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光夫知道艾玛不喜欢有人在房间内抽烟,他将点燃的烟又熄灭了,将烟头朝外扔时看到一件男人的军衣,血糊糊的,拿起来提在手中看了看。艾玛一边擦地上的血迹,一边说:“是那死鬼的,甩到外面去?”
“他敢想你?”关光夫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平时用语言或行动挑逗他了?”
“别在这儿没事找事!”艾玛白了他一眼,“你没事可以走了,我得一个人平静地躺一会儿。”
“你就没想到找个男人压压惊!”关光夫淫邪地一笑,“如果你早同意我俩同居一室。今天这事儿不就没有啦?”说着他一甩血衣,“咚”地从口袋里掉出一个小本子。“都写了些什么破玩意儿?”他走过去拾起本子。
这是一个日本人印制的小本子,看上去很精致。关光夫翻着翻着,看到一幅漫画。漫画的下面有一排字,上面写着:“这个女人不简单,跟一个革命党人抱在一起痛哭,又放了他。今天……今天我要得到她,而且是跪在地上求我玩弄她,这就是男人征服女人的力量……我俞建仁从来没有真正做一回男人,今天恐怕要喝洋水了,比起我那乡下黄脸婆,想必她那……”
关光夫担心艾玛看到了他的神情变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悄悄地将小本子塞进口袋里。
“那死鬼都写些什么啦,你搞得那么神秘”,艾玛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反常神态,一边擦地,一边问,“记载着跟某某妓女在一块儿的浪荡事儿?”
关光夫扭过头说:“怎么样,你也想欣赏一下这样的……”
“烧了吧,别把人的灵魂给玷污了。”
“不会那么严重吧?”关光夫说,“看来你对净化灵魂宣传比革命党人的调都高呢。”
“我还真比不上他们。”艾玛甩了一下头发,“你说怪不怪,明知道反朝廷是要杀头的,但他们就是不怕。”
“这叫政治,不是女人玩的。”
“你别老是女人、男人的,跟我讲事儿正经点好不好?”艾玛一脸不悦,“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皇城来电,直接发给张大人的情报主管,声称从京城到武昌的皇亲国戚,本是食我朝俸禄,应报我朝的恩,但有人竟敢背叛朝廷,与革命党人暗通情报,出卖肉体、灵魂,毁我朝基石,张之洞总督命令冯启钧捕杀之!”关光夫说着双手交叠在胸前,两眼瞪着艾玛,“这件事是我当前之首任,也是我赶来告诉你的大事。”
“啊”,艾玛大吃一惊,“谁,有点线索吗?”
“只有两个人知道。”关光夫说。
“哪两人?”
“我是其中一个。”
“还有谁?”
“你急什么”,关光夫朝椅子上一坐,跷起腿,“泡茶。”
“卖什么关子嘛”,艾玛拨了一下头发,走进厨房,“你说什么都不爽快,不像个男人!”
关光夫心中一喜:好吧,小娘儿们,今天就凭这个小本子,要你乖乖就范,定你的罪,看你还忙乎什么?
“听说张之洞对捕捉日知会成员不感兴趣?”艾玛一出来就问,“冯启钧要追查跑了的卢应龙,他说算了,对日知会成员也下令一概从宽免究?”
“他病得不轻,临死之前不想死后多一个骂名。”关光夫从艾玛手中接过茶杯,“你的消息很灵通嘛,一大早的事你都知道。”
“昨天就传开了”,艾玛说,“昨夜冯启钧通报称卢应龙跑了,张之洞说跑了就跑了,其他日知会员算了,这叫法不责众。”
“也不见得”,关光夫说,“革命党人的头儿朝廷是要杀的,他张之洞是顶不住的。”
“张之洞这几年在湖北办的事……”
“天高皇帝远,很多事他张之洞在湖北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再说他在湖北训练新军,现在要推翻朝廷的就是新军,他……他不是做了件大坏事嘛!”关光夫气愤地一拍桌子,“拿朝廷的钱,吃朝廷的饭,反而挖空心思耍阴谋推翻朝廷,这样没有良心的黑肝烂肺之人都有,你说该不该杀?”
“我说关大人”,艾玛也捧起茶杯品了口茶水,“朝廷中从一品官到八品、九品官,十有八九是腐败贪窃民财之人。这妓女、吸大烟的满街都是,这国家成何体统?从秦始皇公元前220年统一中原灭六国后到魏晋南北朝,再从唐、宋、元、明到我们清朝,有几个不是由于腐败被推翻了的?”
“你先别说这些”,关光夫打断她的话,“革命党该不该杀?”
“生杀大权又不在你我手里,湖北的权力在张之洞手中,你左右得了吗?”艾玛白了他一眼,“你好像是两湖总督似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丁点儿权力就觉得尾巴能搅动东海的水啦?”
