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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亚非拉的民族民主运动和各类社会主义思潮

(一)二战后亚非拉的民族民主运动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亚非拉三大洲的民族独立国家只有29个,其他大多数国家都处于殖民主义的残酷统治之下。战后,随着帝国主义殖民体系的瓦解和一浪高过一浪的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亚非拉一大批国家相继获得了独立,形成了一个人口众多、地域辽阔的“第三世界”。

“第三世界”各国虽然获得了政治上的解放和独立,但是由于发达国家主宰世界的经济与政治,在旧的不合理的国际经济政治分工中,第三世界国家难以获得经济上的解放和独立,仍然不得不接受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剥削和欺压,经济、文化仍相当落后,汇集着资本主义的弊病和灾难,甚至出现经济政治状况的恶化,成为世界资本主义最不发达的部分。为了从根本上改变落后挨打的境地,彻底改变旧的世界经济政治秩序,真正实现国家独立,实现经济社会全面发展,广大第三世界国家不仅在本国进行反对殖民主义势力、维护独立、争取发展的斗争,同时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起走上了互相声援、联合斗争的道路;进入60年代更进一步发展全球性的联合行动,建立了独立的国际组织;70年代以后,开展了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争取建立公平合理的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国际斗争。第三世界日益成为当代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推动世界发展的重要力量。

广大第三世界国家贫穷落后的根源在于帝国主义长期的殖民掠夺、剥削和奴役。当代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为了谋求自身的发展,仍然以第三世界国家为他们的原料供应地、生产场所和重要的市场,甚至把这些国家作为他们转嫁各种危机的场所,致使第三世界国家与发达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由“文明”(物质产品极大丰富,信息技术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导致的极大“不文明”(贫困、战争环境恶化等严重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第三世界国家反对旧的国际分工、为建立新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而进行的长期斗争,对现实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运动是一个有力的支持。从当代世界阶级斗争全局看,第三世界人民的斗争,是彻底消灭压迫制度的社会主义革命斗争的基本同盟军。

(二)亚非拉各类社会主义思潮

1.亚非拉一些国家选择社会主义的原因

二战后,尤其是五六十年代以来,亚非拉美地区先后有一大批民族独立国家的民族主义政党,在取得国家政权以后,宣称要以社会主义为发展方向,有的则直接打出社会主义的旗号。据统计,从1955-1988年,在93个民族独立国家中就有55个国家的执政党提出走社会主义道路,占民族独立国家的59%。80年代以来,由于复杂原因,先后有近半数国家停止实行社会主义,目前仍有20多个国家的执政党实行社会主义政策。虽然他们的社会主义理论观点、政治主张不尽相同,实践方法方式各异,形成了不同的类型和派别,但其选择社会主义的原因却大致相同。

帝国主义国家对广大亚非拉国家血淋淋的剥削、掠夺和压迫是这些国家抛弃资本主义、选择社会主义的历史原因。战后新获得民族独立的国家历史上都是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和附属国,饱受殖民主义奴役之苦,所以他们憎恨殖民主义,憎恨与殖民主义连为一体的资本主义。在他们看来,资本主义文明带给他们的国家、社会和个人的只是动乱、贫困、堕落和死亡。他们认为建立在资本主义基础上的剥削,与依靠殖民剥削而迅速发展起来的资本主义制度是他们受苦受难的根源。他们认识到要获得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人民幸福,就必须摒弃资本主义。同资本主义彻底决裂是这些国家人民的共同心愿。因此,亚非拉美一些民族独立国家选择社会主义,并不是基于对科学社会主义的深刻了解和科学认识,而只是基于对殖民主义剥削和压迫的愤恨。他们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是建立在感性基础上的,而不是建立在理性分析的基础上。他们只是选择了社会主义的“结果”,而没有注重社会主义的“过程”。

