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正重新安排布署警力的时候，韩静给黎明打电话来了。
韩静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哥，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打的，他说他就是杀小燕和韩敏的凶手，他要我转告你，随时要来杀你，他还问我是不是从岭南来的。我很害怕。”
黎明安慰了她几句，将情况向马大队长和杨局长作了报告。杨局长说：“肯定是朱文，他在恐吓，他已经沉不住气了，想狗急跳墙，他的心态失去了平衡，急于报复。当然，他铤而走险的可能不是没有，毕竟他从小生活的圈子养成了他养尊处优的性格。为防万一，必须将韩静转移到安全地方居住。”
黎明不同意。他说：“既然朱文想来杀我，何不将计就计，就让韩静住在我那儿，等他上门入网。”
“不行，你这是在拿性命当儿戏！”杨局长不答应。
黎明争执说：“我想了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朱文敢明目张胆地向我们挑衅，一天不捉住他，我们一天就得不到安宁。韩静住在我那儿，虽然有危险，但捉住朱文的可能性就增大。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知道怎样保护韩静和自己。”
“那好，再给你派一个人，夏茜怎样？你们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要去。顺便问一下，韩静是你什么人？仅仅是韩敏被害的目击证人吗？还是有别的关系？假如仅仅是目击证人，你还是要将她换个地方居住。大概不是吧？”
“我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题好不好，局长！”黎明笑道。他不是不想让韩静换个地方住，他是担心韩静承受不住压力，精神会崩溃。凭直觉他相信只要有他在，韩静就会挺过来，就会愉快地生活。
杨局长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嘱咐说：“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
设卡工作全部由马大队负责，黎明则和夏茜一道住进黎明的家里。
夏茜进屋后四处看了一下，说：“蛮不错的，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果然满屋子的书香气。”
韩静醒着，开着灯，坐在床头。听见黎明他们进来，她起身到了客厅。她朝黎明和夏茜打量，心里似乎在琢磨：干嘛又是他俩一块儿来了。她去倒了两杯水，镇定了一下，说：“吓死人，那声音就像魔鬼！”
黎明轻松地笑了笑，说：“魔鬼是个什么概念，假的，你看世上的所有魔鬼无不是人虚构出来的。朱文此时正是魔鬼，胸中空荡得一无所有；苏大豪呢，同样如此！”他喝了两口水，对夏茜说，“洗脸洗脚，休息，累了几天，困得死人。你们俩睡里面，我睡外面！”
“哈，喧宾夺主，你的卧室我们能来占领吗？还是你睡你的卧室，我们睡外面。沙发上躺着，不冷不热，怪舒服的。”夏茜回答道。
“英雄让美，不争执了，哪有大男人来和小妹妹争床铺的。”黎明说着，去卧室的衣柜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他将被子扔在沙发上，开玩笑道，“夜里把门闭紧，最好插上插梢，免得我得了梦游症，爬到你们床上来了！”
“呸，下流！”夏茜红着脸，骂道。不过她知道黎明是闹着玩的，也没往心里去。她心里特别高兴，案子到了今天，有了眉目，只等捉人了，她没有理由不高兴。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黎明，问：“你为啥不结婚？”
黎明依旧笑，回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心中的爱死亡了。”
“那个女孩，你小说中写的那个女孩，对吗？她去世了那么些年，你还惦记着她？”
黎明点了点头，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模样。他解释道：“爱是一种残酷的情感，忘掉一个人或许比爱上一个人更难。”
“试一试吧，试着重新去爱，爱情是甜蜜的！”
黎明似乎不相信此话是从夏茜的嘴里讲出来的，他愣怔着望夏茜，他说：“你居然感到了爱情的甜蜜？”
“不该吗？”
“那你就去爱吧。告诉我，你爱上了谁？”
“好，你把头伸过来，耳朵贴近一点，免得你的小妹妹听见了。”
夏茜说着，伸长脖子，黎明信以为真，果然将脑袋凑过去。夏茜一把拧住了黎明的耳朵，说：“笨蛋，不准和我乱开玩笑，咱们是校友，你是师兄我是师妹，师兄要拿出做师兄的样子来。”
黎明被拧得一个劲地叫疼。韩静在一旁看得咯咯咯地笑。她解围道：“不早了，睡吧，我去给你们烧热水。看你们多开心，干警察这行真有乐趣，难怪哥说他舍不得离开警营哩。你们和我见过的好多警察都不一样，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开心的时候开心，那些警察全是板着面孔的，一点也亲近不得。”
