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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形形色色谋求生计的人群中,最劳而无功的要数那些外来的不明状况的卖艺人。武艺耍得自然是顶呱呱,把卖场围得密不透风的旁观者自然也是拍手跺脚连连叫好,可一到要收场了,卖艺的拿出圆盘屈身躬腰低声下气地向他们讨赏钱时,他们便一哄而散。卖艺的极不甘心,快步追上两个围观者,只听他们在耳语:
“哎,今天运气真背!”
“是啊,本来以为这么一大群人,可以狠狠捞一笔,结果连根毛都没捞到。”
听到这,卖艺的转头望望四周,见刚散去的围观者也大都是以这种失望的姿态,垂头丧气地离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卖艺的赶紧伸手摸摸腰带,钱袋早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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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烂木盒里不会装有宝石,贼城的菜市场自然也就不会壮观,若真富丽堂皇起来,肯定要招来洗劫。却也小具规模,小草蓬坐落的井然有序,一幢幢,一排排,很是规矩。寒酸的卖主容身其中,很能有从商经营的优越感,好说歹说也是个老板。晴天还好,嘻闹的阳光把草蓬内点缀得斑斓光亮,有些躁热,却不至汗流浃背;阴天绝佳,无风无雨无烈日,很是宜人,连卖主的心胸都要随之开阔起来,给卖主多点斤两,或是施舍点剥落的剩菜叶;若是雨天,就颇为不妙,几个草把扎成的棚子,尚不具备遮雨的功效,龙王爷的喷嚏刚破口而出,小草蓬内便大雨倾盆,卖主赶紧戴起斗笠,束起蓑衣,心内颤颤:这该死的陋蓬不要坍塌才好。
陈星推车,胡八随后,似一对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步进菜市场,立时引来众卖主急切的目光。像久违的猎人发现猎物,卖主们绞尽脑汁想从以往的顾客中找寻出一两副类似的嘴脸,以此推测出这两娃娃是谁谁的孙子或儿子,才好认亲似的把两娃认领到自己的菜摊旁,一边爱抚着两娃的手,一边不惜口水絮叨交情,直至两娃从亲人转变成买主。
求财的卖主心切如焚,却不至敢公然在市场投放勾魂迷心之类的药物,所以,陈星头脑还是清醒的,腿却像中了邪,自顾自地要往东南一角移步,不管陈星怎样地用蛮力阻止,都不得其果。这样,在双腿的挟持下,陈星来到一个小老头的地摊前,使其余众人的期盼成了泡影。
老头儿约摸六十来岁,矮矮的,瘦瘦的,即使穿了衣服,看上去比骷髅骨也强不到哪去。他的推位上就摆了一条鱼,一条少见的怪鱼。鱼身很短,鱼头却特大,半张着嘴,仔细一瞧,还能看见闪着凶光的牙齿,被捕前似乎还经历了一场什么大战!
老头儿一见两娃儿来到自己摊位,沾沾自喜之余,不忘招呼:
“娃儿,你真有眼光!这条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鱼,为了捉它,我可没少受罪。喏,早上捉它时还被这畜生狠狠咬了一口!”
说着,老头儿伸出手掌。陈星和胡八凑近一看,筷子似的食指上果然有一个窟窿,光秃秃的竟能看见骨头!果真是皮包内头不见肉眼!
可怜的老头儿收回手掌,抓起怪鱼,又仔细打量它一番,忍不住称赞:
“嗯,好鱼好鱼,真是条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鱼!”
是不是好鱼不得而知,但陈星总觉得这鱼怪怪的,不同寻常,即使是死了,浑身还隐约透着怖人的凶光,要是谁吃了,说不定会遭来横祸。而且这鱼头大身短的,肉少,肯定不耐吃!
而一旁的胡八显然是馋猫转世,眼直愣愣地盯着怪鱼,哈巴着嘴,像一条三餐颗粒未进的狗,垂涎三尺。
“买吧,娃儿,买了保准不后悔。小孩吃了强筋劲骨,老人吃了益寿延年!”
“那胖子吃了能不能变瘦啊?”
——胡八瞅着自己猪样的身躯,显然极不满意,天真地问。
“当然,傻子吃了都能做国相哩!”
“太好了!”
胡八一听,乐得手舞足蹈,忙伸手去扯一旁的陈星,示意他快点买下,不想,陈星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相信这老头的鬼话,这鱼要真那么好,这老头早就独自一个吃了。而且他陈星虽貌似稚幼,实则是年少老成,很老成的那种。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怪胎,这从他出生第一晚便会打酣做梦微笑,可瞧出些许端倪。
陈星哼哼鼻子,欲转身走人。不料怪鱼再次向他施展魔力,使得他成了个被束缚了的奴隶,手极不自持地伸进口袋。
“这鱼多少钱?”
“七块国币。”
老头儿应道。心里却在疑惑,这小娃可真奇怪,明明都要转身走了,却又突然问起了价格。
陈星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就好像刚一进菜市场,自己就是被什么东西拽着拉到老头儿的摊位这来的。陈星从口袋掏出七块国币,扔给老头儿,抓起怪鱼,挂在车头,像是在逃避什么,赶紧窜上车狠踩踏板。胡八见状,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