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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却话巴山夜雨时——荆门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荆门位于湖北中部,地处美丽富饶的江汉平原西部,西临三峡,东眺武汉,南望潇湘,北通川陕,以“荆楚门户”而得名。过了这个门户,北上襄阳,南下楚湘,整个长江中下游就展现在眼前了。因为地处交通要冲,是联系东西南北的枢纽,所以许多唐代诗人都曾从这里经过,或是送别友人,或是驻足游览,都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也往往留下了感人至深的诗篇。

试看王维的《汉江临泛》: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楚国的地界联通着三湘,诗人的神思随着江流飞向远方,荆门与长江的九条支流相通,水流不住,移步换形,诗人在这里寂然凝虑、悄焉动容,思维也随着江水流动。江水好像一直滔滔地流到了天外,山色若隐若现,时有时无。城市就像在水面上浮动,波涛汹涌,好像把远处的天空摇动。还是留下来与山翁畅饮吧,好美的襄阳,正是风和日丽,一片好风光。

这首《汉江临泛》可谓王维融画入诗的力作。诗人泛舟汉江,以淡雅的笔墨为我们描绘了汉江周围壮丽的景色。笔法飘逸,优美素雅,就像一幅错落有致的山水画,既给人以美的享受,又使人感到意境壮阔而浑厚。

这首诗作于开元二十八年(740)秋,王维去桂州(今广西桂林)赴任,诗人心情比较舒畅,因而他笔下的汉江景色就有着迷人的诗意。尤其是“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一句,很值得读者玩味。

再看李白的《渡荊门送别》: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李白这首诗写于他第一次乘船离川之际,这时他才二十四岁,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四川。这首诗第二联写得气势非凡,可与杜甫“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媲美。这首诗虽名送别,实际上全诗充满了一种轻快恬淡的浪漫情调,丝毫没有送别诗听惯有的感伤与悲凉,读者甚至读完了全诗,对于到底是谁走谁送,还浑然不觉,可是诗题却又分明写着是“送别”,只看到在诗的结尾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那么,是诗人李白自己在送自己吗?这不是千古奇诗了吗?

诗人辞亲远游,已经远离故土了,而对家乡的留恋之情却无处宣泄,终于在江水中找到了寄托,诗中不说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却说从家乡来的江水一路上对自己殷勤呵护,万里护送,这种看似无情却有情的写法使得全诗在结尾处显得分外凝重含蓄,言有尽而意无穷。全诗直到结束也没有一个字提及送别朋友的离情别恨,似乎这首诗并不是赠别朋友,而是诗人自己在远离故土之际向家乡告别。清人沈德潜评论道“诗中无送别意,题中‘送别’二字可删”。以这种形式来告别自己的家乡,除了李白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唐代诗人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也是一首与众不同的送别诗,与常见的离别诗截然两样: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王勃擅长五言律诗和五言绝句,这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可以说是诗人所处时代最好的一首五律。蜀川泛指蜀地,在今四川一带。估计诗人的朋友如果走水路入川,还是要过荆门的。这首诗写得乐观开朗,也没有离别的忧伤,诗中主要是对朋友的鼓励,不过写明了是送别,抒发的是慷慨豪迈的离别之情。这可以与李白诗中清新朦胧的离别之情参照来读。

唐诗中写离别感伤的还有一首非常精彩,诗作写成的地方也就在荆门一带,这就是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因为诗中有“巴山夜雨”之句,人们往往以为指的是川北陕南之大巴山脉,考证李商隐的生平,他这首诗应写于滞留荆巴时期,诗中的巴山指的是湖北省巴东县南的巴山,此巴山又名金字山,以产茶著名,世材:巴东真香茗。《夜雨寄北》诗中的巴山应为巴东之巴山或泛指三峡附近大巴山脉的余脉: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秋雨绵绵,淅淅沥沥,正是撩人愁思之季,大凡游子迁客,在这种阴柔悱恻的季节,在秋雨的寥落中,孤灯如豆,孤枕听雨,必定会泛起止不住的乡思闲愁,真可谓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诗中的“君”当是诗人的妻子王氏,诗人同妻子相亲相爱,感情很好。

当诗人被秋雨阻隔,滞留荆巴一带,妻子从家中寄来书信,询问归期。但秋雨连绵,无法确切回答,诗中说“君问归期未有期”,有问有答,跌宕有致,流露出诗人归期未卜、的羁旅之愁。诗人与夫人王氏伉俪情深,时刻盼望能速归故里,与妻:产共坐西窗之下,剪去烛花,深夜畅谈。而此时,只能苦苦思念。诗只有四句,却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既包含空间的往复对照,又体现时间的回环跳跃。“何当”为设想之词,设想由实景而生,所以第二句中的巴山夜雨成为设想中回忆的话题,自然构成为“却话巴山夜雨时”这样的巧妙诗句。诗中把雨夜相思表现得悠长浓郁。巴山夜雨是实际情境;由此而怀远人,忆共相剪烛,是心中之象,是虚幻的情境;共话巴山夜雨,实境又变得虚而又虚。从此,巴山夜雨,成为逗引愁思的典型意象。短短的一首绝句,情深绵绵、一唱三叹,写出了诗人对妻子深深的思恋,真可谓说不尽、道不完,“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李商隐是唐代后期的著名诗人,与名诗人杜牧并称“小李杜”。他年轻时也很想济世匡时,有“欲回天地”之雄心,但是却因牛李党争而长期沉沦下僚。他最初投奔属于牛党的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被聘为幕僚。令狐楚死后,他无奈又投奔接近李党的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王十分看重李商隐的才学,把女儿嫁给他为妻。这样,牛党的人骂李商隐“背叛”、“忘恩”,李党的人则挖他的老底,排斥他。李商隐虽怀抱壮志却是两头受气,成了中晚唐剧烈党争的牺牲品。他一生寄人篱下,四十多岁即郁郁而死。正如崔珏诗中所评,“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哭李商隐》)。

李商隐娶王氏为妻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他对妻子的感情却是这样缠绵,真是令人赞叹。

诗人也是常人,只不过有一些:多情吧。他们不过多了一分乡情、一分豪情、一分柔情罢了。无情并非真豪杰。

旅行指南

东湖

东湖在武昌区东郊,湖水面积约三十三平方公里,为杭州西湖的五倍。东湖湖岸曲折。湖南层峦叠翠、山拥水抱,湖东、湖西丘陵起伏。它兼有太湖之浩渺和西湖之秀丽。现在四周建有许多亭台楼阁,湖边树木成林,加上品种繁多、四季开放的各种花卉,是一个美景如画的旅游景点。东湖盛产多种淡水鱼,其中就有名贵的武昌鱼。

归元禅寺

归元禅寺在汉阳翠微街西端,于清顺治十五年(1658)由白光法师兴建,取“归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门”的佛偈而命名。寺內林木苍郁葱笼,与巍峨的殿阁建筑协调一致。俯视平面布局似“袈裟”的形状。寺內建有大雄宝殿、藏经阁和罗汉堂等,罗汉堂供奉的五百尊金身罗汉为该寺的重点特色。归元寺以弘扬佛法闻名于世,以建筑完美、雕塑绝妙、珍藏丰富而声震佛门,几百年来一直是佛教信徒朝拜的圣地,也是中外游客游玩的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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