夏茜放开了黎明。
黎明揉着耳朵，不服气地说：“好吧，你记住，等案子办完了，我就写小说，把夏茜专门写成坏蛋、恶棍。夏茜，夏天的茜草，深山野岭里开小白花，名字倒好听，心眼可坏透了。”
“让它坏！”夏茜满不在乎，仍陶醉在恶作剧后的快乐里。
32
局长项锦利在滨江市公安局开冬季严打工作部署会，接到办公室从长仁打来的电话，他既感到意外又有些担忧，毕竟苏大豪是长仁的头面人物，而朱县长的公子朱文呢，更是狐假虎威的老虎屁股。动他们没有证据，或者光打雷不下雨，是无法办交待的。那么重要的事情，杨再途也真是，干嘛事先不通个气！他给杨再途打电话，本想借过问之机责备他几句，可听了杨再途简要的情况报告后，他不但不责备，反而还大加赞赏起杨再途的沉着果敢来。他说：“干得好啊，端掉黑窝，大家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国庆节。先斩后奏，我可没那胆量。好吧，我和市公安局联系，马上赶回长仁。”
深夜11点，设卡堵截的工作基本就绪。从各个卡点传回的消息，没有发现苏大豪和朱文的踪影，盘查审问苏大豪留在歌舞厅和休闲城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丝毫的线索。马大队和杨局长研究的结果，是去周蕾所讲到的长仁湖赌一把。
长仁湖的几个水陆码头都被武警控制。治安科负责清理出岛子中的旅游场所和建筑物，或者正在建设的游乐场、宾馆的名单。经过筛选，划定了猫儿岛、松林岛、浴宾岛、长岛为案犯可能落脚的地方。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对几个岛屿中的无线通讯进行监测，同时，通知电信部门，切断了岛里的所有电话。无线通讯监测显示，长岛的通讯信号频繁，于是，杨局长指示刑警大队重案组，重点负责对长岛的封锁搜查。
凌晨1点，紧靠岭南边界的卡点报告，有一辆挂公安牌照的奔驰轿车，车上坐有3个人，出示的证件证明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武警查验证件后放了行，但随后赶来的民警却说那辆车外观上看很像是苏大豪平时乘坐的，卡点负责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杨明请示杨局长是否需要通知岭南警方，拦下来再仔细盘查。杨局长听了后沉思片刻，说：“紧急时刻，哪怕是滨江市公安局局长的的车也要检查，这是对法律对人民的生命财产负责。苏大豪那伙人惯于制造假证件，不排除他假冒闯关。第一，马上通知岭南警方堵截；第二，打电话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核实，是否有这样的警车和这样的人。”
他打完电话后找到马大队长，他说：“我分析了一下，苏大豪和朱文仍在长仁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他不会冒险给我们打电话。难道仅为了泄一时之气吗？情理上讲不过去呀！”
马大队长低着头琢磨了很久，他两次抬起头来都欲言又止。他背着双手，习惯性地开始在屋子踱脚步转圈子。最后，他对杨局长说：“长岛必须抓紧时间搜查，再多派几个人。周蕾的话宁肯信其有不信其无。周蕾讲给我们听的应该是实话，朱文在长仁湖有落脚点。长仁湖一直是毒品的重灾区。据我所知，缉毒队几次出击都没有收获，原因不在长仁湖没有毒品，而在长仁湖有几个地点没有去清查过，县上领导打过招呼，谁敢去动真格的。比如松林岛和长岛渡假村，难道里面就没有**和毒品吗？”
“松林岛据说是苏大豪买下的，长岛渡假村又是中外合资的涉外宾馆，平时不去查都有原因。但今天这两个地方不能再不查。你组织实施吧，看怎么个操作法？”
说话间，马小军敲门进来了。马小军说：“局长，有句话我想对你和马大队单独讲。”他犹犹豫豫的，像一个犯了错误又不敢正面承认的小孩子，头埋得格外的低。
杨局长端详着他，揣摸着他想要讲什么。马大队长则一对冷峻深邃的目光紧盯着他，仿佛要看穿马小军的内心世界似的。
杨再途说：“什么事，讲吧？”
马小军磨磨蹭蹭的，沮丧着脸，好一阵才憋足了劲说道：“是我泄露了秘密，我请求组织给我处分。黎明和夏茜到岭南是我无意中告诉朱文的。下午下班的时候，我碰见朱文和周蕾，想起罪犯可能就是朱文，心里特别气，也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可能猜测到了什么，就……”
“干嘛不早说？你呀，太年轻了。平时给你们讲注意保密，全当着耳边风，血的教训来了，后悔了。好吧，我也不想多责备你。你既然认识到了错误，就将功补过吧，争取从轻处理。马大队长，马小军就交给你，让他加入长岛的搜查行动。干了那么些时间的刑警，真是莫名其妙！”杨再途愤愤地说道。
马飞斜睨过目光瞅着马小军，半晌才咂巴一下嘴唇，说：“周蕾说你下班的时候碰见过她和朱文，我就把苏大豪、朱文的逃跑与你联系在了一起。还好，行，男子汉，敢作敢为，随我上岛吧！出发前，所有的委屈也罢、后悔也罢、痛苦也罢，都通通忘掉。上岛不是游玩，闹不准要丢命的，明白了吗？”他伸出手，将双手放在马小军的肩膀上，重重地压了压。
“明白了，队长！”马小军双脚一并，挺起胸膛，提高嗓门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