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4月15日下午,瓦格第人将打破他们往日宁静的生活。已经21天了,他们一直处于严密的监控下,没有机会逃出这个村落,想重返乌班吉河流域只能是梦想。约翰则利用这段时间,观察研究类人猿与人类之间在风俗习惯上有什么区别和相似之处。这些研究结果将在讨论达尔文进化论时提供有利的证据。然而,要想把这些宝贵的资料和研究结果告知其他学者们,他们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囚笼,找到返回法属刚果的道路并且回到利伯维尔。
现在,正午早已过去了,但外面仍然非常炎热,似火的太阳丝毫没有减弱它的照射,刺眼的强光久久笼罩着村落。
在这个村落里,约翰和马克斯与里-玛依一家之间每天都要相互拜访,从没有间断过,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真诚的。至于那个小家伙,他一步也不肯离开朗加,他喜欢朗加。
遗憾的是,约翰这些人与这里的村民一直都存在着语言障碍,瓦格第语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外之音。
村里的原始人用来表达思想感情的词汇很贫乏,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了。在约翰的记忆中,在瓦格第词汇中常夹杂着一些不同的,土著词在大约有12个左右,这是不是能够说明瓦格第人与乌班吉地区的部落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呢?是否说明有某个刚果人没有回到刚果而留下来了呢?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们以后会得到证实的。
此外,里-玛依还会时常说几句发音不准的德语,只是要仔细听才能够听懂。
然而,这恰恰是令约翰最想不通的一点。假如瓦格第人真的与土著人有联系,但那就能说明他们也同喀麦隆的德国人有联系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就不是约翰和马克斯了。即使约翰可以讲一口流利的德语,但在这里却毫无用处,因为里-玛依只知道几个德语单词。
“姆塞罗-塔拉-塔拉”在土著语中是首领的意思,这个词在村民里应用最广泛。
这两个好朋友是多么渴望能被酋长接见啊!每当他们说出这个名字时,里-玛依都要低下头表示深深的敬意。并且,在他们散步到“王宫”门前时,如果约翰或马克斯表示要进去时,里-玛依就会把他们推向旁边,或是将他们带离此地,总之,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那是神圣的宫殿,任何人也不能冒犯它。在当天下午三点时,里-玛依和他的恩高罗和恩高拉来找卡米他们。
里-玛依一家人的服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都穿上了最漂亮的服装,父亲身穿一件树皮大衣,头戴一顶树叶毛帽,而母亲则穿了条瓦格第人自制的“昂克里”树皮为料子的短裙,在她的发髻里还插了几片绿叶,颈上戴着一串由玻璃和小铁片做成的项链。他们的儿子也在腰间系了一块十分精美的缠腰布。
马克斯对他们一家人三口的“盛装打扮”首先做出了反应,他惊叫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想带领我们去进行一次正式的拜访吗?”
“我想可能是要过节,”约翰回答道,“会不会是要去朝拜神灵呢?……这恰好可以解答他们是否信奉宗教的问题……”
这时,里-玛依打断了约翰的话,径自说:
“姆塞罗-塔拉-塔拉……”
“镜子老爹!”马克斯做出解释。
接着,他走出小茅屋,希望能够得到酋长的接见。痴心妄想,马克斯连酋长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但,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今天恩加拉村有活动。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同里-玛依一家一样身着盛装的一群人可以做证。人们有的手挽手,就像刚喝过酒一样兴致高昂;还有的像猴子似地在树之间来回悠荡。
“一定有什么事……”站在茅屋门口的约翰说。
“我们会看到的。”马克斯说。
然后,转过身问里-玛依:
“姆塞罗-塔拉?……”
“姆塞罗-塔拉?……”里-玛依在回答的同时交叉着双臂,并低下了头。
从里-玛依的动作,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猜测,大概今天是瓦格第村民朝拜酋长的日子。不久,这位瓦格第之王就要露面了。
约翰和马克斯可没有村民们那样的盛装,他们只有那套又脏又破的猎装和那身比较干净的衬衣,所以,他们免去了繁琐的更衣、打扮的时间,在里-玛依一家人走出屋门时,紧跟了出去。
茅草屋中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卡米,他独自坐在那里,收拾器具,准备吃饭、擦拭武器,他不想与这群下等的家伙打交道,他认为应该做好一切准备。因为,离使用这些武器的时候不远了。约翰和马克斯随里-玛依一家人穿梭在热闹非凡的村落中,事实上,这里并没有真正意义的街道。
村里的房屋都是根据个人的喜好建造的,它们大都与遮挡茅屋的树顶的位置相一致。
至少由1000人组成的人群浩荡地向恩加拉村的“王宫”拥来。
“这点他们与人类最相似!”约翰·科特评论道,“一样的方式,一样的动作,他们也用喊声和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别忘了,他们还扮鬼脸!”马克斯·于贝尔接着说,“这倒和四手动物很相似!”
