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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和石岩去向项锦利汇报的结果，项锦利原则上同意临时将夏茜抽调到一中队去。不过，他说：“我还得和老杨再商量商量，黎明被刑拘了，能不能出来继续工作是个未知数，夏茜在黎明涉嫌的犯罪案中，又有过失，闹不准到时候组织也会给她个处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综合中队，这一折腾，就瘫痪了。”
他拨打办公室的电话，要办公室的人通知杨再途到他办公室来。本来杨再途的办公室和他同在一个楼层，中间仅隔办公室主任马道仁、政委吴言两间屋子，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喊，或者直接打杨再途办公室的电话，可他不，他偏要打到局办公室，让局办公室的人去叫杨再途。他并非懒得动身和心不在焉忽略了此事，而是故意要
在马大队和石岩面前摆谱。杨再途分管刑侦，刑警大队几个得力干将差不多都是杨再途的人，唯一的心腹调到长仁湖派出所后，他这个局长自感对刑警大队失去了控制。此时傲一下局长的资格，摆一下架子，也算是给马飞和石岩一点颜色看，好让他们懂得如何叫“识大体”。
杨再途走到门口，叩了叩大开着的门，问道：“老项，是你找我吗？”
项锦利白而肥胖的肉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起身指着旁边的沙发说：“来，坐下慢慢谈！”
他主动去给杨再途倒了一杯开水。
杨再途端着茶杯，呷了两口，歪斜着脖子看马飞和石岩，他故意问：“有啥案子需要研究吗？你俩亲自来了，一定不是好事情吧！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按老项说的去办，何必要我来呢！”
“你看，老杨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俩共事多少年了，你当刑大队长时我是你的兵，你做副局长时我做办公室主任，还是你的兵。一晃十多年了，虽然组织把我安排到这个位置上，主持全局的工作，但不论资历、年龄、经验，我都远不如你，在我心目中你依然是我老领导啊！好了，客套话不说了。刚才二位来和我商量，说有个抢案，要抽调夏茜去一中队协助办案。刑侦工作是你在分管，你手下的人员调动，还是由你来定夺。我的意思是让夏茜去吧，大学生，多锻炼锻炼，增长一点见识。”
杨再途把脸阴沉下来，没好气地责问马飞和石岩：“你俩都背地里搞些啥名堂？夏茜牵扯到黎明的案件，组织还没查清楚，就又让她去上案子，你们眼中还有没有一个组织观念？不过，既然项局长发话了，那就让她去吧，盯紧点，别让她再出事，否则拿你俩是问，长仁县公安局不会有第二个杨明，出了差错，掉了副大队长的位子还能捡一顶派出所所长的帽子。我杨再途当着项局长的面可把话说清楚，夏茜再出事，你们俩就地免职。老项，你看我这个态表得妥与不妥？”
“哎呀，老杨，你心情不好吧，我们做领导的，要爱护和关心部下。好吧，你们俩去，争取早点破案。我这儿还有点事和杨局长商量。”项锦利说着，朝马飞和石岩轻轻挥了挥手。
待马飞和石岩出门后，项锦利起身去将门虚掩了。他低声对杨再途说：“老杨呀，你忙，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凡事得想开些，上了年纪，千万要保重身体。”然后，他坐回到椅子上，望着杨再途，试探着问，“黎明刑拘几天了，他一句话也不讲，马主任去福州查旁证，桑拿室的服务员证实黎明和刘瑗是进了桑拿房的，并且在里面呆的时间也不短，完全可以作案。这事不好办哪，涉及到我们民警，又是我们局的笔杆子，我脸上无光不说，也不好向组织和上级领导交待，你看这事怎么办？”
杨再途干咳了两声，回答道：“犯了法，不论是什么人，都得查，黎明绝不例外。既然刘瑗报警说黎明**了她，不管怎么说，也该查个清楚明白，这不但是对法律负责，也是对我们民警负责。不过，这里面是否有别的企图，我们着实也该考虑考虑。刘瑗是朱俊峰**案的受害人，有人写了举报信，你也看了那信，检察院移交过来，要我们查清后做回复，我们不能不查呀！你在北京开会，我没法和你商量，便擅自作主，让黎明和夏茜去福州找刘瑗核实情况，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事，我用人不当呀！不过，黎明去找刘瑗，刘瑗马上就告**，并且电话直接打到长仁县公安局，老项，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要是真像那检举信说的，我们公安机关内部出了问题，把黎明关押起来，岂不是中了他人的圈套？再说，我
也仔细想过，黎明真的**了刘瑗，接到报警我们也该转给福州警方调查。黎明懂法，他知道我们在处警程序上是错误的，可他故意不说，他心里琢磨的是啥呢？”
杨再途是在敲山震虎，他暗示和提醒项锦利，事情不能做绝了，否则不好收场。
项锦利明白杨再途所讲的话的真实用意。他从北京回来，问起黎明到福州的事，杨再途无法搪塞，将检察院转来的信给他看了。毕竟是老搞公安工作的，他看了那信，就预感到追查下去要出大事，因此，他设法将黎明限制了起来。他还不知道录音的事，他派人去问了雷兵，雷兵否认写过信，也否认对黎明讲过什么；至于刘瑗，他自认为是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刘瑗虽然说对黎明讲过一些不该讲的话，但黎明没做笔录。既然没做笔录，他就不担心，他完全可以凭借手中的权力终止调查。不过，他还得再等两天，待确信黎明和夏茜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后才能让黎明恢复自由。
想到这里他微笑着对杨再途说：“是的，我也觉得蹊跷，我就不信黎明会去**桑拿妹。这样吧，为了避免扩大影响和伤害自己的民警，等马主任回来，拿不出黎明**刘瑗的直接证据我们就将黎明转为取保候审，但不允许他再插手朱俊峰**案的调查。那个案子，早已办结了，我们没有必要仅凭一封匿名信就大动干戈，当然，检察院那边要回复，我想，就让杨明回刑警大队吧，顶替黎明做综合中队队长。他以前是副大队长，降了级，他应该吸取教训了。**案是他办的，让他自己补查后去给检察院交待。”
听话听声，杨再途明白项锦利想收兵了。他推测项锦利一定还不知道黎明对雷兵和刘瑗录过音的事。把杨明调回刑警大队，接手补查，就是打算断了追查的路子。不过，这对于黎明来说，却是获得自由的好时机。强权下面，不论有理无理，都是不能申辩的，要申辩，必须挣脱强权，换一个环境和天地。于是他说道：“好的，你的处理意见非常正确，再把黎明刑拘下去我们没有理由。你看黎明出来后工作怎么安排呢？”
他投石问路，想摸摸项锦利跳动的脉搏。
“他不是会写文章吗？到办公室来，交给马主任管着。”项锦利回答。
杨再途暗想：好一个交给马主任管着，分明是要交给马道仁监视着。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他爽快地笑道：“老项哪老项，你的想法简直和我如出一辙。黎明那小子不守本分，只有在马主任的调教下看能不能有所转变。”
说完，他一仰脖子，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