,保护可怜的人们,虽然这个国家给了女人和男人一样的尊重,但女人天生的柔弱让她们只能呆在家里,出色的实在太少了。她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而身着男装则会让她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她才能像一个男人那样要求自己。
清晨,安琪儿和贝丝上完各自的课以后,一家三口共进早餐。鉴于安琪儿与贝丝各自的天赋,英明的安帝斯国王在她们十四生日岁时,认为她们已经掌握了各自最基本的知识之后,大发慈悲地宣布她们可以只上自己喜欢的课。这不敕是一项天大的恩赐,不仅仅是对安琪儿与贝丝,还有他们可怜的老师。
“爸爸,我要参军。”贝丝平静地道出了自己的要求,国王与安琪儿惊讶地望着她,忘了咀嚼嘴里的食物。
“为什么?”安帝斯国王很快恢复了镇定,安琪儿还是吃惊的样子。
“我想要变得强,消灭在三国境内抢动的强盗,最起码要让他们不敢再来安帝斯王国抢劫。”贝丝语气坚定,眼神明亮,发出熠熠光辉。
“好吧。我会为你安排的。”国王平静地接受了女儿的这个大胆的要求。
“可是,爸爸……”安琪儿在一旁着急地喊道,贝丝是个女孩子呀,她怎么能到部队里去吃苦呢,虽然她也很强,可是怎么能把她放到一群臭男人堆里?
“我知道,安琪儿,我都知道。”安帝斯国王示意安琪儿不要再说了,他都知道,他也不想女儿受苦,可是长大的小鹰总是要自己单飞的,他只能选择为她做好准备,训练好她的本领,让她有能力化解危险,而不是束缚着她的翅膀,不让她飞。
安琪儿住了嘴,不舍地看着贝丝。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和贝丝分开,尽管早在十年前她们就已经不同房了,但她还从来没有一天不见到贝丝的。
“咚,咚,咚”,贝丝敲了敲书房的门,等候国王的接见。心中有丝忐忑,在接到侍女的传唤后,她立刻就来了,不知道爸爸会做怎样的安排。
“请进。”
“爸爸。”贝丝站在书桌前,等待指示。
安帝斯国王仔细地打量着贝丝,她明亮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安,却充满着勇敢与坚定,女儿长大了是件是好事,做父亲的却怎么也割舍不了不舍之情。
“特里尔少校,这是你的任命书。”国王站起来,将任命书交给贝丝。
“谢谢,陛下!”贝丝双手接过任命书,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你这孩子。”国王走过来笑笑地拍了拍贝丝的肩。
“这套盔甲和这把剑送给你,它们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已经很不错了,正好符合你这次的身份。”国王将一套黑色的盔甲和一把钢剑交给了她。
“爸爸,谢谢你!”贝丝抱住了国王,感谢他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的请求,也是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悲伤。
“谢什么,你是我的女儿呀!”国王也抱住了贝丝,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爸爸相信你一定行的,听爸爸的话,注意安全!”
