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收紧眉心,若有所思道:“照说这事来得蹊跷,按王爷的脾性是不会为这芝麻绿豆点事大动肝火,一定另有原因。”
“我也觉得今日王爷与我下棋时怪怪的,游移不定,心思完全不在下棋上。”
“究竟甚么原因,你不知道吗?”云裳夹了夹睫毛,露出坏坏的笑。
“我又钻不进王爷脑子里,我怎么知道他想甚么?”汀兰大惑不解。
“时下你可是最受宠的啊,王爷为啥发火你不知道?你的枕头风吹哪儿去了?”云裳呵呵大笑。
“云姐儿好坏,都甚么时候了还来取笑我。”汀兰涨红了脸嗔道,“其实春茗这次最冤了。她被薛贵带走了,怕是会遭他们作践。”
云裳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他敢,他若敢碰春茗一根汗毛,我叫王爷扒了他的皮!”
“春茗若真被他欺侮了,王爷即使把他剁成肉浆也于事无补啊!”汀兰不无担扰的道。
“薛贵对春茗一直都垂涎三尺,如今落到他手里,岂不是羊入虎口吗?”云裳恍然大悟。
“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与你一起去搭救春茗的。”汀兰心急如焦。
“事不宜迟,走,去看看,”云裳一跃而起,“小凤,带上几个人跟我来!”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朝暗室赶去。
暗室。
两个仆人挡在门口。小凤冲在前面喝道:“闪开,快快打开暗室大门,我家夫人要探望春茗姑娘!”两仆人不为所动,反而伸出手来拦住小凤:“对不住,薛总管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暗室。请回吧!”
小凤闻声怒不可遏,扑上去揪住一个奴才便“啪啪”左右开弓狠刮了两个耳光:“混帐!你眼瞎了?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三王妃也算闲杂人等?”
被打之人眼冒金花晕头转向,一听三王妃名头,吓得腿都软了,瞅见个人影儿,“扑通”一声就势跪下,磕头如捣蒜:“三王妃息怒,奴才该死,该死……”
汀兰被错认作三王妃,窘得禁不住后退几步。
“狗奴才,乱嚎甚么!那是汀兰王妃,”小凤跳到中间,破口大骂,“这才是三……”
云裳摆摆手:“少跟他纠缠,快走,里边不知春茗怎么样了。”小凤赶紧丢下仍在磕头捣蒜的奴才,跟了众人一起挤进暗室。
一进门,便听见一男一女的对骂声。
“臭娘们,给你脸你不要脸,老子揍你……”
“你敢!”
“娘的,你以为你是谁呀,顶多是个使唤丫头,傲个球呢。”
“你也不照照自己,还有个人模样吗?落井下石、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你……”
那男人举手要打,云裳冷眼瞧着,见是薛贵,脸都气绿了。
“住手!”
犹如晴天无端一焦雷,惊得薛贵张牙舞爪在半空中僵住,半天回不过神来。云裳剑眉倒竖,满脸肃杀之气,薛贵“啊”的一声,身如筛糠。
“干甚么?!”云裳厉声斥道。
薛贵舌头绞成了一团,哆哆嗦嗦道:“三三……王妃,奉王爷之命,拘禁侍女春茗……”
“放屁!王爷说拘禁了吗?你们这些狗才平日惯于见风使舵,自以为聪明的了不得,很能耐是吧?混帐!春茗甚么人,你才来府里一天两天怎么着?七王妃的贴身丫头你也敢胡来?你是活腻了还是吃错了东西猛了心了?王爷一时气不顺,发了脾气,没甚么大不了,过几天王爷气消了,春茗还不是要回去的,未必就在你这暗室永远不出来了?”
“是是是,奴才知罪知罪……”薛贵伏身跪地,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
“不过量你个狗才也未必敢造次,谁给你这个胆,说!”云裳觑着薛贵服软,换了口气不软不硬的道。
“三王妃慧心烛照,明察纤毫。回三王妃话,刚才刘王妃来过,吩咐奴才好生……管教。”
“原来是刘王妃给你撑腰啊,难怪气焰如此嚣张!”云裳阴阴柔柔的笑,却是绵里藏刀,令人不寒而栗,“好听话的奴才,不过若是本王妃的话,你又听是不听?”
薛贵偷瞅了云裳一眼,赶紧将头埋下,不停地以额叩地:“奴才听听听……”
“那好,是个机灵的奴才。起来说话!”
“奴才不敢,奴才跪着答三王妃问话心里踏实。”
小凤将眼一瞪,犹似两把尖刀飞出:“三王妃叫你起来你就起来,罗嗦甚么!”
“不得喝斥。”云裳止住小凤,转向薛贵和颜悦色的道,“刘王妃怎生吩咐你的?”
薛贵起身,哈腰垂首立于一旁,小心翼翼答道:“刘王妃说七王妃和春茗姑娘不是人,是妖精托身的,要不怎会整日价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晕晕乎乎的?她要我找个便当好生教训春茗,打回原形,让王爷看清她的真面目。奴才不信这个,瞅着春茗是七王妃的人,心里有所顾忌,因此并不敢真难为春茗姑娘。”
云裳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王爷对此是何口风,你须臾不离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王爷没有说起过,奴才不敢妄测。”
“真是这样?”
“奴才纵有十个胆也不敢欺瞒三王妃。”
云裳暗忖,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底下使唤丫头犯了错,按说有她主子训斥,也不必劳动王爷亲自过堂戡问吧?这次王爷似乎小题大做,死死揪住不肯罢休,又守口如瓶讳莫如深,没人知道他究竟想要干甚么,想到此处觉得后背寒碜碜的,一个激凌忙回过神来。
“好了,现在本王妃要你好生对待春茗姑娘,做得到吗?”说时将脸一凛,恶声恶气的道,“春茗少了半根汗毛,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薛贵吓了一跳,忙跪下身去,嗑头不止:“是是是,奴才惟三王妃之命是从……”
此时的春茗已是珠泪乱弹泣不成声了。寻着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一群人走过去只好生安慰几句便匆匆去了。出了暗室就此别过,汀兰只身回到兰草阁,私底下少不了抹泪掉珠一场。
震住薛贵,也只是让春茗少受欺负,终究还得从王爷那里想办法。汀兰找精心打扮一番,急匆匆往王爷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