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彩虹》专辑发布会如期召开。王笑虹的名字写在巨幅的专辑写真照上,从几十层高的大厦楼顶垂了下来。几乎半个城市的人都可以仰望到这副海报。作为一个新人,褥子享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礼遇,国内一线知名音乐人,当红歌手,甚至亚新娱乐大华北分部的老总都出马为她助阵,各路媒体把发布会大厅围堵的水泄不通。这和上次发售单曲时的光景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丁琦为了这发布会已经不眠不休几个日夜,为了请到这些人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可褥子心里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没有兴奋之意。本该是主角的她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台上的音乐人对所谓他们写的歌,谈创作心得;看着在场的来宾齐赞丁琦的才华惊人,宝刀未老,看着所有这些人虚伪的表演。他们甚至有人从来不曾听过专辑里面的任何一首歌,但是他们却拿着高额的制作费用,毫不知耻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欺世盗名,而本该在这里受到肯定的人却远走他乡,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当镜头面向褥子的时候,她还是极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着一些违心的感谢的话,感谢台上这些她厌恶透了的人们。而这些话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那瞬间,她心中悲凉无比,这样的感觉何曾相似?明星集训营中被迫离开的小艾,如今丢失了梦想离去的小雨。褥子不知道,为了这个“我要成名”的理想,她还要做多少这样卑鄙的事?
新专辑正式推出后,宣传、打榜、巡演、录节目等等各项事宜就紧锣密鼓的展开,日程表单密密麻麻,所有工作人员恨不得一天变成72小时过。这样忙碌的时候容不得褥子再有其他心思,她干脆闭起眼睛、捂住耳朵、停滞了思想,不去看这伪善的周遭,不去听那些流言蜚语,更不敢再去想那些过去的种种。把头狠狠的埋起来,像一列头脑冒烟的火车一样,所有日程和工作鞭策着她,疯狂的向前奔跑,没有目的没有终点站。
一向懒散的褥子突然这样的刻苦了起来,即使再繁忙的日程,再不合理的工作,再连日不停的奔波,褥子都也再没有半点的抱怨,一切都照单全收。而和丁琦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漠,除了工作之外,褥子几乎没有跟丁琦有任何交流,以前丁琦虽然脾气臭,但是在音乐方面的造诣还是很让褥子佩服,经常会和他一起探讨,心里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看待,但是夏小雨的事情后,对他除了鄙夷再无其他。
几个月来连轴的工作,四处的奔波得到的是《微笑彩虹》长达四周的华语榜中榜的冠军宝座,是专辑十万张的白金销售量。当然这其中赫赫的战绩,可不是褥子的功劳,有亚新娱乐强有力地后盾作为支持,左右国内音乐榜单并非大事,而所谓销量也是团队不断炒作的结果,各大网站的强势推荐,各种变相的捆绑销售换来了这张白金唱片。正如丁琦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所谓的实力所谓的天赋一文不值,没有人捧,你什么都不是。然而不论过程如何令人不齿,褥子终究还是成功了,首张唱片就有这样的成绩,是很多歌手奋斗多少年都不可企及的,选秀果然是快速走红的最佳途径。
再次收到大家的消息已经是盛夏,那晚褥子一行人刚刚结束了广州的演出,搭夜机赶回来,因为第二天公司为褥子举办庆功宴。下了飞机,才刚刚打开手机,好几条短信就挤了进来,还不等褥子查看,电话铃声就急促的响起,在午夜时分人迹稀少的机场显得特别的凄厉,把原本头脑昏沉的褥子惊了个清醒。她急忙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淼喘着粗气的声音:“褥子,你终于开机了,你,你在哪?”
“我刚回来,刚下飞机,这么晚了,你怎么……”褥子话还没说完,张淼就焦急的叫到:“那你赶紧来!米,小米,米柯出事了!”然后说了个医院的名字,不等褥子细问,张淼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褥子的脑袋一下“嗡”的响了起来,张淼一向冷静,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她不至于如此话都交代不清。究竟是什么事?褥子想起了米柯那间破旧的屋子,想起了萧鸣对她的伤害,想起了她惨白消瘦的脸,无助空洞的眼神……褥子不敢再往深处想,急急忙忙的跑出机场打了辆车就奔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大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看见大基都来了,褥子更是心急如焚,赶忙问到:“小米到底怎么了?”