“我会的,爸爸,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温热的泪水湿润了眼眶,贝丝极力想要忍着,不让它流下来,绽露一个微笑。
“这样就好。”安帝斯国王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松开了贝丝。
“过二天就是你和安琪儿的生日了,过完生日以后再去上任吧。”
“嗯。”国王帮贝丝轻轻地抹去了泪水。
“去和安琪儿好好地谈谈吧,好好安慰安慰她。”
“我会的,爸爸。”贝丝再一次投进了父亲温暖宽广的胸膛,紧紧地拥抱着他。十五年来父亲的胸膛一直是她温暖的港湾,抚慰着她的伤痛,包容着她的任性。虽然她失去了母亲,但她有一个天下最好的父亲。
十五岁是女孩子的成年节,意味着她们长大了,可以正式进入社交界接受男孩子的追求,十六岁的时候一般就可以出嫁了。女孩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父母要为她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舞会,将她郑重地介绍给客人们,大概意思就是说,你们快看呀,我有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儿。这是贵族和富豪们的方式,而在民间,没有财力为女儿举办生日舞会的父母也有一种别样的方式。在那一天,父母会为女儿准备一盆即将盛开的玫瑰花,将它摆放在女儿的窗台上,意思是告诉人们,我家有一个像玫瑰花一样娇美的女儿,英俊的小伙子们快来追求她吧。而在秋收后的感恩节上,女孩子们还会穿着漂亮的衣服跳舞,让大家重新认识她,也算是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没有经过父母郑重引荐的女孩是不能接受小伙子的追求的。
贝丝和安琪儿的十五岁生日宴举办的十分低调,安帝斯国王没有举办盛大的生日舞会,将她们介绍给社交界。
索菲娅为她们准备了一个非常精美的蛋糕,中间刻着她们的名字,玫瑰花环拥在四周。索菲娅、艾丽娜与他们的老师是仅有的客人。
“安琪儿、贝丝,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将你们这么早就介绍给社交界,我想上你们再多陪我几年。”安帝斯国王温柔地望着她们,心中有着父亲的骄傲,眼里却不时地流露出身为父亲的忧伤。看着女儿们如花般地绽放,他无比骄傲,但要女儿们离他而去,他却万分不舍。
“不,爸爸,您别这么说。我们很乐意陪着您,我们要陪您一辈子!”安琪儿与贝丝异口同声地回答。
“孩子们,爸爸很高兴,快许愿吧!”国王以轻松的口吻催促着她们,不想让人察觉他的伤心。
“天神保佑,我希望贝丝能够平安归来!”安琪儿在心中默念。
“天神,我希望您能保佑爸爸一直快乐,请您保佑安琪儿找到一个真心与她相爱的人,让她幸福地生活。”
贝丝与安琪儿俩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吹向蜡烛,烛光在摇曳中熄灭了。侍女们很快点起了灯,在短暂的黑暗中国王和索菲娅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贝丝和安琪儿切好蛋糕,先分给国王一块。
贝丝走到让她头痛而她让他更加头痛的秀老师面前,给他的盘子放了一块:“对不起,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教导。”
“不,贝丝公主。您有一颗善良的心,国王给了您最好的教导,您已经是一位十分有涵养的公主了,那些礼仪与诗书、音乐知识对您来说根本不重要。”温文尔雅的秀老师与国王有着相似的气质,只是少了国王的雍容,多了一份严肃。
“谢谢您,秀老师!”贝丝深深地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懊悔,情不自禁地拥抱了秀老师一下,从心底升起深深的敬佩。以前她只觉得秀老师是一个严肃的老古板,以折磨处罚她为乐,纯粹就是有些心理变态。
当贝丝走到秀老师跟前时,安琪儿也走向了让她头痛她让他更头痛的金老师面前,为他放了一块生日蛋糕:“对不起,金老师,我破坏了您战无不胜的荣誉。”
威武高大的金老师微微红了红脸,站起来说道:“不,安琪儿公主,您不需要武技来打败敌人。您拥有最完美的礼仪与高明的智慧,它们可以战胜一切敌人。”
安琪儿觉得红脸的金老师实在是太可爱了,调皮地抱住了他,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果然他的脸更红了。
“谢谢,金老师!”在金老师的羞涩中,安琪儿含着胜利的微笑走了。
安帝斯国王看着两个女儿的表现,将一切收在眼底,他觉得也许他不用为她们担心太多,以她们的聪明和才智应该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最后贝丝给了索菲娅一块,安琪儿给了艾丽娜一块。
生日宴会在众人的祝福中结束了。
“安琪儿,我今晚想和一起睡,可以吗?”贝丝的房间在安琪儿的隔壁,在她们就要进房间休息时,贝丝问道。
“当然可以,这曾经是我们俩个人的房间。”安琪儿打开门走了进去,对于贝丝突然的疏远,安琪儿不是不怨的。
贝丝跟了进去,安琪儿的话上她有些难过,她们的疏远完全是她的责任,是她伤害了安琪儿,可安琪儿却一直爱着她。
这个房间从她搬离以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安琪儿也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间。这里已经与儿进大不一样了,安琪儿改变了房里的一切,完全找不到儿时的记忆,现在它是属于一位公主的,谁看见它都会觉得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一位优雅高贵的公主。跟她大不一样,她的房间只会上人觉得那似乎更应该是一位王子的房间才对。
“过来。”安琪儿叫过呆立的贝丝,让她走到衣帽间,为她换下骑装,穿上睡袍,松开紧锢的头发。贝丝本想自己来,但安琪儿不让,她挥开了她的手。
“贝丝,”突然安琪儿扑进了贝丝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身体颤抖着,“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归来!”
