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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修罗走了,贝丝和安琪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快乐,花园依旧是她们的最爱。风和日丽,好动的公主们又在户外玩耍。

“安琪儿,快看,小兔子!”一只灰色的小兔跳出草丛,望了她们几眼,在贝丝的大叫声中蹦跳着跑了。

贝丝连忙追赶,安琪儿在身后喊:“贝丝,等等我!”

小兔子不慌不忙地跳着,贝丝紧紧地追赶,安琪儿越落越远:“贝丝,我跑不动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把它给你捉回来!”她头也没回地追去了。

安琪儿只能静静地看着贝丝和兔子离她越来越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天空悄悄地变了颜色,太阳不见了,乌云走来,空中开始飘落雨丝。安琪儿担心地望着远方,希望贝丝快点回来。

“唉哟——”贝丝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蝴蝶结歪在了一边,手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巴,连脸上都是。她正好摔在了水坑里,一条小河在她前面流过。她从没到过这儿,爸爸平时不让她们到这么远的地方,怕出危险。看来她是跑得太远了。

“呱——”一只绿色的小东西从她鼻前蹦过。

“好丑哦!”她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忘了自己还趴在泥里。

“呱——,”那个绿色的丑陋的小东西蹦过身来,对着她的脏脸,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张开大嘴巴:“你比我还丑呢,没礼貌的小丫头!”

“你是谁?怎么敢这么对我讲话,我是贝丝公主!”贝丝气得哇哇大叫,并用双手捶地,泥巴飞溅,她的脸更脏了。

“呱——”小东西蹦了一下,躲过飞射而来的泥水,高傲地说道,“我是青蛙,讨厌鬼们叫我癞蛤蟆,尊敬的癞蛤蟆公主。”

“你这个长得像癞蛤蟆的丑丫头……”修罗骂她的话再一次的在耳边回响。自己真的长得很丑吗?自己真得像这个丑陋的小东西吗?……

“贝丝——”

“贝丝公主——”

……

远处传来呼唤她的声音,人们的脚步走在一点一点地向她接近。

“呱——”青蛙“扑通”一声跳入小河游走了。

“宝贝,你怎么了?”索菲娅跑过来,把她从泥里抱起来。

“索菲娅,……”贝丝抱着她伤心地哭了。

“宝贝,你摔伤了吗?”索菲娅担心地问,贝丝一向是个坚强的孩子,还没见过她这么伤心的呢。

贝丝并不回答,只是摇头。

索菲娅抱着贝丝匆匆忙忙地走向浴室:“宝贝,你这样可不能让国王看见,他会生气的。”

浴室里,索菲娅给贝丝脱下又脏又湿的裙子,摘下快要掉了的蝴蝶结:“宝贝,你为什么要在雨里跑出去?我们多为你担心呀!”

“对不起。”浓浓的鼻音显示她的伤心并未过去。

“她是为了帮我捉兔子才跑出去的。”安琪儿在一旁努力想擦净妹妹的脸。

“好了,公主,你先出去吧。”索菲娅阻止了她,“贝丝公主洗一下就好了,别把你也弄脏了。你快去换衣服吧,不然你也要感冒的。”

索菲娅把贝丝洗干净之后,让艾丽娜把她抱了出去,自己也换掉脏了的衣服。

“贝丝,我给你扎蝴蝶结。”安琪儿总想表现一下自己对妹妹的关心,可索菲娅和艾丽娜总是不让。

“公主,晚上不用扎蝴蝶结。”艾丽娜给贝丝穿上裙子,帮她梳好头发。索菲娅在一边说:“公主,你真漂亮!”

“漂亮?”贝丝呢喃,“我真的漂亮吗?”

