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黎明和夏茜赶到岭南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刑警大队的办公楼灯火通明，像是出了什么事，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院坝里，车上坐满了荷枪实弹的刑警和武警，不少警察在办公楼里急急忙忙地进出。
黎明将车停好后，到接待室，取出介绍信，递给接待人员。接待人员朝黎明和夏茜上下打量，又仔细辨认了介绍信的真伪，将介绍信压在办公桌上，说：“对不起，请二位出示警官证。”
黎明感到惊异，按惯例，有介绍信就没有多大必要再出示警官证了，虽然按规定是应当出示警官证的，可岭南和长仁县是相邻的友好县，查验了介绍信还要查验警官证，未免有点不相信人。他和夏茜都将警官证递了过去。接待人员又在灯光下仔细地辨认了，才将警官证和介绍信递还给他们。
接待人员说：“对不起，半小时前城区一家宾馆发生枪杀案，据保安人员讲案犯是持你们长仁县公安局签发的警官证进入客房的。详细情况不大清楚，我带你们去见局领导和大队长吧，他们正在和你们长仁警方联系！”说完，那人朝门外指了指，示意他们到会议室去。
黎明心里忐忑不安，他想，莫不是和小向有关吧，持长仁县公安局签发的警官证肯定不是真正的警察，因为那样的警官证一年前就不用了，现在一律使用的是滨江市公安局签发的防伪警官证。如果与小向有关，那么，对手对他和夏茜来岭南的行踪可能有所了解，只是他们走到了前面一步。
他和夏茜一前一后进到会议室。会议室的气氛很紧张，一个稍胖的看样子有五十好几的人正在讲话。接待人员到那人面前嘀咕了几句，那人立即调过目光来，招呼黎明和夏茜：“来了正好，一起开会吧，我把情况再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黎明和夏茜在空位置上坐下了，接待人员过来说：“讲话的是刘局长。”
黎明点了点头。他低声问夏茜：“身上有纸吗？重要的地方做个记录。”
夏茜盯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办案怎么不带纸？”她打开挂包，取了一叠便笺纸出来。
刘局长说：“案犯持的证件是假的，我们已核实了。但手中的枪却是真的，64式手枪，现场共击发了4粒子弹，有两粒子弹击中受害人，好在与受害人同住一房间的另一个女孩正在浴室洗澡，她听见呼救声和枪声立即打开浴室窗户呼救，案犯慌张，夺路而逃。我们估计此案与长仁有关，在现场，我们从受害者的随身物品中搜出了10个小包的***。据浴室洗澡的女孩讲，她和受害人是打算次日乘车到长仁去找一个朋友的，找什么朋友，她不肯讲。长仁警方的人来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给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刘局长话音刚落，与会的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黎明和夏茜的身上。
黎明匆忙地理了一下头绪，他用目光扫视了大家一遍，说：“我们是因为别的案子到岭南来的。听了刘局长刚才的介绍，我想或许我们能提供一定的线索，只是我首先想要知道：一，受害人年龄，体貌特征，叫什么名字，目前是死是活；二，同受害人在一起的女孩叫什么名字，能否详细地问出她们到长仁的目的；三，案犯逃离现场时是否使用有交通工具，特征如何？”
刘局长指了指坐在他身旁的高个子：“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张队长，具体情况他清楚。”
于是，被称做张大队的高个子朝黎明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盯着会议桌上的材料，说：“受害人叫韩敏，身份证显示20岁，岭南石沱乡人，女孩，据同室的女友讲，韩敏几个月前到长仁打工，才回来两天，担心有人追杀，想跑沿海，去找同乡要好的姊妹借钱，同时也去打听福州的情况，因为这个姊妹在福州打过工，也是才回来不久，她认为这个姊妹有钱，又熟悉沿海情况，没想到这个姊妹反劝她不要去沿海……”
“别忙，我打扰一下……”黎明打断张大队的话，他的脸色猝变，嘴唇在颤抖，说，“请问那个福州打过工的女孩是不是叫韩静，20来岁，身高1米65左右，留披肩长发，椭圆脸，杏眼，看上去很清秀。”
“体貌特征相像，是叫韩静。莫非你认识？”张大队抬起目光来看着黎明。
“就是她和受害人韩敏一块准备去长仁。因涉嫌毒品，又是证人，我们将她留置在中山路派出所里。没事，安全着呢！”张大队说完，又开始介绍起其他黎明需要知道的情况来，不过，黎明已是心不在焉，他的思想早飞到福州，飞回到了韩静的身上。张大队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18
因设卡追堵的民警打电话回来报告，在城郊靠山的公路旁，发现了弃置的与案犯逃离现场时驾驶的长安面包车相似的车辆，刘局长当即决定中断会议，立即调配警力前往围捕。刘局长对黎明和夏茜说：“既然此案牵扯到长仁，你们又来了，那么，随我们一块去吧，闹不准案犯就是你们长仁的，你们还认识。”
夏茜望着黎明，拿不定主意。
