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的一刹那,我被眼前的景色惊艳的愣在那里。我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花园,且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如今有一整片都是娇嫩翠绿的叶子的,也有一整片满是含苞待放的花蕾的,当然,最美的还属那些已经开出花朵的数圃土地。
望着园中那些色彩缤纷的花朵,感受着它们散发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我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世外桃源,不自觉的走进这美丽的花园。
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花,比如牡丹、比如兰花,当然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在众多花中,我发现了一种很美的花,它的颜色是如宝石般的蓝色,它的花瓣如蝴蝶般美丽动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这就是曾在书上看到过的被称为“蓝蝴蝶”的花,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鸢尾。
想到这里,我忙俯下身,用手轻轻的扶过一枝花,凑到鼻尖,深吸一口气,花的香气顿时在鼻翼两侧散开,清新淡雅,使人身心愉悦。
“你是谁?”突然一个带有惊讶与气愤的声音传来,而我也被这响亮的声音着实惊了一下,慌忙起身时不小心折断了手中的那枝花。
我望了望手中的鸢尾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我感觉到身边袭来一阵风,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身旁。我慌张的望向来人,想不到,他竟是昨夜在生辰宴上见到的那个护卫寒川。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忙紧张的解释,却不想,他还未等我说完,便狠狠的抓住了我折断花的手腕,继而手指用力,我顿时疼痛难忍,随着“啊”的一声,手中衔着的鸢尾花也从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望向寒川,因为手腕的疼痛,眼角不觉的泛起了泪花,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用力的确过大了,于是立刻松开了手。
我忙用手护住自己的手腕,并微微低下头,轻声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我安静的等着寒川的回应,寒川说道:“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没有资格碰这些花,更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他的语气如寒冰般冻彻人心。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离开。”鉴于他的态度,我实在不敢反驳。
我正要提步离开,却是听他问道:“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抬起头望着他,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疑惑,可目光却依旧如冰川般寒冷。我回道:“我,我是沈府的二小姐,沈泠汐。”
“我知道,我问的是你入沈府之前的身份。”
“这......”我一时慌张于他的提问,不知如何回答。
他继续逼问,并且边问我边步步靠近,害得我不得不步步后退。
“你怎么会敢来竹林这边?又是如何找到的这个花园?你当真是初次来到王宫吗?你说,你到底是何人?入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寒川的问题到这里停止了,靠近的脚步也随即停止,而我,一直紧张害怕的后退,就算他已停止追问,仍然不能减少我心跳的频率。
我吞吞吐吐的回道:“我......我是初次入宫,不小心折断了你的花,还望......还望......”
“够了,”寒川的语气很是失望,似乎从我的解释中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你走吧,不过我不许你再踏入这里一步。”
听到可以离开,我忙应道:“知道。”
恨不得立刻离开的我,忙欲向门处走去,不料经过寒川身边时,他突然问道:“你可有带绢帕吗?”
我立刻怔住,反应过来后一摸衣袖,袖内的娟帕竟不见了。我小心转过身,低声道:“不见了。”
寒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娟帕,展开、并熟练地将它折成了一个长条形,然后牵过我的手,将那条锦帕系在了我的腕处,我顿时觉得手腕不那么容易弯曲了。
他浅浅说道:“今日尽量不要弯曲腕部了,想来一两日就会好的。刚刚一时激动,没能掌握好力道,在此我也赔礼了。”
我惊讶自己听到的话,再一次望向他的双眼,他的眸间仍透露着至寒之川的光芒,但我却觉得这种寒光是温柔的。
我笑着应道:“无妨,”继而抬起手腕道,“多谢。”
我提步离开,只听寒川在身后说道:“你不要以为只有我在怀疑你的身份,他的好,是真心,还是试探......”
寒川似欲言又止,但我也未回头,只是径直走出了花园。离开花园后,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脑海里都是寒川那双清澈的眼眸,还有他为我系上锦帕的模样。
我知道寒川口中的“他”是冰翼,同样的话,子念也对我说过。我已没有心思再去临月亭,便直接回了听香榭。
浅墨见我回来,着急的问道:“小姐这是去了哪里?”
“只是出去随便逛逛。”我敷衍道。
浅墨道:“小姐可知,刚刚翼王子命天佑送来了一件礼物?”
“哦?”我疑问,“是什么?”
浅墨将我带去梳妆台,扶我坐好,然后打开了一只精致的锦盒,只见里面是一把檀木梳,梳子两边雕刻着花纹,甚是美丽。
浅墨拿起檀木梳为我轻轻梳着长发,浅浅说道:“这梳子真是好用,一梳再梳,就从青丝梳到白发了呢!”
我意识到浅墨竟在调侃我,岂肯饶她,忙抓过她的手,夺过梳子,假装生气的对她道:“你这丫头,越发胆大了,竟敢如此说,看我不掌你的嘴。”
浅墨也是不怕,笑言道:“小姐何故如此激动,莫不成被浅墨说中了心事,羞了自己,就拿我来处置?”
