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斯王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传说它的王宫是太阳升起时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它四季分明,土壤肥沃,景色秀丽,宛若一位十四、五岁的明媚少女,清纯、美丽。安帝斯国的王宫是一座闻名遐迩的城堡,它的拥有者称它为光辉城堡,因为它位于高高的山顶,迎接着第一缕阳光,但安帝斯国的人们却更喜欢叫它梦幻城堡,不仅仅因为它无论是在阳光明媚的清晨,还是在月光朦胧的夜晚,都美的如梦似幻,更因为它那美丽绝伦的女主人……
乌云笼罩着大地,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大雨已经连下了三天三夜,王妃也痛了三天三夜,国王在旁边外守候了三天三夜,可他们的孩子却迟迟不肯降临人间,徒然让王妃受苦。国王只能一遍遍的祈祷,求神灵保佑,让孩子赶快降生,保佑王妃平安。
“啪——”一记闪电,撕裂了黑暗,将一线光明送到了人间,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大地似乎也因此颤抖。“哇——”婴儿的啼哭声从室内传来,国王匆匆冲进室内,快步走向王妃:“丽萨——”国王一手握着王妃的手,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的美丽面容。王妃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安,”深情的注视着这个她爱逾生命的男人,握住他的手,“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宝贝。”一丝不祥的预感震慑着他的心,他却不愿意相信这种预感,只是轻轻地笑着对她说:“我们会一起照顾好我们的宝贝的。”“对不起,安,我失约了。”王妃看得那么专注,试图将他刻印在自己的灵魂里。
“不会的。”国王抱住王妃,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让任何人将她带走。温热的泪水却禁不住悄悄滑落,融入她的金发里。
“请你答应我吧。”王妃拥着国王,牢牢地记着这个温暖的胸膛,他身上的味道,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我答应你。”泪水禁不住的落下,不管心再痛,也不能让她失望。
“谢谢,我爱你。”王妃轻轻的挪动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也爱你。”力持稳定的声音,不愿让她发觉他的悲伤。她轻轻地笑了,很安祥,很幸福。
美丽的宫殿里有二位天真、可爱的公主。一个是黑发的癞蛤蟆,一个是金发的天使。
此时梦幻城堡正沐浴在晨光中,周围的山川、草原、溪流是天然的花园。在这天然的花园中传来两个小女孩飞扬的欢笑声,她们远远望去就像一对可爱的小天使,一样的身姿,一样的服饰,小手中同样拿着一大把的花束,不一样的仅有头发——一个金光灿灿,一个乌黑亮丽。
“贝丝,你快来看呀———”女孩甜美的嗓音宛如天籁,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花上舞动的蝴蝶,姣好的外貌一如天使般美丽。
“安琪儿,怎么了?”黑发女孩奔向金发女孩,身姿灵巧一如花间蝴蝶,汗水在黑黑的脸庞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很奇特的五官,初时看起来很丑,细细打量却很耐看,有点儿男孩子气。
“哇,好美哦!”俩人异口同声地发出赞叹,蝴蝶在这声赞叹声中翩翩飞走了。
“安琪儿,你看,这朵花漂亮吗?”贝丝取出手中是漂亮的花展示给安琪儿。
“真美!”安琪儿由衷赞叹,把花放到鼻间轻嗅,“好香哦!”
“来,我给你戴上。”美丽的安琪儿戴上美丽的花更像天使了。
“我这朵最美的花也给你戴上。”两个女孩高兴地看着对方,欢快的笑声惊起了一只好奇的小鸟,它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令两个人如此开心,却只看到两张欢快的笑脸。
“啪!”的一声,一只手打掉了安琪儿手中的花,安琪儿的手并不是很疼,旋即又有只脚踩在了掉落的花束上,狠狠地揉了揉。泪珠从安琪儿美丽的眼里一颗颗的溜了出来,那可是要送给爸爸、妈妈的花呀!
“没用的东西!”轻轻的、恶毒的语言冒了出来,安琪儿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如一颗颗的明珠般滑落她粉嫩的脸颊,落在揉碎了的花上。但不是因为那句无礼的话,而可怜碎了的花,心想花该有多疼呀!