她将目光投向索菲娅:“索菲娅,我要照镜子。”

索菲娅呆了一下,向艾丽娜使了个眼色,艾丽娜拿了镜子过来。

贝丝仔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黑黑的圆脸庞,浓浓的眉毛……镜中的自己与往日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多了些难过,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自己是否是很丑。

安琪儿在一旁忍耐不住探过头来想知道贝丝究竟在看什么,镜中出现了她闪亮的金发,明亮的眼镜,红润的小嘴,小巧玲珑的鼻子,粉红白嫩的双颊。贝丝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是很丑了。那个修罗王子说的对,她是个癞蛤蟆。安琪儿是个天使。

“我真的很丑!”快哭出来的语气让周围的人都心疼极了,安琪儿赶紧抱住她,学爸爸哄她的样子拍拍她的背说:“不丑,不丑,一点儿也不丑!贝丝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索菲娅被贝丝的伤感惹得心疼,又被安琪儿的小大人样的弄得好笑,坚实的胳膊抱着她们,十分肯定的告诉贝丝:“你一点儿也不丑,你是我们最可爱的贝丝公主!”

“真的吗?”贝丝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索菲娅坚定的眼神,有点儿心安,又看向一旁的艾丽娜。

正呆在一旁感动不已的艾丽娜,刚迟凝地发觉有一双泪眼在看她,就觉得似乎有四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她乖乖地立刻点头。她从善如流地立刻点头了,感觉乱委屈一把的,其实她本来就很想立刻点头嘛,只是反映慢了些就要遭受如此待遇。

安琪儿有些心安了,只是还是难过。

安帝斯国王听到了女儿的忧伤,把她叫到了书房。

安帝斯国王轻抚着女儿乌黑的头发,轻轻地抹着她脸上的悲伤,轻轻对她说:“贝丝,你知道你们的母亲是如何去世的吗?”

贝丝呆呆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们曾经问过爸爸,可是爸爸当时非常悲伤,什么也没说。索菲娅告诉她们不要再问了,那样会让爸爸很难过的,她们答应了就没再问了。

“她在生你们的时候去世的。当时电闪雷鸣,下了三天的暴雨,而你们的母亲也是连痛了三天才生下了你们,她在生完你们之后就去世了。”安帝斯国王的语气很平静,眼睛望向远方,贝丝觉得爸爸眼里的难过要比她多多了,忍不住轻轻地摸摸爸爸的脸。

“她在去世前要我好好地照顾你们,尤其是你,贝丝,”爸爸的目光专注地望着她,“她要我好好地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所以才给你起名叫贝丝,意思是说你是我们的宝贝。”

“妈妈长什么样?”泪水一颗颗地从贝丝的眼睛里涌出。

“安琪儿比较像你们的妈妈,她也有一头闪亮的金发,明媚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红润的双唇,莹白如玉的肌肤。”安帝斯国五的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深情。

“是我们害死了妈妈吗?”贝丝觉得好难过,心都有点痛了。

“不,你们的妈妈爱你们,没有人害死她。如果说真要有人害死她的话,那个人也是我,不是你们。是我让她生下你们的。”

贝丝觉得好冷,好像爸爸随时都会离她而去似的,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爸爸,急忙诉说:“爸爸,爸爸,你别离开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您!”

“不会的,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直到你们不需要爸爸了为止。”安帝斯国王轻轻地拍着贝丝的背,安抚她,是的,他还会这些宝贝要照顾呢,怎么可以轻易地离开!

“我们会永远需要爸爸的!”贝丝抬起头来,牢牢地注视着爸爸的眼睛轻声斥说,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爸爸的心上。

安帝斯国王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一种久违了的温暖注入了他的心田。谁说贝丝不像他和王后的女儿,她的性格分明就和王后一样坚强,又善解人意。

“别在为自己的容貌难过了,人的容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品性。而且不管你长得什么样,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安帝斯国王擦去贝丝脸上残存的泪水,温柔地说道。

“嗯!”贝丝坚定地承诺,对爸爸绽放了一个笑容。虽然她是长得不好看,但是她有爸爸、安琪儿爱她,索菲娅、艾丽娜喜欢她就够了,“爸爸,什么是品性?”

