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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学(2)

宴席曲是区别于花儿的一种用汉语演唱的民歌,通常人们把花儿称之谓“野曲”,因此花儿不允许在家中歌唱,宴席曲则不同,它可以在家中演唱,通常被人们称之为“家曲”。宴席曲曲调缓和、悠长、古朴、轻快、优美、节奏感较强,适于载歌载舞。东乡族宴席曲分为散曲、说唱曲、叙事曲三种类型。散曲,曲调很多,反映的生活面很广,一般是一词一曲,固定不变。说唱曲,是一种民间说唱形式,曲词结构由三部分组成,即起头、正文、结尾。起头起着承上启下的起韵作用,正文叙述恭贺的内容,结尾众和,曲文的句子长短不齐,流畅自然。叙事曲:多为两句式和四句式,其内容大部分是唱悲欢离合的故事,并可换调演唱。宴席曲可为独唱、合唱、伴唱、随唱、问答,并可载歌载舞。宴席曲的内容以歌唱美满幸福生活,家庭团结和睦为主,过去有不少反映劳动人民悲惨生活的苦歌。

长篇叙事诗,用东乡语演唱吟诵的民间叙事长诗,至今尚在流传的有《米拉尕黑》、《战黑那姆》、《诗司乃比》、《和者阿姑》、《葡萄蛾儿》等,其中《米拉尕黑》数百年来口口相传,经久不衰,在东乡族人民中影响很深,故事更概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年轻的勇士,名叫米拉尕黑。他的未婚妻叫玛芝璐,长得十分俊美,人品也非常贤惠,在既将结婚时,突然国土受到敌人的侵犯,边关十分危急,米拉尕黑毅然告别玛芝璐,踏上征途,前往康通巴乍去抵御敌人。临行时,他给玛芝璐送了半面镜子。离别之情,缠绵悱恻。几年以后,当白豆花开的时候,战争已接近尾声,米拉尕黑率领军队打败了敌人的侵略,在花香扑鼻的田野里躺下睡觉的时候,一连做了三个奇怪的梦。在风景秀丽的夷朗姆山上,有一位谙达人生哲理的长者,他为米拉尕黑圆了梦。米拉尕黑听后,顿时心急如焚,强盗逼亲,迫在眉睫,但这十八马站遥远的行程,何时才能走完呢?于是睿智的夷朗姆老人又给他指了一个神密的地方,米拉尕黑不畏艰险地攀上了白云,找到了一匹雪马,闪电一般回到故乡,强盗遇上了灾星,机智勇敢的米拉尕黑智斗强盗,有情人终成眷属。《米拉尕黑》这部叙事长诗都是说唱体,形式比较自由,中途换韵较多,音乐只有两个曲调,一为王声宫调式,一为羽调式,旋律结构不甚定型,随着唱词的长短和变化自由伸缩,两段曲谱交替,不断地反复,有较强的吟诵性。

民间故事和传说,是东乡族民间文学的一种主要类型。传说是人民对于历史的艺术纪录,它从纵横两方面反映了民族的历史和人民生活,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在人物传说中《哈木则巴巴》、《穆乎英吉尼的传说》就有与之联系的有关民族迁徙等重大事件的记录。《赤孜拉妩的传说》则热情颂扬了一对青年男女勇敢追求幸福美满的爱情生活,与邪恶势力——冒斯姆恶魑,进行不屈不挠,顽强斗争地精神。这个传说即有缠绵悱恻,清丽练达的情歌缭绕,又有悲壮激烈,与恶魑拼死相搏的场面描绘,听了使人如醉如痴,催人泪下。类似这样的传说还有《璐妇人斩蟒》、《秤够湾》、《葡萄山》等等。东乡族的民间文学,最为丰富的是生活故事,它所反映的内容涉及到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有表现受苦受难的贫困人民与官家头豪、地主做斗争的《背地的故事》、《俄晃祖哈》、《孤儿与后娘》、《三个县的衙役》、《新媳妇打鬼》、《尕孙子》等。爱情故事《双双金鸟》、《白羽飞衣》、《沙朗歌》、《挡羊娃与牡丹花》、《姣姣女》等。在这些生活故事中,所反映的各种矛盾冲突,从各个方面直接表现了现实生活,揭示了生活的本质,真实地反映了东乡族人民的疾苦和对美好生活追求的心愿。在东乡族民间文学中,还有不少使人听了捧腹大笑的滑稽故事和民间趣闻。这些故事和趣闻中都有一个特定的主人公叫玉斯哈,玉斯哈同维吾尔族民间传说中典性的机智人物形象阿凡提一样,是个充满智慧的机智人物,也是广大东乡族人民集体智慧的化身,他正直、勇敢、踏实、诙谐幽默、外憨内秀,常用巧妙的斗法,把那些狡诈凶狠的诺彦、地主、奸商治得发愣,并把他们贪婪、虚伪、愚蠢的丑恶面目,揭露得淋漓尽致。同时,玉斯哈常以诙谐的语言和举动对劳动人民中间的一些缺点,诸如陈旧、迂腐、自私自利、片面主观及市井作风,进行善意的批评。以《愁肠》为例:

在一个小集镇上,有个专门制杭其(牛皮缝制的鞋)的穷匠人,人都称他“杭其赤”。他整天给人做杭其,鞣制牛皮,将就着混口饭吃,可你别看他穿的一文不名,人倒快快活活,整天哼哼叽叽地爱唱个小调小曲,日子过得挺愉快。有一天,杭其赤见了玉斯哈,两个人就在杭其赤的摊摊上拉起闲话来,杭其赤问玉斯哈:“咦,我真不明白,你看看,那些有钱的财主,不愁吃不愁穿的,为啥脸上却阴沉沉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玉斯哈回答说:“钱财是愁肠根,他们恨不得让自己的钱也能像女人一样,生儿育女,越聚越多。这样,他们白天黑夜地盘算,越盘算心越黑,脸就拉得越长,有钱人哪能像咱穷人一样,吃上一顿乐一顿呢。”杭其赤听了玉斯哈的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相信地说:“咳,手里没钱才愁肠,如果我有一笔横财,我会高兴得整天哈哈大笑的。”

“不,如果你真的有了一笔横财,别说哈哈大笑,恐怕连平时爱唱的小曲子也愁得没心思哼哼哩。”杭其赤还是不相信,玉斯哈于是真让杭其赤发了一笔昧心的横财,从此一连几天杭其赤愁得连饭也咽不下,脑子里尽是些想入非非的美梦和怎么藏匿昧心财的算计,眼睛都熬得红红的了,后来玉斯哈及时地解脱了杭其赤,把他从贪婪的边缘里拉了回来,快活的杭其赤又恢复了原来的天性了。

东乡族的口头文学中,也有不少寓意深刻隽永的寓言故事和童话故事。如《聪明的地达达》、《可恶的地狗》、《虚荣的喜鹊》、《麻镶与霍霍兔》、《狗和猫的故事》、《牛心洞的白鸽子》等体裁精炼,情节简单,有深刻的寓意。如《虚荣的喜鹊》所述:尕拉鸡的走路姿势,是鸟类中的佼佼者,挺着胸脯昂着头,步子一起一落,快慢匀称,别的鸟都十分赞赏它的走法,尤其是虚荣的喜鹊,又羡慕又嫉妒,它想:“哼,你尕拉鸡有什么了不起,你那两下子,我一学就会,等我学会了,我也要在众鸟面前显示一下。”有一次,喜鹊碰见尕拉鸡,假心假意地说:“啧啧,你的走法实在太美了,我想跟你学学,你愿意教我一下吗?”

尕拉鸡回答说:“咳,这有啥好看不好看的,双脚走路,各有各的路数,你学我的走法有啥用呢,我看你走路的样子不也十分好看嘛。”尕拉鸡尽管这样真诚地劝说,可是喜鹊硬是缠着不放,尕拉鸡只好给喜鹊教步子。学了一会,喜鹊就觉得差不多了,嘴上老是“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喳喳喳,东乡语,行了行了的意思)。弄得尕拉鸡再也不好意思教了,只得告别而去。喜鹊心想,你这两下子我一会儿就学会了,现在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于是躺在树枝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听到树林里百鸟啁啾,尽情歌唱,喜鹊便兴致勃勃地向众鸟说:“你们看,我的走法美不美?”说着,它便练起尕拉鸡教给它的步子,但脚怎么也踏不到点子上,它一挺胸脯,腿便不听使唤,把头一抬,又顾不上脚了。尕拉鸡的走法没学上,反而把自己原来的步子也给走乱了。它心里一急,脚步更乱,于是干脆双脚一并,乱跳起来,顿时,引起百鸟的冷嘲热讽:“哎呀,你这么美的步法,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呀?走不像走,跑不像跑,难看死了。”这就是喜鹊贪图虚荣的故事。

搜集、出版、研究情况早在50年代,甘肃省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甘肃省文联、省民委、省民研所以及兰州大学、西北民族学院等单位,组织了一定的人力对东乡族民间文学进行了发掘搜集工作,并整理出一定数量的民间传说、民间故事、传统花儿等作品,已初步向全国读者介绍了一些东乡族口头文学作品。其中成绩比较显着的有回族作家郝苏民、汉族作家赵燕翼、兰大教授柯杨,还有李牧泉等人,他们搜集整理发表了《白羽飞衣》、《双双金鸟》、《挡羊娃与牡丹花》、《砍柴人的故事》、《米拉尕黑与海迪娅》等民间故事,这对于丰富祖国多民族的文学宝库、发展和繁荣社会主义的民间文学事业,都具有重大意义。在他们的影响带动启迪下,本民族的一些民间文学工作者也不断涌现,特别是“文革”以后,由本民族民间文学工作者搜集整理的作品,不断问世。他们整理民间文学的作品的态度严肃慎重,在竭力突出原作品积极的思想内容的同时,也尽力保持和体现原作品的艺术特色和风格,因此不失民间本色,这些作品来自民间,又以新的面貌回到民间,因此受到民族人民的欢迎和重视,因而也得到了全国民间文坛的承认和欢迎,并被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甘肃人民出版社等出版部门先后编为《东乡族民间故事集》陆续出版。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最先出版的《东乡族民间故事集》(郝苏民、马自祥编),曾在1983年全国首届民间文学评奖中获得二等奖。1995年,《东乡族民间故事集》经郝苏民编辑,又被辑入《中国民间文学大全》,向国内外发行。本民族中也涌现了一大批民间文学工作者,如赵存禄、马自祥、马如基、马玉璋、汪作任、马维岗、汪小平、唐兴元等也先后加入了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和甘肃省、青海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他们对搜集、整理、研究本民族的民间文学作品,都曾作过自己的贡献。1995年出版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史丛书之一《东乡族文学史》一书中,以大量的篇幅对东乡族的民间文学的语言价值、史料价值、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文学价值进行了深入综合的研究剖析,并给予应有的科学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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