当花被打落的时候,贝丝惊鄂地抬起眼,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高个家伙,他遮住了阳光,阳光在他身后照得刺眼,就好像他深身上下正在冒黑光一样。惊鄂中他踩碎了花,听到那个坏小子竟然骂安琪儿没用,愤怒从贝丝的胸中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她一把推开那个挡在她们面前的坏家伙,全然不顾那个坏蛋要她们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你这个坏蛋!我不准你欺负安琪儿!”
修罗诧异地看着这个愤怒的像小狮子实则是只小刺猬的小丫头:“你这个长得像瘌蛤蟆的丑丫头,我就是要欺负她,你能拿我怎么样?”嘴里虽然是轻蔑极了,心里却诧异得不得了,他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身上的戾气却已经让很多大人受不了了,这个小丫头却一点也不怕他。
两人努力的瞪着,像是要把对方一点点的瞪小,一点点的瞪没了。远点的望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两个两小无猜的同伴在含情默默地注视对方呢。不幸的是,有一方的父亲就是这么以为的。
“哈哈哈……”骄横狂妄的笑声在原野中回荡,安帝斯国王心里深深地皱起了眉,脸上却文丝未动,冷静地注视着这个傲慢、狂妄的客人——奥塞国国王——时刻想吞并安帝斯国的敌人。
“您看,我们的孩子相处的多么好呀!”奥塞国王望着前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强悍儿子与两个小毛丫头,仿佛看到了安帝斯国并入奥塞国的美好前锦,“把您的两位公主嫁给我的儿子修罗吧,您看您的公主们是多么喜欢他呀!他不会嫌弃贝丝是个丑八怪的。”
安帝斯国王气愤得恨不得一拳打掉奥塞国王的大门牙,虽然他个人不会输给他,但他的国家却太难说了,而他只能选择虚与委蛇:“安帝斯国的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
“哼,奥塞国的男人可以娶无数个妻子,只要他供养得起。”奥塞国王盯着这个与他的国家一样秀气文弱的国王,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最好别违背他的意思,否则就等着他的军队来攻打他的王宫吧。
就在安帝斯国王要放弃冰冷面具的时刻,安琪儿一声惊惶的“爸爸”打断了他的行动,他转头看向那里,贝丝咬住了修罗的手,看她咬得那么狠,似乎打算将那块肉咬下来似的。他疾步离开小径,走到他们身边:“贝丝,快点松口!放开修罗的手!……”当他即将脱口而出寻样不干净会生病的时候猛然间意识到奥塞国王就在他的身边,而这句话也许会成为他进攻安帝斯王国的借口。
奥塞国王听着这急切语气的话语,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贝丝放开了修罗的手,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手上的虎口处,血从牙印里缓缓地向外流淌。她惶恐不安的看着他的手,双唇颤动,不敢抬眼看修罗的表情,他一定很疼吧!即使他想打她,她也不应该把他咬成那样。
修罗呆呆地注视着贝丝染血的红唇,似乎还未从她竟然敢咬他的事实中清醒过来,手上的伤也似乎根本并不在他的手上,一点痛觉都没有。她的双唇染了血很红艳,他只是想像她这样的小姑娘肯定不喜欢血腥味,他好想帮她擦去红唇上的血迹。他本来没想做什么的。
安琪儿觉得那个坏小子似乎并不是想要打贝丝,只是想拿贝丝头上那朵快要掉下来,现在已经被踩碎了的花。这个坏小子好像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坏。
“混蛋!”
“啪——”
斥骂声与巴掌声先后响起,贝丝和安琪儿只见那个长得像强盗(粗壮高大的身材,凶恶的眼神,满脸的大胡子),穿得像国王,举止像强盗的家伙先是爆出一声大呵,接着伸出熊似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打了那个可怜的坏小子一巴掌,那个可怜的小子飞了出去。她们吓得一个激灵,迅速地跑到爸爸身后,一人抱住父亲的一条腿,不敢睁眼再看,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坏小子到底要不要紧,用手捂住眼睛,悄悄地露出一条缝,俩人动作是完全一致。只见他趴在地上,手捂着脸,微微地颤抖。
安帝斯国王早就知道奥塞国王粗暴、残忍,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么凶残,他呆呆地看着他拎起一只小鸡般的拎着儿子走了,完全没想到抱怨他的无礼。
“爸爸”,“爸爸”,两个抱着他腿的小人儿扯扯他的衣服,他看着她们受到惊吓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一把跑起她们,向宫殿走去。
“爸爸,那个坏小子是那个强盗的奴隶吗?”安琪儿皱着小脸问。贝丝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是强盗,他是个国王。”他依然为奥塞国王对待儿子的态度感到震惊。
“可他明明就像个海盗,跟索菲娅故事中的海盗一模一样,怎么会是个国王呢?国王不是应该像爸爸一样吗?”贝丝疑惑地说,安琪儿猛点头。
他无耐地苦笑,没办法跟她们解释为什么奥塞国王会像个海盗。谁知安琪儿又出惊人之语:
“爸爸,你会像那个强盗国王打儿子一样打我们吗?”
