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俄罗斯石油官员企图阻挡我们参观石油管道施工现场开始,就注定我们的泰舍特之行不会顺利。途中,警察一个劲儿地告诫我们泰舍特的治安很不好,让我们到了宾馆就别再乱跑。这更加增添了我们不安的情绪:泰舍特,这个隶属于伊尔库茨克州,位于西伯利亚大铁路和贝阿铁路的交汇点,只因扑朔迷离的中俄石油管道才走进中国人视线的俄罗斯小城到底是什么豺狼虎豹之地啊!
好不容易一路颠簸进了城,映入记者眼帘的首先是道路两旁低矮的房屋,其中大多数是木建筑,人字形房顶上盖着石棉瓦。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三层楼以上的房子和稍微值得欣赏的风景。这样的景象使我原本就一团漆黑的心情不由得又为之一暗。
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车,发现泰舍特区第一副区长基里琴科带着秘书早就在宾馆门口等候了。从区长消瘦的身形、朴素的穿着,甚至穷苦人才特有的羞涩气质来看,泰舍特人民似乎并没有从石油管道的修建上得到太多好处,他与在伊尔库茨克“邂逅”的两位石油官员有太多的不同。
基里琴科非常热情地欢迎我们的到来。随后,他面带难色地直入主题:“非常抱歉,虽然早先做过承诺,但是由于联邦政府不允许,我们还是不能带你们参观石油管道施工现场。”基里琴科摊开两手、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即,他又拍拍我们当中一个记者的肩说:“别担心,关于管道的事情你们可以采访我们这些官员,我们一定会尽可能地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要小看我们,我们可都是专家哦。”基里琴科又笑着补充道。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们早有心理准备,虽系情理之外,但属意料之中。倒是基里琴科热情的态度和友好的微笑让我对这个似乎“危机四伏”的城市的印象大为改观。但谁知,基里琴科抬腿刚走,我们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由于宾馆没有电梯,为了将全队40多人、人均50公斤的行李外加央视记者所携带的近200公斤设备弄上楼,大家不分男女老幼齐上阵,肩扛手提,生拉活扯,场面颇有愚公移山的壮观。
谁也没有注意一群20多岁、拎着酒瓶的年轻人围了上来,他们一会踢踢我们车子的轮胎,一会又推推我们放在地上的行李。内务部的警察赶来阻止,他们就砸了酒瓶子和警察推搡了起来,死赖着不走。为了赶走胡搅蛮缠的年轻人,警察被逼亮出了警棍,谁知对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带着哭腔大喊:“警察打人了。”
这是第一次俄罗斯警察为了我们和当地居民发生不愉快。在俄罗斯记者的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让我们这一路顺利的“中俄友谊之旅”第二天在俄罗斯报纸的头版头条变成“中俄惹事之旅”,彬彬和好几个大块头的男记者冲过去希望能够分开冲突的双方。
现场非常混乱,甚至有些戏剧化,十多个人挤在一起拉扯,俄罗斯警察挥舞着警棍恐吓,俄罗斯小青年边反击边高声叫骂,中国记者们围在一旁左右为难,由于语言不通无法劝说,又不知该拉哪边。总之所有车队成员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这上边,没有人发现其实卸了一半行李的越野车的后备箱门大开着。
这场闹剧终于在20多分钟后结束了。最后的结果是警察抓了一个闹事者送到当地警察局,央视记者信宇价值2万元的摄像机不知被哪位围观的当地群众“顺手牵羊”了。不过,这个时候中国记者们只能自认倒霉,并因冲突的结束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更意想不到的事。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我们改乘大巴前往餐馆吃饭。大家在车上还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突然,只听到汽车上方传来“当”的一声,声音清脆而尖锐,再一转头发现车子左边窗户上的一大块玻璃已经完全碎了。可怜的巴大爷满脸是血地坐在那扇车窗旁。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这位老先生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受伤了。
“我们受袭击了,大家小心!”几个男记者立刻紧张地大喊,而胆小的女记者们看着巴巴扬的脸开始尖叫。所幸,袭击没有再继续,而除了巴巴扬,车上其余30多名记者都毫发无损。也许这是一个让袭击者想不到的结果,唯一的受害者竟然是中国人车队里唯一的俄罗斯人。
最后,我们既没有找到凶器,也弄不清楚袭击我们的人和刚才闹事的年轻人有没有关系。很多人感到委屈,因为我们都是不远万里为了“中俄友谊”专程而来的友好使者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一切还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伤心,最终让我精神崩溃的是,经过了10个小时的颠簸、徒手搬运了几十公斤的行李、遭受了一系列的惊吓后,晚上想洗个热水澡压压惊时,打开水龙头发现里面根本流不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