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学校教育应该是家庭和学校的互动,比如像在美国一样设立由家长代表组成的委员会,经常与学校交换意见,甚至参与学校的各项活动,使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更好地对接起来。
在小学阶段,有一些课程是需要做手工的,如美术课、自然课等。昊昊不太喜欢这一类的作业,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太费时间,不愿意花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但他又不想应付了事,怎么办呢?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我说:“妈妈,这些手工作业,你来帮我做吧,我要做其他的事情。不过,不是全部都由你做,而是我告诉你做什么,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好吗?”原来是他用脑,我动手。于是,我成了他的“工匠”,按照他的指示或者创意,去寻找材料并进行加工。
有一天中午,昊昊放学回家,说:“今天要做一个大帆船,需要找一块木板,下午放学回来就要做,第二天一早要交。”按照他的设想,木板太大不行,太小不行,太厚不行,太薄也不行。这还真不好找。下午我到师大的各个家属区转悠,想看看哪一家在搞装修,或许会有一些木材的边角余料。听到一栋宿舍楼的6楼有一户人家发出了冲击钻和电锯的声响,我跑上去一看,只有一些拆除的砖墙和余泥,并没有合适的木块。到了另一处,看见有人正在做木工活,我赶紧去捡了一块木片,高高兴兴地拿回家。结果,他下午放学回家看见这块木板却不满意,说是又大、又厚、又笨重,不合要求。我就生气了,说:“你那么挑剔,你自己找去。”他也不服气,说:“我下午要上学,我自己到哪里去找?老师要求这样做,而且时间那么紧,我有什么办法?”后来还是他爸爸在单位附近的工地上捡了几块大小不同的木板,和昊昊一起完成了这个手工作业。类似的情况还有好几次。比如,老师要求孩子们做关于申办奥运会的手抄报。做这样的手抄报,首先需要收集关于奥运会的资料,其次要对资料进行筛选和整理,然后还要把这些整理好的资料进行编排,并设计版面、配插图、打字、输出。这么多的工序,这么多的事情,老师只给了很短的时间,同时又有其他的作业,孩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呢?所以很多时候,这些作业又落在了家长的头上。
确实,现在有一些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让孩子做的,而是让家长做的。比如,现在有的学校布置小学生写博客,还要经常更新,一个家长对我说,这哪是让孩子写,分明就是给家长布置的任务。对于这些情况,家长也可以适当地帮孩子分担一些,但更应该多与学校沟通,把问题摆出来,协商解决。然而事实上很少有家长向学校和老师提意见,因为他们担心提了意见以后会招致学校或老师的不满,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正常的学校教育应该是家庭和学校的互动,比如像美国一样设立由家长代表组成的委员会,经常与学校交换意见,甚至参与学校的各项活动,使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更好地对接起来。在向学校提意见方面,我们做家长的可能反而不如孩子们自己。
“同学们,从今以后,不许再在草坪上踢球了!”在昊昊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学校发出了这样的通知。对于爱好踢球的男生们来说,这真是一个非常令人沮丧的消息。对此,昊昊给学校写了一份意见书:
老师、保安总是对我们说:“你们要爱护草坪,去球场踢球吧。”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去师大的大球场踢球,来回要半个小时,有时候球场还不开门,就是球场开了门,我们进去了,球场上有很多在进行训练的人,我们根本没有一席之地。有道是:万物为人类而生。就拿中区花园来说,那儿的草不会自己奋斗,总要人为地保护。可让它这么活下去,还不如让它为人们服务。要知道,我们男生课余时间只能踢足球。草坪本身就是应该让小孩活动的嘛。望学校三思。
学校有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不得而知,但敢于直言、敢于表达意见,这就体现出新生一代的不同。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昊昊还在学校带头“闹事”,引起“4·30游行事件”。那是2003年的4月底,眼看着“五一”长假就要到了,孩子们都在计划着假日里要去哪里玩,或者做一些平时没有时间做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中国发生了“非典”疫情,我们所在的华师大校园宣布实行半封闭式管理,所有在校的教师、学生和家属都有相应的出入证。同时,广州地区所有的大、中、小学都宣布取消“五一”长假,照常上课。这个通知出来后,昊昊和他的同学不能理解,觉得好端端的一个长假被取消了,非常失望。这天中午放学后,他们商量准备下午去学校“请愿”,表达他们的诉求。于是,有同学去学校附近的市场买了白布、彩纸,制作了简易的横幅和彩旗。下午上课铃响前的一段时间,一群学生举着横幅,喊着口号,从课室出发,向学校的办公楼走去。当时,有几个老师正好站在办公楼的窗口前,看见一个学生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过来,颇有点“五四”运动的味道,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昊昊。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去阻止,这个队伍的前锋就已经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和教师办公室的区域。这时一个老师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这是干什么,胡闹!赶紧回课室。”昊昊一看老师神情严肃,知道事情可能闹大了,大喊一声“撤!”这群孩子立即向后转,像海水退潮般地跑回课室去了。班主任随后来到课堂上,严厉地批评了参加“游行”的同学,特别是昊昊,还单独找他谈话,吓唬他说:“你这样做是要犯大错误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老师、学校,甚至你的妈妈都要受到牵连。”昊昊听了这话,确实被吓住了,回家以后还直问我:“妈妈,这件事情会不会真的那么严重啊,会不会影响到你啊?”我说:“你们做这件事不是有意搞破坏,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看法,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危害,没有关系的,以后做事要谨慎,不要意气用事就好了。”后来,他的老师跟我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批评他,反而觉得这一代的孩子有个性、有勇气,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也敢于承担责任,这是可喜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