黎明本想先去看看韩静，以便从她那儿知道韩敏更多的情况，他已经断定了，韩敏就是“小向”。种种迹象表明，韩敏是卷进了苏大豪的黑窝，担心杀身之祸才逃离回来的。可他又不好拒绝刘局长的请求。他说：“好吧！”他站起来，叫上夏茜就往门外走。
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一辆辆警车驶出了院坝。黎明不知道路径，只好驾车跟在后面。他问夏茜：“枪准备好了没有? 检查一下弹匣是否压满了子弹，我们面对的是持枪歹徒，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别怕，有我在！”
夏茜将枪从包里取出来，握在手中。她说：“我没有使用过枪，我真的害怕！”
她的手有些发抖。
黎明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亏你是政法大学毕业的，还在缉毒队呆了那么几年，射击难道都没搞过吗？”
“射击是教练装好了子弹，我只管击发，我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夏茜受了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吧，”黎明缓和了语气，他知道不会使用枪支的民警特别是女民警不是一个两个，这怨不得她们。他说：“听我的，按住弹匣锁按钮，退出弹匣，拉动枪机，看枪膛里是否有子弹，然后再检查弹匣里的子弹是否装好，压满，一切完毕后，将弹匣推进去，关闭保险，射击时再打开保险，明白了吗？”
夏茜试着摆弄了一下手枪，无奈地说：“不行，我笨，一点也搞不懂。”
黎明看了一下前面的警车，车队已驶进了山沟，有的正在爬山。他将车停了下来，他取出自己的枪，递给夏茜：“记住，打开保险就可以击发。”然后他从夏茜手里抓过夏茜的枪，只听哗啦一声响，子弹推进了膛。
他没将枪装进枪套，而是斜**了衣服胸前的内衣袋里。他轰大油门，企图追上前面的车队。车队已停在了山脚至半山腰的公路上，车灯射得山体如同白昼。刘局长用车载喇叭正在讲话，民警、武警将整个公路围得水泄不通。
黎明说：“看样子案犯真逃到了这儿……”话还没说完，只听“扑”的一声响，车子颠簸了一下，歪斜着，方向盘向着一边去。他赶紧踩住刹车，说：“轮胎爆了！”他准备拉开车门下车检查，可手握住门锁柄，却突然犯了疑。他说：“不对，有情况！”他迅速掏出枪，握在手中。“我们的车掉了队，又是办公用车，没有警灯，案犯误认为我们是迷路车，要劫持我们逃出包围。”他将手放到夏茜的肩上，夏茜已吓得浑身哆嗦，他鼓励她说：“危急时刻，千万镇静。记住，有我在！”他将车灯熄灭了，静观其变。
朦胧中，路旁的乱石堆窜出一个人影。
黎明拉了夏茜一把，低声说：“坐到后排去，躲着，听我的！”
夏茜按照黎明的吩咐从副驾驶位移到了后面。
人影跳到车前，用枪管敲打窗玻璃。黎明将玻璃摇开了一条缝，枪管立即伸了进来：“下车，换轮胎；快点，否则老子打死你！”一个凶狠的声音压低了嗓门说道。
黎明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他说：“大哥，前面出了啥事？”
“妈的，装什么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警察吗？老子就是要抢警车，好送我出城。”
要击毙案犯很容易，可黎明要的是活人，他要从案犯嘴里知道幕后操纵者是谁，或者说到底是不是苏大豪指使干的。既然案犯已经认出了他开的车是警车，先前打算骗其上车再生擒的念头就只好打消了。他伸手到后排去，捏了夏茜的肩膀一把，暗示她作好准备，然后对案犯说：“你知道我是警察干嘛还要来冒险？你以为咱警察就那么笨吗？会把车子交给你、让你开着警车闯关？”
“下车！”案犯的枪管已抵到了黎明的脑门上。
黎明止住了话，他左手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右手则握着枪。他说：“好，好，我下车。”突然间，他头一埋，肩膀猛撞车门，车门将案犯推倒在地。他跳下车，扑上去，一脚踩住了案犯握枪的手，很快，他的枪顶住了案犯的头。然而，恰在此时，后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许动，把枪放下。”
黎明心头一紧，他知道情况不妙：案犯不止一个人。他扭头斜睨了一眼，只见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手握着枪，从车子后面钻了出来。那人一边朝黎明靠近，一边四下里张望。还好只有一个人，黎明紧绷的神经松了不少。他对那人，同时也是暗示夏茜，说：“你没那胆量开枪，对吧，前面有那么多的警察，你看，你连枪的保险都没打开！”他瞟了一下后车门，玻璃不知何时有了一条缝，他知道夏茜已有了充分的准备。于是，他把枪放到了地上。他说：“自己来取吧！”
“哈，老子才没那么笨，到你身边来取枪，扔过来！”那汉子命令道。
被黎明踩住了手的案犯此时也开始挣扎了，他伸出另一支手将黎明的脚抱住，黎明使一使劲，他疼得哎哟一声将手松开了。黎明弯腰拾起枪扔过去，那汉子不知是计，枪指着黎明，侧下身子去捡。黎明一个虎跃扑地，大喊：“开枪”，只听“砰”一声响，夏茜贴着那汉子的背勾动了枪机。
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摇晃两下倒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