看着她们担心的小脸,安帝斯国王现在就有点想打她们屁股的感觉,有点好笑却佯装生气地问:“爸爸对你们就那么坏吗?”
“不,没有!爸爸对我们很好!”俩人一看爸爸生气了,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不由得搂紧了她们,脸上挂着有丝落寞的幸福笑容。天神带走了他的心爱的人,却又送了他两个小宝贝,他不知道是该感激它还是该怨恨它,只想紧紧的搂住她们,不让天神再夺走他唯二的宝贝。
尔后,侍卫长却带给了他一个让他更为震惊的消息,奥塞国王鞭打了修罗王子,并把他关进了马房,只为了他不该让个小姑娘伤了他。
“索菲娅,什么是癞蛤蟆?”贝丝躺在床上,好奇地问。
索菲娅轻抚她发丝的手稍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宝贝,为什么问这个?”
“奥塞国的修罗说我长得像癞蛤蟆,我想知道癞蛤蟆是不是很丑。”贝丝好认真地说,安琪儿在一边不停地点头,美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索菲娅。
“乖宝贝们,告诉索菲娅,五岁的孩子应该几点上床睡觉呀?”温柔的声音透露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十点。”女孩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快睡吧,妈妈在天上看着你们呢。”随后她拉上了窗帘,分别亲吻了安琪儿、贝丝的额头,在她们的床头轻轻地呢喃,“你们都是我们的宝贝。”然后熄灭蜡烛,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一双小眼睛却在索菲娅关上房门之后,咕噜噜地转悠了起来。晚餐前贝丝听到侍卫说修罗王子挨了打并被关了起来,她就想去看看他,但是爸爸却不准。虽然她觉得修罗是个坏蛋,但又觉得他好可怜,有个那么凶的父王,要挨那么重的打。如果爸爸那么打她,她恐怕哭都要哭死了。
轻轻地等了等,外面静悄悄地什么动静也没有。“安琪儿,安琪儿。”她轻轻地呼唤,安琪儿似乎是睡着了,什么反映也没有。
她轻轻地爬下床,披上外套,溜了出去。
马厮离王宫不远,但如果有侍卫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要想不打扰他们从王宫到达马厮就很难了。贝丝悄悄地躲在门后,默默地看着侍卫来回的时间。噢,时间刚好,在侍卫转身发现她之前,刚好够她躲在阴影里而不被人发现。感谢老天,今天正好没有月亮,而她披着一件灰外套。
贝丝顺利地跑到了马厮。疑惑的侍卫感觉身后似乎跟了一个人,可是转过身来什么了也没有发现,他怎么知道他们可爱的贝丝公主会像一只灰老鼠一样的溜过去呢。
贝丝一间间的找,终于在一间没有马的马房里找到了修罗。
他静静地躺在稻草堆上,望着窗外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乌云的天空,脸色就像外面的天空一样沉静。
贝丝悄悄地走近他的身边,修罗回过神来看着她。原本沉静的脸色也像外面的天空一样变得越来越阴郁,心头刚见到她时出现的一丝喜悦转瞬间即消逝的无影无踪: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不,不,不,”他的脸色有点吓着了她(他苍白的脸色),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我,你,你,你,……”
她的惊惶消退了他的愤怒,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却依然很凶地问:“什么我我我,你你你的?你到底来干什么?”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防备外来可能的侵害,也拒绝同情的目光,高傲地守护着自己的尊严。他看起来明明是那么虚弱,却又装得那么凶猛,像是随时都会扑起来将敌人咬成碎片。
贝丝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就像是被她惹怒的父亲一样,看似好像会把她拆成碎片其实连她的一根眉毛都不会动。她拿出父亲为她准备的让她擦跌伤的药:“这个给你。”她把药瓶塞到他的手上,冲他笑了笑,“这个药很有效哦,我经常用的。”
他楞楞地看着她并不美丽的笑容,知道他的最佳反映应该是将药砸回她的脸上,告诉她他才不需要他的同情。但他呆呆地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楞楞地看着她的笑容,为她笑容里的温暖所吸引,那是他七年记忆里所没有的东西。他的世界里一向只有凶猛、坚强,只有强者才能在世间生存,他只有强悍才能战胜虎狼,才能活着。