“品性就是是不是好人的意思。”这个解释还真是牵强。

“爸爸,我会做个好人的。”

容貌的风波就此过去了。

无风的时候,湖水会很平静,只是偶尔会轻轻地荡漾;只是风起的时候呢?

贝丝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努力在爸爸与众人面前维持笑容,但在与安琪儿独处时却没办法再装下去,所以她对安琪儿很冷淡,安琪儿努力地想让她快乐,却始终不得其法,她以为贝丝讨厌她了。贝丝没办法跟她说是或者不是,虽然当她面对安琪儿时会倍加注意到自己的丑陋,但她并不讨厌她,只是不想跟她在一起。她们分房了。

晚上,王宫里静悄悄的。弯弯的月亮斜挂在天空,几颗暗淡的星星陪在它的左右,月光穿过窗户照在贝丝的小床上。她在月光中静静地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月光中的花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以前她从未注意过晚上的花园,因为那时她和安琪儿早就累坏了,早早地休息了。没想到夜晚的花园会这么美,一切都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远处的高山只能看到轮廓,墙下的花儿在风中轻轻摇曳,草丛中传来蟋蟀的鸣叫声。不知道这样的美景安琪儿是否也看到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夏日的凉风拂面而来,很舒服,它们好像在呼唤她,鼓励她出去看一看。

贝丝悄悄地穿好鞋,打开门,穿过走廊,打算溜出王宫。在路过爸的书房时,她听到安琪儿的声音,停了下来。

“爸爸,贝丝是不是讨厌我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不会的,孩子,贝丝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是她最喜欢的小姐姐呀!”安帝斯国王温雅的声音响起。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丑了。”

“可她一点儿也不丑呀!”

“是的,她一点儿也不丑。”

“爸爸,那我也变丑了,是不是贝丝就会和我一起玩了?”

……

贝丝匆忙地溜走了,温热的泪水滑下脸庞。安琪儿的话让也很感动,也很内疚,她不该那么对安琪儿的。

外面的景色很美,但她已无心欣赏。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努力想化解心中的烦恼,不想以后再那么对安琪儿了。

“哗啦啦——”的水流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怎么走到小河边了,又来到了那个遇见青蛙的地方。夜晚的河水很响亮,清快地向前流淌。她蹲下身子,看着流动的溪水,水里映着一个晃动的黑影。

“扑通——”一只青蛙跳入水中,打破了她的影子。

“呀——”她吓了一跳,身子急忙向后仰,跌坐在地上,心“嘣嘣嘣”地跳着。随后她又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青蛙跳到对岸伸出长长的舌头卷走了一只蚊子。

“呱——,你晚上不睡觉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青蛙看着她呆呆的样子问道。

“是,你吗?”贝丝小心翼翼地求证。

“当然是我了,癞蛤蟆公主!”青蛙的气还没消呢。

“对不起。”贝丝低着呢喃。

“嘣”地一声,青蛙越过小河,蹦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了?”青蛙觉得她很奇怪,怎么突然间转性了。

“我不该嘲笑你的。”

“没关系,我本来就很丑。”真奇怪,它怎么安慰起她来了,青蛙转着咕噜噜的大眼睛,想不明白。

“你不伤心吗?”贝丝看着眼前这个快乐的青蛙,不由得疑惑,暂忘却了自己的悲伤。

“我为什么要伤心?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也是。”贝丝觉得很伤心,泪水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但是我很有用呀,我会捉害虫。虽然我长成这样是很丑,但是捉起虫子来很方便。要是给我换个样子,我还不愿意接受呢!”青蛙不理解贝丝的伤心,那有什么好难过的。