就民族独立国家的社会发展现实来看。这些国家在20-30年代就已经建立了共产党,并为争取民族独立和社会主义前途而斗争,在群众中有一定威望和影响。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社会主义从一国发展到多国,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正确性。非洲一些政治家认为,用社会主义来解决经济和社会的落后状态,并不全是一种假说,而是20世纪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新独立的国家普遍地生产力落后,现代工业不多,工业无产阶级人数很少,共产党力量相对薄弱,领导民族解放运动的力量主要是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一些封建王公贵族及部族酋长。这些人虽痛恨帝国主义统治,但却与帝国主义和国际资本主义有着割不断的天然联系,他们中有些人虽然惧怕社会主义,但在人民群众痛恨资本主义,渴望社会主义的现实面前,他们也只好顺乎民意。他们大多是在社会改良中贴上社会主义的标签,以获得人民的支持和信任。他们在社会主义的旗帜下加强资本主义思想的传播,削弱共产党的影响。从经济上看,民族独立国家生产发展水平较低,传统的村社制度观念和平均主义意识比较重,因而容易把原始的平等互助精神奉为社会主义的原则,显然这是一种农业和村社的社会主义思潮。这种平均主义的社会主义是同生产力发展水平低、阶级分化不明显、阶级斗争不尖锐、阶级调和论思想容易接受相联系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和地区,阶级分化较明朗,阶级斗争较尖锐,资本主义关系较普遍,资产阶级民主较发达,“民主社会主义”、“合作社会主义”等思潮就很有市场。当然,经济发达程度只是产生某种社会主义思潮的基础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战后一系列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和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是这些民族独立国家选择社会主义的重要原因。当然,社会党国际从成立之日起就积极支持民族解放运动并在物力、财力上积极援助这些国家发展民族经济,也是民主社会主义在这一地区有很大影响的重要原因。

近年来,在国际形势急剧变化,社会主义发展经历严重挫折的情况下,在一些地区和国家,亚非拉地区的各种社会主义流派也出现了改旗易帜,甚至偃旗息鼓的现象。然而,这些流派的出现,总是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社会主义对第三世界人民的吸引力。

2.亚非拉社会主义的类型及其主张。

亚非拉地区地域广大,各民族独立国家之间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和民族等情况有很大不同,执政党的性质,他们奉行“社会主义”政策的目的,以及所受的各种外部势力和思想影响的程度和范围有重大差别,因而这一地区的社会主义思潮和派别品种繁多,色调复杂,最显著特点,就是多样性、民族性和非科学性。概括起来有以下六种类型:

第一类是村社社会主义。村社社会主义的本质是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一般出现在那些生产力落后,现代工业不多,阶级分化还不够明显的国家和地区,反映的是某些政党和个人的主张和愿望。他们主张以非洲不存在阶级和阶级斗争为前提,认为社会主义的实现没有必要经过阶级斗争的途径,只要恢复传统的村社制度精神,教育和启发人们互助互爱,倡导“良知主义”就可建成社会主义。在这一思想指导下,他们把原始社会末期遗留下来的农村村社制度理想化,把摆脱贫困落后,实现人与人之间平等关系的愿望,寄托在恢复古老的村社制度的基础上,强调集体占有社会财富,集体生产,平均分配劳动产品,尤其强调精神的作用,认为精神是决定社会发展的力量,认为社会主义是一种精神状态,是一种平均主义的分配方式和生活方式。

村社社会主义的主要倡导者有坦桑尼亚前总统尼雷尔,塞内加尔前总统桑戈尔,加纳已故总统恩克鲁玛等。其中以坦桑尼亚尼雷尔的“乌贾马社会主义”最为典型。“乌贾马”在斯瓦希利语中是“村社”、“大家庭”的意思。尼雷尔认为社会主义不是外来的东西,而是非洲传统社会所固有的土地、牲畜等生产资料公有,人人劳动,平均分配劳动成果,社员之间互相尊重、互相帮助,没有剥削和压迫,劳动者工资差距不能悬殊,为此,必须实行国有化,并认为国有化是“建设和坚持社会主义的惟一方式”。认为一党制比多党制好。提出建立一个由工人和农民组成的党,并有一个由工人和农民选出并受他们监督的政府,是实现人民自由平等的保证。推行乌贾马运动使得农业生产下降,国民经济发展困难,人民群众不满。尼雷尔改变政策,用“村子化运动”代替“乌贾马运动”即土地仍归集体所有,村民恢复个体劳动和收益归已原则,但保留了一定的集体劳动,其收益用于集体事业,得到了农民的赞成。

第二类是宗教社会主义。宗教社会主义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这种社会主义产生在生产力不太发达、阶级关系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但宗教意识和民族传统观念比较浓厚的地区和国家。

宗教社会主义以宗教教义为灵魂,以社会主义口号为外壳,把宗教与社会主义直接联系在一起,为统治阶级服务。具体讲,宗教社会主义的特点有:第一,强调宗教教义高于一切;第二,强调民族的独立和统一;第三,认为社会主义只是有利于其统治的口号和手段;第四,用非科学社会主义,反对马列主义。