贝丝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游移视线,看着他拿着药瓶的手,看到了那个自己咬下的伤,伤口显然未经过任何处理,还是那么狰狞,她的心疼了一下,很自然地拿起药瓶,取出药,抓起她的手,轻轻地为他敷上药。想对他说对不起却开不了口。
修罗静静地任她抹药,感受她柔嫩的手指扶过自己的肌肤,心中升起暖洋洋的感觉,背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我听说你的背也受伤了,让我为给你抹药好吗?”贝丝轻轻地问他,他脸上很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在他静静地什么也不说了许久,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翻了个身,将他的背露给她。
他的背上一道道鞭痕密布,幸好并未出血,在鞭痕下还有许多旧伤痛疤。贝丝仔细地为他上药,并轻轻地吹拂。修罗觉得药膏凉凉的止住了火辣的刺痛,风轻轻地吹过,带起痒痒的感觉:“你在做什么?”
“帮你吹吹呀,这样就会好得快!爸爸经常帮我这样做的,很舒服的。”
一瓶药整个用完了,幸好伤口都抹上药了:“好了,都抹好了,这样就会不痛了,伤口也会好得快。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贝丝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修罗叫住她,却什么也没说。真是的,自己叫住她干嘛,只是不想让她走,想让她陪着自己,可是这样的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贝丝呆立,看着他咬着嘴唇。
突然一记闪电让整个马房亮了许多,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接着又是霹雳啪啦的雨声,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闪电让贝丝一下子跳了起来,雷声让她扑进了修罗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将耳朵埋在他的怀里,不让自己听到一点声音。
修罗只呆了一直,随即抱住她,轻轻地抚摸她的背,低声说:“不用怕,没什么可怕的,我会保护你的。”这句话一出口,贝丝停止了颤抖,他自己却被吓了一跳,他发觉这句话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他真的这么想,而且也想真的这么做。
在他的安抚下,贝丝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蜷缩在他的怀时,努力把自己挪到温暖的地方,慢慢地恢复了他野丫头的性格:“你的背上怎么有那么多的伤口?”轻轻地玩着他的手指。
“是狼抓伤的。”他的语气很平稳,平稳的就好像狼抓伤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好可怜。不过你很幸运,幸好你没被狼咬死。”
他笑了笑,她没有看到他笑容里的苦涩。
贝丝时不时地挪动着位置,想找个舒服的地方,他的衣襟滑开,露出了肩膀,贝丝看到了他肩膀上那个大大的伤疤。她轻轻地用手抚摸:“这是什么?”
“狼咬的。”每一次回忆起它,就好像刚被咬伤时一样的刺痛。
“很疼吗?”贝丝的心再一次地疼着,就好像那个被狼咬的人是她一样,她轻轻地抚摸并吹着伤疤。
“不疼。”修罗拥紧了她,热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当初被狼咬时他可是一滴泪也没掉过。贝丝的手好像奇迹似的抚平他的伤疤,不只身上的,还有心上的。
雨下了一夜,见证着两个孩子的亲呢。男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着了外面的寒风让女孩温暖地睡着。
清晨,阳光从窗外射进,明媚得让人怀疑昨夜的暴风雨是否只是人们的一场梦。
修罗是被额头上清凉的触感惊醒的,一个温雅的男人抚摸他的额头,温柔地说:“你发烧了。”湿湿的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酒气。
他将贝丝从他怀里抱起,贝丝仍然熟睡:“我会让人给你把药送过来,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不会让你父亲知道的。”
修罗不由自主地点头。他从一个不是他父亲的男人那里得到了父亲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