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鸣是笔者的老乡。雁鸣近些年回家探亲时,笔者与他见过几次面。他为人儒雅谦和,饱读诗书,学贯中西,可谓仁德君子。雁鸣先生先后当过报纸编辑、企业宣传策划人,走遍了大半个中国,饱经人生沧桑。由于“崇尚古士大夫的逍遥自在生活”,雁鸣最终选择四川一个叫做“乐山”的城市安家落户,成为专业报人、编辑;近年来,还被乐山师范学院聘请为客座教授,讲授新闻采访与写作。
2010年夏天,笔者获得雁鸣馈赠的他的处女散文集《春三月,我们那里没有花》,其轻快活泼的文笔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前不久,笔者收到了他从四川寄来的一份特殊礼物:2011年第八期《四川文学》,他的中篇小说《生命之水》上了该刊头条。《生命之水》洋洋洒洒,以近四万字的篇幅给读者塑造了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营造了含蓄隽永的意蕴,展示了作者雁鸣仁德博爱的情怀。
生动鲜活的人物。小说给我们讲述了岗村村主任水清为疏通渠道而不倦奔走,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峰回路转的故事。小说贴着人物的心绪写,写来舒缓从容,塑造了水清这个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
靠近村口的尾渠塌方了,村主任水清为此开始不遗余力的奔走。处事圆滑的老好人村支书孙卫国只顾着尽情地玩骨牌,不理政事;童年伙伴金桥因为出身低微卑贱,加上背景有些猥琐,久居官场,表现出一副看似“冷漠”而又圆滑世故老练的神情;儿时的好兄弟、时下的大老板金望财大气粗,由于荒唐时代的悲伤遭遇在他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他宁肯花去几万块钱招待水清,只谈兄弟感情,送两块金牌给水清和盛德老人,也不愿提及家乡的任何事情;广埠区相关部门领导对民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相互推诿、敷衍塞责;然而,在汉正街的一次偶遇,为解决渠道疏通带来了一线生计。秀秀,这个差点当了水清儿媳妇的女人是个有心人,在她的爱情感化下,她的现任男友、外地老板李西华决定投资疏通渠道,并表示尽早完成水渠的硬化工程。听到这个喜讯,刚做完前期胃癌手术的水清“一下子就迸发出生命力,坐起来,动手就要拔手上的针管……”虽然在镇上和区里遭遇各种冷遇,但是镇长金桥和大老板金望依然念及旧情,招待水清吃喝,还请他体验了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这些看似低俗、堕落的情感描写,给人身临其境、怦然心动的感受,既增强小说的可读性,又避免人物的单一性,使水清这个形象顿时鲜活丰满起来。
含蓄隽永的意蕴。雁鸣小说之所以产生这种独特艺术魅力,笔者个人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古典诗文对他的浸淫(雁鸣现为乐山市诗词学会副会长)。小说名为《生命之水》,题目起“虚意”,富有诗意和想象空间,还充满寓意。而作者的文字,对此作了恰到好处的印证。作者用充满深情而又一语双关的语气写道:水清“觉得那截被泥石流堵塞的渠道,就是他的生命之渠,他生命中的那些源头活水,正是通过那条渠道汩汩流淌而来。”好兄弟金望虽然没有答应水清为村里疏通渠道,但是却让下属赠送两块金牌,一块给水清,另一块送给盛德,而这两块金牌的价格,恰好是疏通水渠的成本价。两块金牌上刻的字可谓用心良苦,刻“仁”的那块属于水清,刻“德”的另一块属于盛德老人。读到这里,笔者潜意识里蹦出一个念头:仁德博爱不是雁鸣所提倡的哲学观点么?雁鸣选择乐山,不亦是来源于他的仁者情怀么?小说中的水清是“仁”的代表,盛德老人是传统文化“德”的替身,盛德的孙女秀秀是爱的化身,李西华是善的缩影。这样小说的主旨浮出“水”面:通过这篇小说,作者在鞭挞世态炎凉、人情冷漠的同时,重在呼吁并倡导仁德博爱至善的情怀。
强烈的批判现实主义色彩。记不清是哪位著名作家曾说过:好作家首先是一位思想家。我想,雁鸣应该算是这样的作家。《生命之水》在水清为渠道疏通而不倦奔走的过程中,作者给读者展现了一道道人生风景线。镇长一心想着提升政绩,对上级的检查费尽心机,整日里酒气熏天,喝几百块钱一瓶的五粮液一点不心疼,“桌上的菜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水清心里直喊可惜”;广埠区水利局领导的公事公办、独断专行、表情冷漠;农办女主任在上班时间一边发短信一边发笑的场景;大老板金望招待水清一顿饭,听服务小姐说花了两万六千八,“水清吓得半天合不拢嘴”;随后水清又到临江饭店享受特殊服务……当笔者读到这些场景或细节,我蓦然想起杜甫的千古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作者的笔触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入木三分地切入了当今社会的腐化与堕落。在这里,小说弥漫着强烈的批判现实主义色彩。
笔者记得雁鸣曾说过一句话:中国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乏信仰。是啊,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消释了“无私奉献”的孺子牛精神,却激发了国人的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尽管当代科技日新月异,仁德博爱却与我们相去甚远。
有人说,一个作家为谁写作,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这个作家能取得多大的成就;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像雁鸣这样勇于批判现实的作家,乃正是当今文坛所迫切需要的?
(原载四川乐山市《沫水》总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