“我不跟你探讨这件事,我想问你几件事儿。”
“说吧。”
“我的那二百支枪与一批制作炸弹的炸药,为什么每次转移了地方,都有人知道?”
“日知会会员都是革命党人,他们潜伏在新军与市民中,胸前又没有挂牌子。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怎么防呀?没打你的黑枪,就是他们开恩了。”
关光夫冷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我们在捕拿刘静庵他们,有人看见你到了保安门内现场,跟几个男人嘀咕一阵子就走了,有这事吗?”
“有,怎么,你查我的行踪?”
“别急”,关光夫一挥手,“你夜访督军府,后来又避开守军溜了,有人看见你抓一个什么人从后门跑了,去向不明。有这种事吗?”
“回办公室拿东西,后来走了,难道我还向一个正目报告我的行踪?”艾玛反问,“你凭什么跟踪我,我有什么罪证?你拿出来嘛,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
“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你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关光夫说着拿出俞建仁的日记本,“还是你自己看吧。”
艾玛愣了一下接过来正要翻动,关光夫伸手按住一页:“就看这个就行了。”
艾玛定睛一看,这是几幅比较逼真的素描画:第一幅是一个男人被绑在树桩上,一个女人两眼迎住男人的目光;第二幅是女人挥剑砍断绑着男人手脚的绳子;第三幅是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泪流满面;第四幅是女人拉着男人的手从江边的沙石树林中走出来……
“天哪,这不是画的我与刘复基吗?”艾玛不敢看了,更不敢正视关光夫的眼睛。她竭力地平静一下有些慌乱的心绪,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语气说:“这个俞建仁还懂绘画艺术,平时怎么看不出来呢?”
“这画下面的文字你也应该读一读”,关光夫冷冷地道,“他还是一个比较成功的记者或什么家的。”
艾玛刚才看到这一幅幅的画心情格外紧张,那笔尖纵画的线条,只要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她,这不是……不是……她害怕了。慌乱中关光夫提醒她看画下面的文字,她读着,冷汗不知不觉地从额头上大粒大粒地朝下面滚,挂在了腮帮子上。
“艾妹”,关光夫拿出手绢帮她擦汗,“你是怎么了?”说着将艾玛拉进怀里抱着,“不怕,有我呢。”
“你?”艾玛从中悟出了什么,挣扎着推开他,“这是俞建仁的日记?”说着抓在手中朝口袋里装,“我要研究一下。”
“没有必要了”,关光夫说,“你对这幅画与下面那段文字害怕啦?”
“我有什么好怕的?”
“老实告诉你,俞建仁早就奉命监视你了。”
“谁在背后搞我的鬼?”
“是我,你又能怎么的?”
“你……你太……太……”
“过来!”关光夫咬着牙瞪圆着双眼盯住她,“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艾玛没有走过去,她明白他现在想占有她。
“我可以断定,俞建仁发现了你私通革命党人的行为,你担心他坏你的事,就使用美人计把他骗来杀了!”
艾玛不语。
“我可以告诉你,俞建仁早就听我的安排了。”
艾玛听着,扭过头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就能让你死罪难逃。”
“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把我送到军法官那儿处死!”艾玛说着站起来,“这么好的立功、发财的机会到哪儿找去,我这身骨头对你来说,价值万两黄金呀。”
“艾妹”,关光夫站起来拉住艾玛的手,“你真与革命党人私通,这人是谁?”
俞建仁这个死鬼画了漫画,也没指名道姓说是我,你就称是我通革命党人。
现在你拾了张破纸当天书,不过我也不怕,在湖北我暂时说不过你,到了皇城朝府,你能值几文钱,别太张牙舞爪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除了捞钱玩女人,就知道今天讨好东,明天讨好西地找梯子朝上爬,你还有什么真本事?一个男人成天花花心,永远没有出息……
“你有完没完”,关光夫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怎么的,刚才抬走俞建仁的人是不是革命党人?”
“人家是听到枪响赶来的,我都不认识,八成是便衣巡警。”艾玛说着推开他的手,“说事就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艾参谋在家吗?”门外有人在叫。
艾玛与关光夫互相扫了眼没吭声。艾玛向门口走了两步才问:“谁呀?”
“冯启钧,巡警道的。”门外的人回答,“听说关大人在这里,我找他有急事儿。”
关光夫走到艾玛跟前对她耳语道:“就说我不在,别开门。”
“为什么?”艾玛问,“没听他说有急事吗?”
“我……我想与你……”关光夫双手搂着艾玛欲言又止。
艾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想得美。”然后又提高嗓门,“啊,我正与关大人说事呢,进来吧。”
关光夫无可奈何地苦苦一笑。门开了,冯启钧哭丧着脸避开艾玛,朝关光夫说:“关大人,快给我做主啊?”