温热的泪水打涅了贝丝的睡袍,贝丝轻轻地拍着安琪儿的背,像父亲安慰她时一样,也像是幼时安琪儿安慰她时一样安慰着安琪儿:“我会没事的,安琪儿!金老师说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只是欠缺经验与技巧而已,我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没有几个人能胜得了我的。”
“但你现在还不是。”安琪儿固执地抱着贝丝。
“我现在又不是要去危险的事,只是去军队服役罢了。那里有好多人呢,就算是遇着了危险,那么多人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你保证!”安琪儿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贝丝,想着事情是不是真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像是那个优雅、聪明、调皮的安琪儿公主,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的罢了。
“我保证,安琪儿!”贝丝举手保证,随后轻轻地抹去了她的泪水,也为她换下裙子,穿上睡袍。笨手笨脚的她不像安琪儿那么灵巧,惹来了俩人一阵轻笑。
俩人躺在床上还亲亲热热、吱吱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又将她们的童年和少年的成长时期回忆了一遍。
“安琪儿,明天我们一定要笑着离开,我想让您记住我开心的样子,我也想记住你开心的样子。”
“好的。”
疲倦之极时俩人才互相搂抱着睡着了。
清晨,在艾丽娜的敲门声中,贝丝和安琪儿才双双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已经爬上了床头,抚摸着她们的脸颊。她们急忙起床梳洗,镜中映出俩人的黑眼圈,俩人相视大笑,仿佛一切又都回到童年俩人一起住的日子里。
今天是贝丝离开的日子,她必须尽快出发。她们太匆忙了,匆忙得没有时间感受伤感。
安帝斯国王将贝丝送到王宫门口,将一匹全身黑亮,额前有一道白色条纹像闪电标记的小马交到她的手里:
“贝丝,这匹马送给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顾它。”
贝丝接过僵绳,这匹黑色的小马她早就想要了,它的父亲是一匹非常出色但脾气也非常暴烈的黑马,除了国王没有人能够驾驭它,小马完全承袭了它父亲的本领与脾气。国王担心她驾驭不了,一起没有给她。
“谢谢你,爸爸!”贝丝抱住国王,心里没有一点得到小马的喜悦,泪水染涅了她的睫毛。
“好好保重!”国王推开了贝丝,转身走回了王宫。
贝丝望着父亲孤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泪水止不住地留了下来。安琪儿把她拉上了马车:“我们走吧。”
安帝斯国王站在王宫的最高点,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默默地计算着它应该走到了那里。
“丽萨,告诉我,我没有做错,我做的都是对的!”
在城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安琪儿和贝丝下了马车,安琪儿取出一个平安符,戴在了贝丝的脖子上。
“一路保重!”
泪水夺眶而出,贝丝紧紧地拥抱着安琪儿:“你们也要保重!”
“好了,别哭了。”安琪儿推开贝丝,为她擦净泪水,“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嘛,一定要笑着离开,这样我们记住得就永远是彼此的笑容了。”
“再见!”贝丝抛下这句话,飞身上马,纵马离开。
安琪儿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也做不到呀。
阳光普照,风暖花香,很好的天气,很美的景色,可惜行人无心欣赏,马蹄毫不迟疑地践踏着青草。从来没有离别,不知道离别竟然让人如此难以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