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城外官道平实,车马粼粼。吕雉边看着车窗外连绵的山棱,边端坐在马车车厢内询问身旁的婢子“有没有秦王宫里的一些消息?”
婢子赶紧回复道“现在没有人能够真正确切的晓得项王那里的消息,就连汉王的细作最近也好像一无所获,不过,想是入画应该已经把消息传递给虞姬了!”
吕雉点点头譬了她一眼,心中稍微安定“入画办事理当信得过的!”
她刚说完,却听得砰的一声破风声响,一枚劲箭直射到马车的车顶上,既准且坚,马车周围护卫的侍从立刻拔刀出声叱喝。
“什么人?”吕雉掀帘而出。
“夫人小心,请躲回车内由我们护卫夫人周全!”侍从为首的早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吕雉,更为了保护她,怕四周再有冷箭袭杀而至。
“我倒不相信,在这汉王势力范围的腹地,谁敢伤我吕雉分毫?”吕雉仰天大声呼喊道,她心中仿佛能够判定,这突如其来的劲箭来自于何方。
“说得好!”只见路旁密林之内几人牵着马缓慢地走出来,为首的那位白衣军袍,气宇轩昂,正是那汉王刘邦。
“拜见汉王”那几位吕雉护卫已经吓傻了眼,赶紧下马就拜。
“雉儿”刘邦轻轻走到马车前,抬手给她“可以陪我走一段山路么?”
“只是用走的?”吕雉站在马车上跺了跺脚,微笑。
“对,只是用走的,只是你我两人!”他淡淡的回笑,以眼神制止吕雉及其自己的属下们再跟从而来。
远山如黛,近树苍苍,泥路上,刘邦携着吕雉的手,一步步地行走,身后不出百米之外,是他们的手下侍从和几员将士。
“我们还从未这样走过这样一段路程呢!”吕雉感叹道,小心地绕着路旁的一些高低野生的枝蔓,侧脸看着他轮廓有致的脸庞。
“是么?但是,我却怎么感觉这一路总有你如影相随呢?”刘邦点点头。
“沛公是这样感觉的么?”吕雉的秀脸泛起缅怀的神色。
“是的,有如朋友,更胜似骨肉,血脉相连,关怀备至!”刘邦话语间是真诚的,他忍不住苦笑着“我今天,好像有说不尽的话儿想要向对你倾诉似的。”
吕雉白他一眼“若是关于虞姬的,可免则免,我吕雉虽不是那些拈酸吃醋的人,但也不想听!”
刘邦暗吃一惊,尴尬地道“她的事已成为过去了!”
“真的可以过去么?”吕雉停步,手指依然搁在他的掌心里。
刘邦叹了口气“项羽与我的最后征战即将开始,儿女私情,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的!”
“那重要的是什么?”吕雉认真地看着他。
刘邦凝神看着她熟悉的模样,注意着吕雉面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终于放开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掌附在身后,背转过身看着远山“重要的是太危险,我不想你去”
“所以,你传令给夏侯婴,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够出汉中城!”吕雉接下了他的话,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定是沛公的授命。
“不过,你还是出来了。”刘邦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纹在掌心里起伏不定,祸福未知。
“是,我不怕死,以性命相抵,夏侯婴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汉王不要责罪于他!”吕雉身体下福了福行了一礼。
“我能说什么呢?”她的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刘邦对着天问,深深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给你什么?我甚至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名分是你的,后位也是你的,这些承诺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
“是,是我想要的,多谢汉王”吕雉再行一礼,看他没有说话,她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我们走吧,时间不多哩!”
“帮我还给她吧”刘邦把一柔软的东西放进吕雉的手中,吕雉想要看是什么,却还被他死死的裹紧自己手指之间,他轻声笑了笑“最后这么一小段路,让我也就这样拉着你走回去吧!”说完,他们之间便不再有话,默默地走向官道旁边正在等候的侍从和马匹。
项羽匆匆登楼,因刚才在门外遇见婢女入画,晓得虞姬现正在观花楼上,忙吩咐跟随将领散去,自己则三步变作两步抢上了楼顶,一天不见如隔三秋。
虞姬俏立北窗,默默遥观暮色中楚王新建宫城里那一圈圈慢慢燃起到烛光和火把,灿烂异常,把后方耸立的楚宫主殿军政中心衬托得宏伟壮观,威严而充满了生气。
项羽轻轻掀开分隔楼厅的纱幔垂帘,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近她,映入他眼帘的,是虞姬极尽娇姿媚态的优美背影。
“在看什么呢?”项羽不明所以的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看这千万的火光,点点滴滴的!”虞姬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是没有别转娇躯,她忽然心智一动“告诉我,项王你凭什么让天下俯首称臣,取得如此骄人的成就?”
项羽暗付虞姬今天的心情是格外的好,笑嘻嘻答道“若本王的答案令爱姬满意,爱姬今晚可否为我独奏一曲?”他说着,不禁摇头感叹“我倒是有好久没有听到你动人的弦声了!”
虞姬淡然自若道“项王想要听妾身的琴弦,妾身必会遵从的。”
项羽沉吟道“回想到今天之前的日子,我的感觉就像置身于一群凶猛的恶兽群中间,它们会把任何靠近的生物撕碎,你不但要比它们狠,以暴制暴,还得掌握它们的习性,手段,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距离应付它们的攻击,更重要的是清楚自己的位置,定下远大的目标,唉!坦白说,有时候确实是辛苦艰难得要命,不过幸好,我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的陪伴,还有你,你说是么?”
虞姬轻盈写意地别转娇躯,嫣然笑道“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现在就去取过琴弦来,项王只要愿意听,我也随时都会陪伴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