“什么事?”关光夫大吃一惊,迎住他。
“柯宝城被……被冰云水杀了!”
“啊,他凭什么……”
“他是张大人的心腹,又是情报总管,他说连你也要杀,让我给你垫背呀……”
“啊,还有这事儿?走,看他把我杀了!”关光夫从口袋里拔出手枪,扭头对艾玛说,“备武器,一块儿去。”
“坐下”,艾玛眼球一转,“激动什么?”
“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关光夫说,“冯弟,把队伍调集好,走!”
“坐下!”艾玛一把抓住冯启钧的衣领,“冯哥是武昌城里有脸面的角儿,冰云水的靠山再大,也仅仅只有张之洞张大人。他明明知道你的靠山是关大人。而关大人的靠山又是皇上,是大清王朝的军机大臣。有这样过硬的背景他敢来杀人,不会是一般的小事。请冯兄直讲,不必躲躲闪闪,以便想好对策。”
“对,艾玛讲得对。”关光夫赞成道。
冯启钧沉思一会儿,在真佛面前不敢烧假香了。
柯宝城是谁?湖广总督府谍报主管冰云水的副官,又是谍报队中最著名的侦探,跟冯启钧是同乡,外号肥蜂子。由于历次侦破大案功劳被冰云水抢去,自接受侦破革命党人在湖北的情报以来,与冯启钧保持良好交往,企盼寻找到又一政治靠山,求得升官发财的途径。
这天晚上,天下着小雨,柯宝城赶到冯启钧家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冯启钧一听说他这么晚造访,必有要事,忙示意八姨太江燕红开门迎客。
冯启钧虽不能手眼通天,但广交朋友,喜欢在家里养很多妓女供上下官人使用,这些妓女收的小费他取一半,由妓女出身的八姨太江燕红打点,在武昌胭脂路也算是一方热闹夜景。江燕红凭着自己多年混迹灯红酒绿中的各种手段,也帮冯启钧联络了不少官场要员、商海富商、社会名流。柯宝城常在这些地方穿梭,当然与江燕红交往极密,他找到重要线索必有小奖项。
开门一进来,柯宝城就在江燕红的脸上亲了一下,摸了一把她那丰满的给男人足够想象的胸部。占了小便宜的柯宝城用高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八嫂子,冯兄呢?”
“在里屋,这么晚了有急事吗?”江燕红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给你们送银子来了!”
“你会把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朝我们口袋里放?”江燕红微笑着说,“说说看,鱼有多大?”
“与朝廷的训令相同,全部是革命党人!”
“你抓到了几个?”江燕红说,“不能来空的,你要是空谈根本就没影子的事,将来你冯哥朝上面报了,结果是你放了一阵臭屁,他在官人面前不好收场!”
“这回不会,绝对是真的。”
“你没有说什么事不是百分之百,结果好多事都是刮一阵风,根本没影子。”江燕红不满意地,“就说你上次占了老娘的便宜”,她声音特小,“说的金条到现在还不送来,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好好好,把急事办了过几天再议!”柯宝城说着直奔二楼,那儿是冯启钧接待客人的地方。
冯启钧已经过足了大烟瘾,这会儿正搂着新娶的九姨太钟月芙,外号野花猫。冯启钧听到楼板响将她推倒在床上说:“你休息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办,马上来。”
“快点,别跑到燕红房里去了!”钟月芙不满意地道,“时间不要谈长了。”
冯启钧扭头朝她笑了笑,刚跨进小客厅,柯宝城迎住他:“冯哥,把你的好事搅坏了吧?”
“嘿,是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嘛,我都睡了。”冯启钧有些心烦,“快说吧!”
“我来给你送官帽、送银子来的!”
“又在撒什么大网嘛,到时候又说网破了,鱼跑了。”冯启钧也不太相信他。
“我找到了革命党在武昌的机关,总干事也找到了。”
“啊,真有这样的好事?”
柯宝城不把郭尧阶与革命党人具体的办公机关讲出来,因为他要进行一次讨价还价的交易。
“冯兄”,柯宝城说,“人生一世,很难找到发展的机会,这次我找到了革命党人在武昌的机关与大批领导人,应该是我发展的机会。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决定不报告冰云水了。这个臭婊子养的将会如同以往,将功劳归他自己,连上面奖的银子也不会给我的,我决心投你!”
“投我是好,我可以沾沾光,问题是我权不大,不能保举你升大官、发大财呀。”
“你不是认识朝廷军机大臣派来的特使关大人吗,我投了他,将来不是有好多飞黄腾达的机会?”
“啊,你还搞得蛮清楚呢,谁跟你通的气?”
