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似樽前,浊酒寄江月;朝闻辞故楚,暮夜归君寒。你的归来,他的寻找,连带着她的哀戚都不过是堪不破这情深缘浅。
——题记
她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首凤凰吟。她是不是就不会恋着他等着他。白玫瑰凤凰吟,那年他抱着箜篌琴笑吟吟的跟在一个红衣女子身后。
那天的宴会上,她只顾得贪看少年抚琴,乃至后面都不记得宴会是何时结束的……后来,她又缠着父亲要学习弹那首凤凰吟。流音坊是不收徒弟的。
直到有一天,副城主送给她一堆羽毛。说那是白凰的羽毛。开始她是不信的,只是觉得好看就做了一把凰羽扇。后来,她再去流音坊,被称为长安雅乐公子的一尘见到扇子眼角湿润。
‘公子是否喜欢这把扇子?’她心疼的看着他,恨不能抚上他的眉眼替他拭去伤痛。一尘点点头,偏了偏头,眨了眨眼睛。掩饰掉了泪意。
’那我就送给公子了‘她撇了撇嘴,然后语调轻快道:‘只求您教我弹曲子。’她就那么看着晨光熹微里的一尘,他就像那些白玫瑰一样洁白如玉。
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尘主动要教她弹凤凰吟。他的说辞是: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在弹了。她欣喜若狂的热切盯着他:’叫我梦裳就好。‘可是,他还是恪守陈归的称呼她为:冲华公主。
今日,她还是带了人来到了流音坊。等在门外的廊檐下,忍不住要手搭凉棚的习惯性眺望一下。一如既往;自从一尘走后,她隔三差五的都要来等等。
是他!梦裳激动的想忍不住跑下台阶,然后飞快的走到他身边。不过,现实里,她还是碍于面子身份、克制住了自己。他身边的姑娘,她上次见过……
“公主来的可巧了,我本想先安顿好再去请公主的。”一尘风度的给梦裳行礼作揖。虽是合理却是生疏客气。
“哦,我只是见公子许久未归、所以先来看看情况。现在公子归来了,我就放心很多了。”梦裳低吟浅笑着,踹度委婉的诉说着关心。
“公主,我上次见过你。你唱的歌也好听曲儿也好听。可惜我不会弹琴;”珞珞倾慕的看着梦裳,欢快的说道:这公主可真漂亮啊,又那么温婉贤淑。
“姑娘好。姑娘是跟一尘公子一起回来的?”梦裳误以为珞珞与一尘互相恋慕,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压制着自己的忧心与醋意、珞珞点点头。
“这次,一尘邀请我来与他一起过圆月节,听说长安城那天很热闹的。”珞珞依旧满含期待的叽喳说道,而一尘,却是温柔的看着珞珞。自从那次的相见,那枚频婆果果核烫了他的指尖以后、有些不属于他的情绪就悄然袭击。
对于珞珞的感觉,他迷茫了。有时候不自觉的露出那种温柔与呵护;有时候冲动的想戏弄她一下。而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又喜欢又抗拒……
流音坊重新开门,雅乐公子带回来了一个姑娘,长安城里八卦满天飞。可是,我们的主角却毫不在意。梦裳已经全部学会了凤凰吟。
月圆节那天,梦裳好不容易才从宫廷中喧闹的宴会中脱身。她找到一尘的时候、一尘正陪着珞珞在巷口。前些时候,珞珞听说了用镜卜可以询问心中事。
“那我要先试试,我看公主挺喜欢你的。就问问你们的缘分吧。”珞珞也是无心的,圆月节确实很热闹。二人直等到圆月上中天的时候才挤回了流音坊。
珞珞找了面铜镜,默念着心中所想。然后携了一尘眼巴巴的等在巷口。’老三,你家媳妇的病怎么样了?‘’哎!横竖不过明年。‘这是等到的第一次人的对话。珞珞一惊: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珞珞,不要信那些。”一尘也听到了那几句谣言。他皱着眉头,镜卜术本来就是人云亦云的。正当他们相对沉默时,梦裳来了。
“一尘公子。”梦裳福了福身,温温柔柔的跟一尘打招呼。一尘慌不跌的作揖:“冲华公主殿下。”梦裳苦笑:冲华公主、珞珞,称呼之间的差距,她与他永远隔着一层冷漠的贵贱等级。
一尘与珞珞站在一起,梦裳独自一人站在他们的对面。她知道,身后不远处,有宫中侍卫在暗地里监视保护。
月圆节,花灯如星,人约相伴,热闹喧嚣。而这条巷子,却惟有月光如银霜。热闹与冷寂的交替,就在巷口处。
“公子,这次来是与你告辞的。”梦裳的笑意还是那么柔和,轻轻的一句话却让一尘心下一沉:“怎么?公主要远行吗?”
“恩,也……算是远行吧。”梦裳沉吟一下,嫁人、不就跟远行一样么。她垂首,睫毛忽闪之间,就像蝴蝶的翅膀沾了露水。带着一些对宿命的无奈与屈服。
“那……”一尘忽然有些同情这个高贵的女子。身份在高贵又如何?不过是被关在一个大牢笼里的金丝鸟。也就、在流音坊练琴瑟的时候,她才会开心那么一会儿吧。
“今日圆月节,能否有幸请公主屈尊流音坊,与我和珞珞同赏月饮酒?”一尘不忍看到梦裳如此悲伤的微笑着,出言邀请道。
“好呀,我也想、放肆一回。”梦裳难得的露出俏皮的笑意,她主动携了珞珞,亲亲热热的跟着一尘回了流音坊。虽然,那些暗卫还是会紧紧跟随……
数日后,长安城传来消息。长安城的冲华公主远嫁东海郡,嫁于郡王为妃;出嫁那天,一尘并没有去送。而是在流音阁——长安城第二高的地方为她重奏凤凰吟送行。以琴送友。
不过才过了半年多,一尘的落梅酒才刚刚酿好、本想送给梦裳尝尝可是却传来梦裳病逝于东海郡的消息。珞珞闻讯,当即落下了一汪热泪。一尘闻讯,只是沉默。
珞珞本以为一尘会悲伤的替梦裳写一篇祭曲,可是、一尘却准备亲去东海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