“有用?”贝丝呢喃。

“对呀,每个人都是有用的,像我就会捉蚊子!“青蛙高傲地扬着身体,展示自己。

“我也会有用吗?”贝丝怀疑。

“一定会的。好了,别伤心了。再伤心你的容貌也不会改变,努力做个有用的人吧!我还很忙,再见了!”说着,他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贝丝不停地呢喃:“做个有用的人。”

她悄悄地回了房,王宫里很安静,看来没人发现她离开过。很快地,她睡觉了。索菲娅轻轻地打开门,看她安祥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贝丝梦见妈妈吻她,告诉她不要伤心,她永远爱她,不觉得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索菲娅开心地帮她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

时间在人们的眼前轻轻地走过,不论人们是希望它快点,还是慢点,都不曾改变过它的步伐,平静地注视着快乐或悲伤的人们。

贝丝和安琪儿的生活很幸福,但却不是那么快乐了,不能说不快乐,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快乐。爸爸在她们七岁的时候让她们学习,不仅仅是一位公主、淑女应该学的东西,还有一位王子应该学的知识。她们也不像以前那么要好了,并不是说她们现在不要好,只是如果说她们以前好的像是一个人的话,那么现在她们已经分为两个人了。安琪儿和贝在学习上有着不同的兴趣与天赋,安琪儿喜欢礼仪、音乐、诗书、家政,而贝丝则喜欢剑术、骑射、军事与治理国家。她们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都很出色,相同的在她们所不喜欢的课程都表现得很白痴。安琪儿似乎有着天生的公主礼仪,家事是她的拿手绝活,而在音乐和诗书方面,如果她仅有一项天赋的话,那她肯定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另一方面,她的马术很糟糕,十回骑马九回会掉下来,射箭的话,在马上她连拉弓的机会都没有,在地上她射出的箭除了不在自己的箭靶上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的,而她练剑也会常常伤到自己,让周围的人提心吊胆的,至于军事与治国,只能说她思考不了那种问题。贝丝的骑术进展迅速,在马上射箭也很准备,剑术更是扶摇直上,很快老师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她在军事、治国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更是让国王和老师惊奇;悲哀的是,她的礼仪总是气得老师吐血,音乐一窍不通,诗书更是乱七八糟,做起家事来危险十足,就跟安琪儿射箭一样危险(缝纫时是对自己,煮饭时是对整个厨房的人,因为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引起大火)。国王对她颂了禁令,禁止她接近厨房。

她们的老师对她们是又爱又恨(爱的爱,恨的恨),却又无可奈何,问题并不是她们不去做好,而是她们根本无法做好,怎么努力就是不行,就好像是苍天给了她们一部分出色的才能,而另一部分却忘了给似的。安帝斯国王对她们是又忧又喜,喜的是安琪儿会是一位出色的公主,贝丝也会是一个好女王;忧的是安琪儿是否能遇到一个好丈夫,贝丝是否能承担起这个重任,毕竟安帝斯王国并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它生存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中,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他不想王国成为女儿的负担。

安琪儿喜欢在王宫呤诗、听音乐,而贝丝则喜欢骑马、练剑,奔驰在辽阔的原野。她喜欢在黄昏飞奔的感觉。

夏日的黄昏,夕阳为远山与树木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贝丝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奔驰,朝着太阳的方向前进,马在急速地奔驰,树木迅速往后退,风从耳边滑过,贝丝觉得她超越了风,抓住了阳光,她似乎在飞,能够就这样飞进太阳里。那一次她和之后的每一次一样,跑到小河边停了下来,太阳躲在了远山的背后,收回了它的霞衣。

她放开马,让它自由地散步,自己坐在溪旁,倾听流水的哗哗声,望着逐渐逝去的太阳,心情很平静、很舒畅。光芒消失了,潺潺的流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进溪旁,把有些疲惫的手放进清凉的河水,那一瞬间的舒畅传便了她的全身。不经意地低头,她看到水中倒映着一个男孩的影子,嘴角不觉地勾起一个涩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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