“好一张刁钻灵巧的嘴,我倒要你看看,我如何处置你。”
说罢,便和浅墨在房内嬉笑打闹起来,却是不亦乐乎。
渐渐的,入夜了。浅墨在休息前为我洗漱更衣,当她看到我腕上系着的锦帕,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的手腕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我忙护住腕上的锦帕,深怕她一个不小心,解开了这锦帕,并说道:“没事,只是系着玩的,你不用担心。”
浅墨道:“那就好,时辰不早了,小姐快些休息吧。”
“嗯,你也去睡吧。”
浅墨告退后,我躺在床上也迟迟睡不着。看着腕上的锦帕,思绪一直停留在寒川的身上,我想起了他深邃的眼眸,想起了他质问我的语气。我总觉得他的问题似乎是要一种回答,那就是我其实是他认识的人。难道他是在试探我?难道他也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沄潸?
那一刻,我不再在意我是不是沄潸,我知道的只是我对寒川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从见他第一眼起的熟悉到如今对他的好奇,仿佛都在指引着我向他靠近,我发现自己突然很希望他就是我要找寻的那个人。
月光如银波般洒下,屋内透亮十分,我轻轻的握住那条锦帕,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几日后,蝶念突然叫我随她一起回沈府,我便匆忙陪她回去了。回到沈府后,我才知道所为何事,原来是义父义母要谈论子念的婚事。
故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子念去江湖中寻高人学武艺,拜于青松峰无求大师门下,子念在青松峰的几年里,遇见了一个同样去拜师的女子,她叫云筝,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二人常常一同习武修身,渐渐的,云筝倾心于子念,但是子念对此一无所知。
后来子念先学成归家,与云筝再无联系,不料昨日云筝突然来到沈府,指名要找子念。子念和云筝重逢,本事欣喜之事,却不料云筝突然提到要以身相许。子念吃惊的同时自是也委婉回拒了。
云筝却并未因此放弃,自己去找了义父义母,将自己与子念之间的事都说了出来,并表达了自己非他不嫁的心意。
义父义母都很了解子念,近几年多次为他物色其他官家的小姐,但是子念都拒绝了,义父义母自然也心有疑虑,猜到子念定是心里有个人。如今云筝自己来到沈府,义父义母见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大方得体,并多了几分侠气,因此甚是满意。
义父义母对子念说云筝不错,希望他不要去顾虑她的出身,如此劝他倒不如就成了这桩婚。可子念坚决不同意,义父义母气愤伤心,便叫回了我与蝶念,希望能帮着劝劝子念。
我与蝶念都很清楚,子念心中之人便是莹雪,都很理解他,和子念简单谈过之后,我和蝶念倒是都很一致的选择了帮助子念。然后便以云筝出身不明、希望子念将来娶到心爱之人等等原因,帮着劝通了义父义母。
此事,这才得以告一段落。
我和蝶念也并未在府内多留,便回宫了,却不想,回宫后,又一风波起了。
我刚回到听香榭,浅墨便小心的将我带回房间,关好门窗,道:“小姐,出事了。”
“什么事?何故如此慌张?”我疑问道。
浅墨打开我们放折纸的锦盒,我发现,里面无论是折好的折纸,还是未折的折纸都褶皱不堪,而且有些破损。
我翻动着那些折纸,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浅墨微微摇头,目光中满是气愤和担忧,道:“不知是谁,将水打翻在锦盒内,如今水迹干了,折纸却都是不能用了。如此一来,我们如何向晴王子妃交代?”
“的确可疑,”我道,“去把了痕叫来。”
“是。”
不多时,了痕来了,向我行礼道:“泠汐小姐好。”
我坐在竹榻上,轻轻问道:“了痕,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知有什么人来过我房间吗?”
了痕回道:“了痕未见什么人来过这里,这里除了浅墨,其他人不可随意进入。不知小姐可是遗失了什么吗?了痕可以帮你找找。”
我道:“无事,只是问问罢了。”我刚要让了痕退下,突然想起一事,道:“了痕,你对我可有什么偏见吗?”
了痕听我如此说,忙跪下道:“小姐为何如此说,了痕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姐,还望小姐明示。”
我道:“起身吧,你没有得罪我的地方。我只是怕,我的容貌是否得罪了你?”我目光锐利的望向了痕,很想知道她如何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了痕并未起身,慢慢回道:“小姐的容貌怎会得罪我,只是小姐的确长的像极了我的一位挚友。”
“挚友?”我疑问,道:“沄潸吗?”
了痕惊讶的望向我,眼中泛着泪花,道:“是,我与她在宫中相识,相处甚是愉快,她在三年前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我悲伤难抑。如今见到小姐,唤醒了曾经的回忆,所以我很怕,很怕见到小姐。了痕对小姐并无偏见,了痕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小姐明鉴。”
“原来如此,你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是,多谢小姐。”
“无事了,退下吧。”
“是。”
了痕退下后,我倒是很感激她,若我是沄潸,我该是多么幸运,在这王宫中,还有一个了痕一直记挂着我,不过,前提是,我是沄潸。
问了了痕,她不知何人来过我的房间,我便也不急着去找那肇事之人了,想来短时间内也无法查出来,只得想办法如何弥补,于是去找了蝶念。
蝶念告诉我,那些折纸都是极其稀有的,王宫里除了翊王之外,便只有三位王子那里有。我自是不敢去找冰湛帮忙,于是拖蝶念去问冰澈,却不料,原来冰湛早已找过冰澈,之前给我拿过来的折纸,就是冰湛和冰澈的全部。
如此一来,我只得去求冰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