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在巴塞罗那前两年的生活平静地过去了。他住在家里,按时去上课,努力绘画,还经常和派亚瑞斯在街上游玩,画满一本本的街景、马匹、猫、狗和开赴战场的士兵的速写。
毕加索在家里也忙于绘画,为家人画油画和素描。一张他母亲的蜡笔画和几张他父亲的肖像,还有多幅妹妹画的油画及素描和一幅大型的油画,画的是妹妹洛拉穿着白衣,跪在圣坛前,第一次领受圣餐的情景,父亲站在洛拉的身旁。这一幅成功的作品,送去参加“美术与工业”的春季展览,赢得了一片赞美声。
1896年夏天,毕加索是在马拉加度过暑假的。他在家乡表现出了惊人的活力,画了大量的肖像、素描,其中非常特别的有几幅,在这些作品中一点儿没受巴塞罗那的影响。
毕加索很少画风景,在这里他画了最特殊的一幅风景画。这一幅画他是用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手法画的。画面中马拉加的红色土地斜着伸向淡蓝色的天空,地上长满了仙人掌,似乎是用画笔生动而有力地涂上去的;地面的色彩强烈,浓重的颜料又有调色刀压抹的迹象,和那淡蓝色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幅画有些凡·高的感觉,更让人联想到野兽派,可是在凡·高时代还不曾有野兽派的这一说法,当时毕加索也没有听说过野兽派。这幅画纯粹是毕加索自己的画风。
1896年,16岁的毕加索为了参加一个大型展览会,想要画一套“沙龙风格”的作品,他征求父亲的意见。父子俩研究了很长时间,最后选中了《唱经班的男孩》、《第一次圣餐》、《科学与仁慈》3个题材。这样,既有科学的,又有宗教的,反映出了两代人的妥协。
在巴塞罗那全市美术展览会上,毕加索的《第一次圣餐》陈列于第一展览室,标价1500比塞塔。当时《巴塞罗那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对这次展览的综合评述,其中提到了《第一次圣餐》这幅画,对这幅画给予充分的肯定。
毕加索把自己的情绪、心理调整到最佳状态,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接着动笔创作了著名的《科学与仁慈》。
荷塞对此也相当重视,他买了许多的新材料,教毕加索怎么用它们,甚至还替毕加索租了一间画室。荷塞亲自充当画中的模特——医生,并从街道上找来一个乞妇做病妇的模特。
荷塞一生极少照相,他没有留下什么照片,后人只能通过毕加索这幅画中的“医生”来想象他的样子了。
毕加索充分借鉴流行的印象派的技巧,在以赭色、棕色表现悲悯和忧郁的同时,映衬着紫红、黄绿诸色,从而一扫伤感颓靡之风,画面成熟稳重、泰然自若,虽然尚没有摆脱学院派的影子,却也对未来有所预示。
《科学与仁慈》画面上是一位病中的母亲,她的面容憔悴,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着,正失神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她的手有气无力地垂在床边。一位老医生正在给她看病。一位修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汤给病妇喝。
在这里“医生”体现了“科学”,修女体现了“仁慈、博爱”。毕加索用赭色、棕色和土色表现忧虑、悲悯、凄凉的感情,并用紫红色、淡紫色、白色和黄绿色体现作者寄予的希望。
毕加索非常用心地作这幅画,《科学与仁慈》被送到马德里参加全国展览,得到审查委员会的荣誉奖状,又送到马拉加参加地方展览,得到一枚金质奖章。
这让全家人欣喜若狂。这幅画也让所有喜爱简艺绘画技法的人都很喜欢,但这是毕加索对学院传统的告别作,他以后再没有画过这类的画作。
《科学与仁慈》是毕加索人生旅程中第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为了庆祝这次获奖,毕加索的家人和朋友特意为他举行了一个庆祝仪式:把香槟酒浇在他的头上,作为他成为画家的洗礼。从这一天起,毕加索有了一个新的称呼——画家毕加索。
毕加索在别人吹捧的光环和期待的眼神中,上了展览,上了报纸,如果他按着别人为他指明的道路走下去,凭毕加索的聪明才智,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不错的画家,会超过他的父亲,成为当地有名望的人物。但是,如果那样,也许人们永远也见不到天才的毕加索了。
1897年的暑假,毕加索再次回到家乡。毕加索受到了亲朋好友的热烈欢迎,萨尔瓦叔父拥抱了侄儿,他一直对毕加索抱着很大的期望。荷塞的一群老朋友,也为画家毕加索设宴祝贺。
这段时间毕加索常常把绘画丢在一边。他腋下夹着手杖,戴黑色的帽子,但却遮掩不住帽子下那乌黑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到傍晚,他就挽着表妹卡门·布拉斯科的手来到海滩或者河边散步。
洛拉妹妹经常跟踪着哥哥,偷偷地窥视他和卡门·布拉斯科的一举一动,然后回来学给大人们看,逗得家人笑声不断。
人们认定了毕加索与表妹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因为买不起名贵的花,又不好意思向叔父要钱干这些事,所以毕加索特意把一个画了一束花的铃鼓送给表妹布拉斯科。
几天后,布拉斯科说,她不能再和毕加索一起出去散步了。原因是,布拉斯科的妈妈嫌弃毕加索家里太穷,社会地位也不高,毕加索配不上她的女儿布拉斯科。
这事对毕加索的打击可不小,他虽然冷静地和布拉斯科分手了,但心中却烙上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此后在毕加索一生的情海里,几乎没有这样单纯的爱恋了,而更多的是一种感情的依托、寂寞的排遣与情欲的宣泄。这个假期他过得不如上次那么愉快,因而他也没有创作出很多作品。
毕加索那位越来越有钱的萨尔瓦叔父的两位朋友卡波奈罗和狄库伦在马德里的圣费南多皇家学院任教,而且极具影响力。他们认为毕加索应该到那里去深造,萨尔瓦叔父虽然做了这项建议,但他却和很多有钱人一样,在金钱上对穷亲戚十分吝啬。
荷塞和他的其他一些亲戚、老朋友们凑了一些钱,加上萨尔瓦叔父给的那一点点,还是少得可怜。而这些就是毕加索的全部旅费、生活费和作画的材料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