宗教社会主义这一派较典型的有中东地区的阿拉伯社会主义、伊斯兰社会主义、东南亚一些国家倡导的佛教社会主义。

第三类是民主社会主义。亚非拉地区流行的民主社会主义,本质上是一种资产阶级的改良主义。它一般出现在那些生产力较发达,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已有相当程度发展的国家和地区。主张民主社会主义的政党及其领导人,痛恨传统资本主义,但很欣赏资产阶级民主。认为应该把社会主义与资产阶级民主嫁接在一起,只要实现民主和走宪政治国的道路就可以实现社会公正、机会均等,甚至可以消灭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认为实行“民主社会主义”就可以取两大制度之优,弃两大制度之劣。

亚非拉地区奉行民主社会主义政策的国家较典型的,亚洲主要有印度尼赫鲁的社会主义、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社会主义。非洲主要有塞内加尔的“宪政社会主义”、赞比亚卡翁达的“人道社会主义”。拉美主要有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和牙买加人民民族党的社会主义等。这些国家所主张的“民主社会主义”,虽然具体政策和方式方法上有所不同,但最基本的方面都是大致相同的: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暴力革命学说,主张劳资合作,实行“混合经济”,采取福利政策,缓和阶级对立,减少社会动荡,为民族资本主义的稳定发展创造条件。

第四类是激进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本质上是一些国家激进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或民族主义政党,在某种外来力量和激进思潮影响和促进下出现的一种革命思潮,通常自称科学社会主义。这类社会主义大多出现在资产阶级力量较薄弱、内部派系斗争较激烈,外部力量的影响较大的经济落后国家和地区。比如亚洲的民主也门,非洲的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津巴布韦等,这些国家受苏联、中国等的影响,认为社会主义只有一种,即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他们把本国民族民主革命的前途同科学社会主义联系在一起。过去靠苏联的“经援”和“军援”维持其社会主义,苏东剧变后,这些国家大多出现了政权更迭。

第五类是合作社会主义。它本质上是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一种形式,是一种改良主义的社会主义。南美洲的圭亚那奉行这种社会主义。他们主张把各行各业组织起来,通过合作社的形式,进行经营和管理活动,实现社会主义。圭亚那人民全国大会党领袖伯纳姆认为,公有的最高形式不一定就是国家所有,合作社所有才是公有的较高形式,因为合作社所有允许人民更多地参与管理。他们认为合作社会主义根本不同于欧文搞的合作社试验,不是“乌托邦”,而类似南斯拉夫的“工人自治”,是适合圭亚那国情和特点的走向社会主义的最佳途径。

第六类是军事社会主义。它本质上仍是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政党在特定条件下的一种特殊的统治形式。这种社会主义在理论上通常宣称要走独特的第三条道路,认为军事独裁统治比民主议会制度对国家发展更有利,可以更有效地实行各项政策,抑制金融寡头势力,不像文职政府人员那样易贪污腐化,认为军人更富有奉献精神。军事社会主义者一般采用收买外国公司、实行国有化、进行土改、建立“社会利益农业社”等来实现其主张的社会主义。这类社会主义虽然与军事独裁、专断专权等反文明东西联系在一起,但这类社会主义程度不同地发展了经济,改善了人民生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总起来看,亚非拉地区一些国家选择社会主义,说明相对于资本主义来说,社会主义一直都是人类历史发展的潮流,是人类的必然选择,这些国家各种社会主义思潮和派别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而是这些国家历史和现实等因素合力作用的结果。当然这些国家选择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建立在对社会主义深刻理解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盲目排斥的基础上;这些国家的社会主义不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人民群众往往也只是处于被动地位,领袖对走什么样的“社会主义”道路起着关键性作用。还要指出,一些发展中国家选择社会主义方向是对的,但要对社会主义作正确理解,并且要善于把社会主义的一般原则与自己的实际国情相结合,不能以为有社会主义的名字就光荣。邓小平多次指出要研究许多发展中国家搞社会主义却越搞越穷的问题。这是很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分析的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中的新课题。

思考题

1.如何认识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进程?

2.怎样认识战后资本主义出现的新变化?为什么说这种新变化没有改变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历史命运?

3.简述并评价西方发达国家的社会主义思潮。

4.简述并评价发展中国家的社会主义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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