的确,沉默寡言的瓦格第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外露过,喜形于色。但是,令人们不解的是,他们对于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的存在总是表现得很冷淡,这与当卡、穆布图等非洲部落的土著人。
瓦格第人这一点可不太像人类!
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了广场,“王宫”的周围是几排大树。
广场的前排站着身披用细藤萝穿起来的羚羊皮,头上顶着长有两只角的“斯但伯克”羚羊头的士兵,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头公牛。而站在军队前的拉吉“上校”则头顶水牛头,肩背弓箭,腰挂小斧,手持长矛,俨然一副领导风范。
“他们的军队可能要接受酋长的检阅……”约翰·科特说。
“要是他不出现,”马克斯·于贝尔接着说,“那就说明这些虔诚的臣民从来没见过他!真想象不出人们会对一个从不露面的首领如此尊敬,也许他……”
马克斯·于贝尔转向里-玛依,打手势问他:
“姆塞罗-塔拉,能来吗?”
里-玛依点了点头,似乎在说:
“稍等……稍等……”
“好的,”马克斯·于贝尔回答道,“不管等多长时间,只要他能让我一睹尊容……”
“现在可不能错过演出。”约翰·科特提醒道。
接下来,他们看到了最稀奇古怪的事情:
方园半公顷的广场周围挤满了虔诚的人群,广场中间是一片光秃秃的空地。很显然,瓦格第人都很重视这次庆祝活动,他们将长时间站在这里,直到酋长的出现。他们会对酋长像人类一样行跪拜礼吗?他们会不会对酋长崇拜之至?……“但是,不管怎么样,”约翰·科特说,“我们都不能说他们的行为是一种宗教信仰,因为他们朝拜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你说的对,”马克斯·于贝尔说,“除非他们的酋长是像波利尼亚土著人崇拜的那种偶像,或者是用木头或石头做的。”
“那么,也就是说,恩加拉人就和我们人类没有任何差异了,亲爱的马克斯·于贝尔,他们可以和你们刚才提到的那些土著人一样被划归为人类了。”
“勉强先承认他们算得上是人吧,”马克斯·于贝尔说。
“是的,马克斯·于贝尔,他们信奉神明,这足以说明他们已有自己的观点和思想意识,而动物是不会有的。”
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在里-玛依一家人的带领下,欣赏到了所有的精彩表演。
在人们空出的广场中心,一群年轻的瓦格第男女来到场地中间跳起舞来,而瓦格第老者则在一旁悠闲地喝着酒。这些酒来自罗望树上的荚果,并经发酵制成,这种酒的酒精含量很高,致使这些瓦格第老者不一会儿就醉意浓浓了。
而年轻的瓦格第男女所跳的舞实质上并不能算是舞蹈,别说无法与现代的快三步舞与小步舞相媲美,就是连巴黎郊区流行的扭腰舞和一字开舞也比这些瓦格第男女所跳的舞强上百倍。
他们跳舞的动作只是一些翻筋斗和十分怪相的活动,活脱脱是一些受过训练的猴子。
还有一点,这些青年男女是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的,瓦格第人的乐器也同他们的舞蹈一样,古老,这些乐器是用兽皮简单做成的,敲在上面会发出沉闷的声音。还有一种用空心茎杆削成的哨子,用力一吹就会发出尖尖的哨声,极不协调。
“一点节奏感都没有……”约翰·科特说道。
“音调也是混乱之极。”马克斯·于贝尔也说道。
“但是,乐感很强,是不是,马克斯·于贝尔?”
“这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动物界中有些动物也具备这种能力。另外,音乐是可以把人类和动物联系起来的,但是动物不具有领略绘画、雕塑文学的能力,更别说为其感动或悲伤。”
但是,这些瓦格第人与那些所谓高级动物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们不但能感受音乐,而且还会用乐器弹奏,尽管不那么和谐。马克斯·于贝尔等人就这样看着眼前无聊的舞蹈,两个小时过去了,但是还是没有看到这些瓦格第人头领的出现。
场上的瓦格第男女越舞越欢,鼓声和哨声也越发响亮,所有的瓦格第男女似乎都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然而,突然之间,这些都静止下来。每个瓦格第人都伏身蹲了下来,这样保持一段静止后,鼓声和哨声又突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