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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途去找马飞,把马飞叫到刑警大队小会议室,将夏茜提出的线索告诉了他。
杨再途说:“你安排一个可靠的人单独去找韩静,务必说服韩静把录音磁带交出来,但要注意安全,别走漏了风声,让项锦利的人抢了先。”然后他问:“项锦明和刘瑗的行踪有人监控吗?”
马飞说:“安排了两个民警,一中队的,靠得住。据他们报称,刘瑗到长仁后没回长仁湖乡下,而是打项锦明的手机,让项锦明开车将她接到了城郊的一幢居民楼。走访邻居,得到消息,几天前,项锦明去租了一套空房。”
“好吧,继续监视,有啥情况当面向我报告,不要在电话里涉及相关的内容,我们监视他们,说不定他们也在监视我们。韩静那儿你看谁去合适?”杨再途再问。
“我考虑一下,只有一中队队长石岩,他是警官学院毕业的,务实,办事能力也强,能见机行事。虽然他不善言辞,看上去对官场也不大感兴趣,但压根儿憎恶项锦利拉帮结派、卖官买官的勾当。**案的事他知道一些内幕,只是后来全案交由杨明亲自办理,他退出来了。黎明被刑拘后,他来找过我,要我出面替黎明说说话,他说黎明是拿到了个别人的把柄,才遭至打击报复。”
“行,让他去吧,他给人的印象老实,和我的交往不多,项锦利不会怀疑他。”
杨再途吩咐完,匆匆地离开了。
马飞把石岩叫到办会室,关上门谈了一席话。
石岩说:“我去可以,但估计已经晚了。我去县公安局办公室开协查通报,然后拿到你说的那个店复印。你猜怎么着,换老板了。以前的老板叫韩静,非常漂亮,治安科的向莉告诉过我,说是黎明的妹。向莉还和我开玩笑,叫我多去照顾生意。可现在的老板是个男的,戴金边眼镜,瘦高瘦高的,斯文得不得了,讲的也是外地口音。我顺便问了一下,他说以前的老板走了,他是花钱打的店,他还拿了韩静的转让启事给我看。”
情况有变,马大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他叫石岩用他自己的手机给杨再途打电话,要杨再途来刑警大队一趟:“研究一个入室盗变抢的案子!”
杨再途一听心里就有了数。他唔唔答应了几声,将电话压断了。很快,杨再途赶到了刑警大队。
马飞说:“韩静将店转让后离开了长仁。”
杨再途的脸色立刻紧绷了起来。他说:“没错,录音磁带在她手里,黎明那小子在玩鬼精灵,可是,他想到没有,那是在把他自己和韩静都逼上绝路!”
马飞疑惑不解地问:“你能明确告诉我和石队长吗?我完全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
杨再途无奈地摆摆头,他说:“黎明脑瓜子灵光,反应快,他在福州,我给他打电话,欲言又止,他猜到局里出了意外,于是,将录音磁带装进了首饰盒。到长仁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于是,他巧妙地托夏茜将首饰盒转交给了韩静。关键时刻,他多疑起来,谁也不相信,只相信他自己。所以,这两天他闭口不语。他的神态异常沉静。你猜他想的是什么,他在等候韩静的消息,一旦知道韩静离开了长仁,他就会着手下一步计划,他要跑。他让韩静带着录音磁带先走,然后跑出去再去找她。他拿录音磁带后会直接往滨江市公安局,或者往公安部捅。他有那胆量,我分析得不会错。他脾气倔犟,认定了一个理就不会轻易转变。他料定在长仁是搬不动项锦利的。只是太可悲了,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了,居
然还不如他萍水相逢的一个弱女子值得信赖。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紧急采取措施,否则,让项锦利的人知道了,韩静会有危险的。马大队长和石队长具体商量一下,派一两个人到韩静的老家,查到她的下落,一旦发现,不必请示,立即监视起来,我这边也想法,要是三五天之内找不到韩静,只能采取不是办法的办法,让黎明脱逃。解铃还需系铃人,估计只有黎明才找得到韩静真正落脚的地方。我们只要盯准黎明,就不愁拿不到录音磁带。不过,还是老话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所有的行动都得考虑周全、秘密进行。我们是在虎口拔牙,办砸锅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不说,还得连累黎明、韩静,以及像夏茜那样站在我们一边的同事。”
杨再途说到紧要处,习惯性地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
马飞听完杨再途的分析,幡然醒悟。他说:“姜果然是老的辣。”然后他望着石岩,一仰头,征求道,“老伙计,只好拜托你去了,别的人我不放心,而我自己又不便参与行动。你看找个啥借口好?”
石岩望望马飞,又望望杨再途。他说:“就说是查抢劫案吧,正好队上才接到一个抢案,行为人也是岭南的。韩静是岭南的,对吧,没记错的话与苏大豪那个案子中的燕子是同乡。只是需不需要带夏茜一块儿,她是女孩,又和韩静熟悉……”
杨再途说:“好记性,我摸过了情况,韩静是与燕子同乡。项锦利的人盯夏茜很紧,她去合不合适?”
马飞说:“靠得住的民警不多呀,非常时刻,采取非常方案吧,为防万一,我建议不要动用别的民警,就夏茜。我们找项局长汇报,说抢案涉及妇女,需要女民警配合调查取证,能否将夏茜暂时抽调到一中队。如项局长不反对的话,事情就妥当了。”
“也行,不过汇报时我最好不在场。你们直接找他,看他怎么表态。他要我来参加,更好,我就顺水推舟,他不同意也不要勉强,另外选人,依我看,向莉也不错,她和黎明关系密切,她知道是为黎明的事,一定不会推辞。”说着,他伸出双手,一只手抓住马飞的手,一只手抓住了石岩的手。他沉缓地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好吧,大家都精诚合作,唯愿能成功。我们彼此都系到了一条绳索上,任何一个环节断了,都会跌跟斗。相信正义的事业终会胜利!”
马飞和石岩也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杨再途的手。杨再途的目光在他俩的脸上来回移动。他摇一摇头,感叹道:“每次上大案、要案,我的眼前就会晃动电影《戴手铐的旅客》中那对患难战友的影子,我的耳边就会回响起那荡气回肠的歌声。我是个粗人,唱不来歌,可那首歌我能完整地唱出来。老伴常笑话我,说我只会哼‘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今天,我想对你俩说的也是‘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任重道远多艰险,不负人民养育情!’是老百姓养育了我们,我们就得干对得住老百姓的事呀!我老了,快退了,别无牵挂,而你们,却人到中年,风华正茂,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真实的情感呢,借那歌里唱的吧,‘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别人已经拿我们的战友下手了,我们没有了退路,只能是迎刃而上,要么,他们把我们打倒;要么,我们把他们击垮!”
说着说着,他深陷而又黑亮的眸子里涌出了两粒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