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伪君子？”七虎也有些恼怒了，觉得金巧儿的脑袋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真想站起来，捏着双拳，狠狠地砸金巧儿的脑袋，把她的脑袋砸开。
金巧儿的眼神看着别处，完全不理会七虎。七虎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牙齿恨得痒痒的。内心强迫自己忍耐。
“岳大彤绝对不是伪君子。”七虎很有气势地说。说完以后，才觉得这样的判断毫无根据可言。他马上又找一些话来弥补，“就算是伪君子，我觉得也比那种赤裸裸的杀戮好得多。即使大家都把自己身上的野兽性伪装起来，又有何不可的呢？”
七虎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大。在他四周的那些噪杂都快掩盖不了啦。
“好啦，”金巧儿站起来，不跟七虎争论一句。她说“走啦，把我们的下房找到，待会想找地方睡觉都不行了。”
“急什么？再听一会。”七虎有些不情愿，“花哥呢？等等花哥吧！”
“别等它了，它会飞，它会闻着味道找到我们的。他喝了那种药，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回来，它得找地方去消化。”
“消化？”七虎随着金巧儿走到一个柴房门前，伸手推了一下那扇简陋的门。门像书上被撕破的一页纸，摇摇欲坠。
屋子里很黑，看不清。七虎站在门边，金巧儿先进去了。屋子里有一股燥辣的尘土味，七虎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黑暗，看到屋子里影影团团的是一些判断不出来的东西。凭感觉，可能是堆的柴草和一些杂物。
七虎抬腿往里走，脚下踩到什么，发出“哐当”一声响。声音吓了七虎一跳，他往外一跳，有些害怕地看着地上。
“不要怕，那是一些废旧的刀剑，都生锈了。生锈的刀剑，还不如石头可靠。看来，这几年岳大彤新打造了不少新武器，这些旧武器就不要啦？也不对，可能岳大彤那些机关机敏灵巧，威力很大，用不上什么刀剑来护村啦？马放南山，刀枪入库？”金巧儿自言自语了一通。她并非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她的话锋一转淡淡地说，“你睡哪里？”
“我？”七虎没明白金巧儿呱啦呱啦的那一通话的意思。听说金巧儿的问话，他一时有些懵，张口就说，“这还用问，你睡哪里我睡哪里呀！”
“我呸，”金巧儿在黑暗中恼怒地啐了一口。
七虎被金巧儿啐了一口，自己的脸也臊红了。七虎这才明白，他和金巧儿有男女上的差别，刚才那句话实在有些不妥。幸亏光线不明亮，看不见脸上的神情，七虎愣在那里没动，身上火烧一般滚烫。金巧儿命令七虎“你睡门槛那里，不准到里面来。听见没有？听到动静叫几声。”
“你把我当什么啦？”七虎有些恼怒，“我可不会叫。”
“不会叫就咬。咬人总会吧？”
“不会。”七虎觉得肚子里的火就要把整个身体烧着了。他生着闷气，僵着不动。这股无名之火，烧得全身都滚烫。不过，七虎是受过很多罪的，内心的强大足以将任何委屈都吞噬掉。
这种不快，转瞬又不见了。即使金巧儿嘲笑他是一只小狗，他跟着汪汪叫几声不叫行了吗？何必生气呢？
金巧儿可能也感觉出七虎的情绪了，她问，“你生气啦？”
“你不是害怕黑暗吗？这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比山上的树林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这里不也是危机四伏吗？不一样像小羊呆在狼群里，随时可能被吃掉吗？”起不回应金巧儿，就当没有听见问话似的，将思路完全转移到别的方向上。
“不一样，”金巧儿说，“这是一间屋子，有墙壁。周围有那么多人。还有村子外面的机关。更主要的是，这里有温暖。山上的树林怎么能相比？”
“在我看来，还不如山上的树林。那里是自由的，这里是拘束的。”
“对于一个弱者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是自由的。”金巧儿说，“越是弱者，越是渴望这些环境提供的保护。当你是一个极顶高手的时候，任何地方，任何环境都消失不见了。那个时候才谈得上自由。”
“故弄玄虚。为什么会不自由？”七虎嘟着嘴，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都会被金巧儿堵着，他憋得很难受。
“为什么不自由？”金巧儿轻蔑地说，“在山林里，你去问羊面对狼自由吗？鸡面对黄鼠狼自由吗？猪面对老虎自由吗？折断翅膀的鸟儿面对天空自由吗？”
“按照你这种说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自由的。我说的是一种相对自由那种感觉。”七虎气呼呼地说，“我现在没有力量，也没有什么武功，我是弱者。我这个弱者不需要你跟着，拖累了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到狼群里去，任他们把我吃掉算啦！”
“你看你，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来那么大气干嘛？”金巧儿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有一些妥协和安慰的感觉。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嗤”的一声，在金巧儿身边亮起一豆微黄的光。“我给你一点阳光，让你灿烂灿烂。”
“把灯拨亮一点，我这里几乎照不到。”七虎看到灯光，情绪好了很多。他也觉得高兴起来，他的话语里也闪烁着一种快活。
“要那么亮干什么？吸引人来吗？”金巧儿冷冷地说，把七虎的快活打碎了，“把门关上，关严啰！”
“这个破门怎么关得严？”七虎推着吱吱嘎嘎的门。门已经变形了，下面被门框挡住，上面还有一条很大的缝。
“你就不能动点脑筋，想点办法？”金巧儿训斥着七虎，“傻傻的一大个，办法都不会想一点，你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
七虎也不回应，身子凑在门前，尽量借助微弱的光，查找问题的症结。尝试了几下，好歹把门关上了。
七虎回头来看，金巧儿用柴草在他和金巧儿之间已经垒砌起一人多高的柴墙。那点很弱的光被挡住了，只有柴草的上部映照着一点光线。
“不要有歪心思。”金巧儿在柴草后面警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多赶一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