大基长出一口气,一脸凝重的对她说:“米柯她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
“啊?”褥子失声叫道,虽然她在路上已经做过此设想,但实实在在听到还是让她难以置信:“怎么会?为什么?”
大基的心情也很沉重:“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我是接到张淼的电话赶来的,先进去再说吧。”
褥子跟在大基身后,突然就觉得双腿发软,迈不动步子。大基扭过头,看着褥子害怕的样子,把手伸了出去拉住了褥子的手,说:“别担心,会没事的。”褥子一下觉得安心了很多,就这样被大基牵着走了进去。
抢救室红灯刺目的亮着,张淼靠在门口的长椅上,一直手托着头闭着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听到了脚步声,张淼睁开眼:“你可算来了!”
褥子两步并一步奔上去:“到底怎么回事?”
张淼叹了一口气说:“你不在这几个月,我也挺忙的,好不容易昨天晚上有个空,说叫上大家伙儿聚一下,就给米柯打电话了,她本来不想来,我想起过年的时候见她状态不太好,就有点担心她,好说歹说才把她叫上,结果没想到我俩到了酒吧,那帮孙子一个也没来,都说自己有事,你说巧不巧?”张淼气急的说道。
大基在旁边说:“昨天晚上团里刚好有演出,就没过去。”
张淼摆了摆手,意思不是怪他,接着说:“我就想着不来不来吧,我俩自己嗨一会也不错,就要了两瓶酒,你说我混蛋不?叫什么酒啊?”
“你说重点行不行啊?”褥子急着直跺脚。
“你不知道,她才喝了两杯就开始吐,弄了一身酒糟。我当时还说你这是怎么回事,酒量不是挺好么,还没喝就吐了。她还跟我笑,说喝的有点猛,然后就说去卫生间洗洗,真的,她当时一点都不像有事儿的人,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上卫生间。”张淼双手捂到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唉,你说她这是干嘛呀?”
后来,在张淼思绪凌乱的话语中,褥子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那天晚上米柯到了酒吧还是和上次一样锦衣华服浓妆艳抹,一脸的嬉皮笑脸,张淼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任何征兆。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她开玩笑,闲谈中也是各种不正经,免不了说一些男欢女爱的事。边说边就开了两瓶洋酒,米柯喝了两杯就吐了一身,然后就去卫生间清理。张淼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进了卫生间后就再也没出来,等了二十多分钟,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去了卫生间哪里有米柯的人影,在酒吧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正当张淼着急的时候,酒吧门外一阵骚动,有人喊:“有人跳楼了!”很多人都涌到了外边,张淼也跟着出去。酒吧是建在一栋十二层楼的的负一层,等他们从酒吧后门到了地面上时,米柯淌血的身体就躺在了这个巷子的垃圾回收处旁边。张淼当时吓懵了,站在原地动不了身,直到酒吧里的女人们尖声的惊叫起来,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叫救护车把米柯送来了医院。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米柯一直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一直在吃着精神药物控制病情,而吃这种药最大的忌讳就是酒,一旦饮酒就会引发副作用出现幻觉,所以米柯才会吐得那么厉害。不仅这样,米柯还喝了一整瓶随身携带的药从楼上跳了下来。
“你说她这是为什么啊?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张淼痛心地闭起了眼睛。
褥子听完了这一切,站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是萧鸣,一定是他,这个混蛋!”褥子紧握双手咬牙切齿的骂道。
大基看着激动的褥子,忙扶住她的双肩,说:“现在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米柯的伤势,褥子你一定要冷静。”
褥子这才压制了心中的怒火。等到抢救室的红灯熄灭时,天空已经大亮,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告诉她们一个喜忧交杂的消息,喜的是米柯暂时被抢救了过来,而忧的是她的生命体征还很弱,由于全身多处骨折,药物又伤及了内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看着从抢救室被推出来周身缠满纱布,脸上罩着氧气罐,原本美丽的脸庞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米柯,褥子还是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她含着眼泪把头扭过一边,不忍再看眼前的景象。
随后米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们没办法再进行陪护,折腾了一宿的张淼实在太累了就先行回去休息,褥子和大基驱车前往米柯的住处帮她收拾点日用品,联系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