“冰云水这个骗子,有事无事都在骂你巴结上面来的,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么大的动作外面怎么会不知道呢?”
“哎呀,这年头谁不在找朝廷的后台嘛”,冯启钧说,“他们过年过节,哪一个不是大车小车的朝上面送?现在求发展就是找关系,谁的关系硬,谁就能升官发财。谁会来事儿,谁就会成不倒翁,鬼都搬不动他们。什么腐败,什么贪、嫖呀……”
“不要说这些了”,柯宝城打断他的话,“我立这么大的功,估计朝廷会给我升什么官?”
“给你几个钱就不错了,升你什么官嘛?湖北的官由张之洞大人说了算,朝廷命官湖北都督说了不算。如果你真是全心投我,我就请关大人在京城为你请功,不经过张大人了。”
“好,就是要一步通天!”
“好说,但要情报可靠,千万不能骗人。”
“完全可靠!”柯宝城说,“冰云水对不起老子,这回我想报复他,立了功就走。”
“可以,关大人一句话你就进了京城,他冰云水是个小混混骗子,顶多在湖北还可以跳几下,上了皇朝见了军机大臣们,他连大气都不敢吭。”
“对对对,他的本事我知道,功夫都用遍了”,柯宝城说到这里很恼怒地一咬牙,“我想报复他!”
“怎么报复,杀了他吗?”
“这次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升不了官也没什么,但一要搞几个钱,二要跟冰云水的四姨太好上,让他戴顶绿帽子!”
“这第二点你自己拿钱去就准能成功,反正他的四姨太过去是上海的妓女,见钱眼开!”
“你跟她熟,我也想她,我很喜欢这个女人,想把她带回长沙去混几年。”
“好,这件事我可出面,再说这个女人不太喜欢冰云水,另外,冰云水这个家伙又有了新欢。不过你把她搞走可能冰云水不会同意,小老婆跟副官跑了,这样他在市面上混多没面子!”
“哎,我就要达到这个目的,看他这个骗子脸朝什么地方放!”
“那好,我帮你两个忙,一是进京城谋差,二是让冰云水的四姨太跟你一起走。但你必须交出革命党人机关这个情报,抓住他们的主要人员。没有这两点做交易,我也不能应允你的要求。”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柯宝城将郭尧阶给他讲的和盘托出,并将郭尧阶带来见了他。
冰云水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今天一早,他发现从门外塞进来一张纸条上写:
……你的副官柯宝城侦破革命党人的机关后,并没有报告你,他是担心你又抢了他的功,朝廷奖的银子你又独吞了,故此他去报告了冯启钧,由冯启钧去报告了关光夫与张之洞。冯启钧与柯宝城的交换条件是:冯保证说服你的四姨太随柯宝城到长沙,这项交易因捕住了革命党人而完成,不日柯宝城就与你的四姨太动身……
冰云水读了这张纸条气不打一处来,带着人赶到四姨太的住处,果然柯宝城与其同居一室,盛怒之下拔枪结束了这一男一女……
听完冯启钧的一番描述,关光夫疑虑地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我怎么没听你说呢?”
“除了死鬼郭尧阶、柯宝城和我之外,神仙都不知道这个内幕。”
“那就怪了,那死鬼不可能在阴间给冰云水写信送来呀?”关光夫说,“柯宝城是绝对不可能自投罗网的!”
“是不是柯宝城图嘴巴快活,向别人透露了呢?”
“他不会这么笨!”关光夫说。
“问题是出在郭尧阶那里?”冯启钧分析说,“他死前告诉了杀手?”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关光夫说,“革命党人在军中各个部队都有,日知会会员也许都是的,他们给冰云水通风报信,其一是恨柯宝城,用冰云水的手杀之;其二是挑拨你与冰云水的关系,他们从中渔利!”
“我们去与冰云水讲清楚,叫他别上这个当嘛!”
“这都是小事”,关光夫说,“问题是这个革命党人在什么地方,他是谁。既然他们能潜进督军府仓库杀了郭尧阶,就有本事杀死你和我,你明白吗?你这些日子什么也别干,就是抓革命党人!”
“我……我们怎么抓?”
“走,去见冰云水,跟他商量一下。”
“不行,他在气头上去不得,去不得!”冯启钧说着摸摸头,“他要是叫人来一枪,这个东西开了洞眼,就算是升了一品官也没有用了。”
“也是”,关光夫说,“抓革命党人是头等大事,只要抓住的这些革命党人开了口,就可以对武昌的革命党人进行一次扫荡性打击。到那时候我们进京城做官,跟湖北再不打交道了,冰云水他们再坏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了,这叫远走高飞。”
冯启钧脸上没有笑意,他在想:是谁给冰云水写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