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褥子的工作并没有因为节日得到一点儿的闲暇,还是通报一个排着一个,演出一个接着一个。参加那些地方台的低智商娱乐节目,在一些比酒吧高档不了多少的舞台上唱歌,偶尔有一两场大型演出,也是和很多不知名的歌手同唱一首歌,自己完全被淹没在一片星光璀璨中,黯淡无光。褥子突然觉得这跟和以前在演出团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依然没有目标的忙碌,依然奔波在那些不喜欢的场所对着讨厌的人笑。那天和大基见面,褥子问起了演出团的近况,大基只是含糊地说,还可以凑合。继而又反问褥子,现在进入了亚新,是不是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一句话,猛地让她很茫然,以前她一直以为能够进入这个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能够成名成星,能够和邹哲、龚茹平起平坐,不再觉得低他们一等,就是实现梦想了;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能肯定了,她总觉得梦想不应该只是这样的,应该是有更多的激情,更多让内心澎湃着的憧憬。也许是人性使然,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总想再往前些,再快一点。记得上学时,邹哲每次到片场跑龙套看到那些巨星们的时候,都会握紧拳头,踌躇满志地大喊一声:“我已经等不及要成功了!”褥子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这个状态,恨不得丁琦和夏小雨马上写出歌来,唱片马上制作出来,自己马上红遍大江南北。
大基听了她的这些话后对她说了一段特有哲理的话,他说:“每个人对梦想的定义都是不同的,而一个人的梦想在不同的阶段也都会改变,为了心中的梦我们都在不断的付出努力和代价,当到最后,回过头来再看,梦想早就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中;因为我们在梦中成长,而梦也在我们的成长中被改变。以前,我因为看了一部《英雄本色》就考了咱们学校,想成为像周润发一样的影帝;可是我在学校的期间又发现,表演这门课对我来说要难得多,一个连普通话都讲不好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影帝?中国也只可能有一个周润发,没有人可以复制;后来,我们要毕业,大多数人不要说去演戏了,就是想要找份糊口的工作都难,所以我当时就想既然艺术院校的学生就业这么难,那我不如做老板开公司带大家赚钱,所以就有了咱们的演出团;但是现在,我不断看着团里的这些年轻人们,一拨拨地走了又来,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有才华,有潜质,但是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只知道不停地跑场子赚那些小钱,所以呢,我现在的想法又改变了,我觉得与其给他们一份工作,不如送他们一个梦想,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所以我想再努力几年,等自己有些实力的时候,组建一个像亚新一样的公司,发掘隐藏在民间的草根人才,给他们梦想,帮他们实现梦想。”
大基的这番话完全把褥子给震撼到了,认识他这么久,只知道他是个憨厚实在勤奋的主儿,不曾想他的心中也藏着这样的梦想,看着他壮志雄心的样子,对大基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褥子后来细细品着大基的话,她也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必须要一步一步夯实地走下去。
一个多月过去了,丁琦和夏小雨并没有如期出关,褥子中间去看过他们几次,两人完全都投入在创作的状态中,看起来及其疲惫却又是满目的兴奋光彩。让褥子不禁期待起这张专辑来,相信凭着小雨的才华和丁琦这么多年乐坛的经验,这张专辑一定会一鸣惊人。所以褥子也就不急不躁,放平稳心态等待。
这段时间内,褥子并没有再碰到邹哲和龚茹。他们的新剧正在苏州紧张拍摄中,媒体上几乎每天都有他们的跟组报道。什么龚茹不畏严寒坚持拍摄,戏服单薄美丽冻人;什么邹哲对龚茹关爱有加,特意买暖宝送上;什么两人深情相拥,吻戏不NG……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剧组为了宣传所放出的消息,安排的炒作,但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褥子的心里都会像是打翻五味瓶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因为和他们是同学,好几次自己演出结束后,褥子都被记者围住追问他俩的关系,她只能微笑对着镜头说和他们不熟悉,不太清楚,不方便透漏……这样违心的话。
马上就临到了春节,褥子拿到了最新的通告表,上面显示着今年自己已是不可能回家过年了,有好几个地方台的春晚要她参加。这对于演艺圈的人来说是常事,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忙碌的,小美都说,自从干上这行,她就不知道过年是个什么感觉了。褥子打电话回家,爸爸只是照例“喂”了一声就把电话给了妈妈,王妈妈在那边听到她无法回家过年,遗憾的同时话语里又充满了兴奋,直说我们在电视上看你也是一样的,你好好演出,我叫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来看;同时她也听到了那边的爸爸让妈妈转告自己演出时要穿厚点,别感冒了。挂掉电话后,褥子心头暖融融的,至少现在她不用再愧对父母了,而下一步她要努力做那个让他们骄傲的。
其实说到春节晚会,也不过就是几家亚新娱乐长期合作的电视台,他们原本邀请的都是最近当红的艺人,而褥子他们这些刚出道的新人全部都是亚新娱乐为了多给他们一些露脸的机会硬塞给电视台的。为了能邀请到大牌明星,电视台也只能无奈接受,所以安排给他们的节目也都是些没什么看点的,七八位歌手同唱一首开场曲,总共不到五分钟的节目,舞台上光舞蹈演员就好几百号人,褥子露脸的时间不足三十秒,何况旁边还站着啸鸣和她搭配,歌曲也是提前录好的,他们只要对对口型就行了,这些都让褥子心里很不爽。再加上录歌录到了半夜,第二天正式彩排的时候,褥子坐在后台候场,一直黑着个脸哈欠连连。啸鸣是后来才进来的,后台已经被演员们占满,连地板上都坐着人,啸鸣的经纪人四处张望都没有找到一个多余的位置,紧接着就看到了褥子旁边的小美,径直走了过来示意小美让开,小美一贯谦卑,站起来就准备让座,被褥子一把摁了回去,然后没好气地丢了一句:“助手不是人啊?”然后就看到站在经纪人身后的啸鸣火速变了脸色。
他的经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觉得折了面子,指着褥子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人还没红架子倒先端起来了!这位置本来就是给演员坐的,她一个小小的助手站一会怎么了?”
褥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说道:“做人,最起码的先来后到懂不懂?即使让座也得分是谁,别人二话不说肯定让,他,没可能,我还怕坐赃这个地方呢!”
“你!太不像话了!我一定会把你这种行为上报给公司!”啸鸣的经纪人气叫道。
褥子摆出两手一摊:“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