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丹劫已然过去,珑月峰上已是一片狼藉。一片片冷却后的熔岩,依旧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原本葱郁的草木,已经华为尘烟。除极远的弟子房外,所有建筑,只留下了残垣断壁,就连丹云子费尽心血调理的药圃,也已经被巨大的冲击直接吹成了废墟。
此时,韶景天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丹云子昏倒在一旁,满身血污生死不明,莫凡与韶婉儿,倒是并无大碍。华阳真人看着这群满身是伤的师弟,门徒,心中不免一阵叹息。清风子站在华阳真人的身后,低头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华阳真人对韶景天道:“二师弟,你们究竟干了什么?为何会引天劫到此?”
韶景天刚刚恢复了些体力,见华阳真人有此一问,当即道:“我的掌门师兄唉,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伤的伤残的残,救人要紧啊。”
华阳真人心中一阵惭愧,由于心中着急,竟是忘记众人有伤在身。当下也不多话,握住丹云子的手腕,将些许灵气,打入他的体内进行查探。不多时华阳真人脸色忽然大变,急道,:“二师弟,你为何不一早告知我,四师弟用了金针刺魂之法,你,你,唉。”
丹术一脉自创建以来,便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己任。所有法门莫不是炼丹药理,伤人退敌之术,大都是小打小闹,以逃命求全为主。可炼丹士游历四方,寻找仙草灵药,仅有这些,若遇心怀不轨之徒,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所以,在玄天祖师玄心子,留下的丹术遗方中,便有金针刺魂一门禁术。上述记载,丹术者,兼济天下,救人生死。然,世间人心百种,利欲熏心,谋财害命者不了甚而。若横遭此难,有心以命相搏者,可传我金针刺魂一法。此法以金针迫三魂,行七魄,天元借取,地元在身,可暂行神魔之力。注,此法虽有灭敌之能,但实为禁术,需以元寿祭之,不到性命攸关,切记不可妄用。
丹云子此番兵行险招,妄图以自身元寿对抗天雷,然而此法本就对自身消耗极大,与天雷交战之后,又身受重伤。华阳真人刚才探脉寻之,发现丹云子死气铺面,内府碎裂,灵气散而不凝,经脉碎而不续,性命宛如狂风中摇曳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华阳真人不敢多做耽搁,挽起衣袖便向丹云子体内输送灵气,想借此保住他的性命。可丹云子周身经脉已然全部损毁,灵气进入体内,只是在周身环绕片刻,便随风消散。
试了几次,华阳真人艰难的摇了摇头,道:“四师弟,内府尽毁,筋脉短碎,寻常疗法已是无力回天。”
韶景天听闻此言,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断断续续的道:“老四,老四已经,老四已经没救,没救了?”
短短数语,韶景天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他的心在颤抖,他无法相信,那个练了半辈子丹,救了半辈子人的师弟,竟然就这样被宣告了死讯。
“不,这不可能,老四,老四救人有无上功德,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四救人无数,天道为公,它不能让老四死。”
说着韶景天上前,一把抓住华阳真人的衣袖,嘶吼道:“对了你是掌门师兄,玄天宗的掌门,你道法深玄,一锭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
喊着喊着,韶景天这七尺大汉,竟是双目晶莹,点点泪珠顺着眼角,不住的流淌。这些泪滴,是那样的沉重,竟是一分钟也不愿停留,一次又一次的打湿了他的脸庞。
华阳真人此时也不好受,可碍于掌门身份,不能与韶景天一般,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与伤痛。可丹云子毕竟是自己的师弟,数十年的相处,那份情感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清的。
“二师兄,你够了,大师兄毕竟是掌门,你身为玄天宗掌派,如此作为,是成何体统。”
清风子面色微怒,上前拉开了发狂的韶景天,斥道:“老四横遭此难,我们都不好受,数十年的同门之谊,又不是只有你在悲伤。”
韶景天此时神情恍惚,怒意正盛,剑清风子阻挠,双眼立刻便红了,咬牙切齿的瞪着清风子,道:“你这老货,平日里与老四颇有恩怨,现在又说什么心中悲痛的鬼话,今日我便了解你的性命,让你一同陪老四仙游。”
说着,韶景天便右手握拳,一拳打在清风子的脸上。这一拳力道之大,竟是将清风子打飞出去,“噗通”一声落在远处地面,溅起一丝烟尘。清风子本来可以躲过这一拳,可当时他并未想到韶景天敢如此发疯,当他出拳之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就这样被打飞出去。
“你。。你。。”
清风子一翻身,自地上爬起,捂着自己虚肿的脸颊,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身为掌派,你竟如此混账,今日我便教你何叫礼义廉耻。”
说着,清风子右手一挥,一道剑气打了出去,而后纵身,,紧随剑气之后,以指代剑,刺向韶景天。
韶景天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剑清风子动手,大叫一声:“来的好。”便虚晃身形,躲过了剑气,看准时机一把握住了清风子的手腕,只听“噗呲一声,韶景天手掌之处,便渗出些许殷虹的血迹。
清风子连忙收回手臂,冷笑道:“师兄,我剑派的护体剑气,又岂是你能触摸的。”
韶景天闻言,嘶吼一声,一个纵身向前,速度之快,竟是不落清风子之下。清风子闪身躲过,欲要反打,可谁知韶景天竟是翻身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周身护体剑气,不停的打在韶景天身上,溅起丝丝血花,韶景天仿佛失去痛感一般,一用力将清风子勒倒在地。
清风子护体剑气虽然厉害,可韶景天毕竟是同门师兄,况且掌门就在一旁,并不敢全力施为。可眼下自己已然身处险境,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声轻喝,周身青芒大盛,韶景天惨叫一声,便飞了出去,身上被大片血迹染成一片赤红。
“尔等放肆。”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华阳真人,见二人竟是撕斗如此,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意,一挥衣袖,一阵夹杂着灵气的飓风,便将清风子与韶景天吹离此地,而后身形一闪,霎那间便来到了韶景天身后,单手一指他的眉心,一道灵气便打入了他的体内。这一下,韶景天只感觉身体有千斤重,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动不得分毫。
而清风子见华阳真人动了怒,便收了剑气,抽身退回一旁,冷眼瞧着一动不动的韶景天。
“尔等皆为掌派,竟如泼皮无赖般争斗于斯,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掌门。”
华阳真人怒视着韶景天,道:“四师弟命悬一线,你为同门师兄,竟还有闲心在此撒泼打混,你说,你该当何罪。”
韶景天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华阳真人的训斥,也不言语,只是低头思过。
良久,华阳真人道:“四师弟虽是命悬一线,可仍有气息,并非不可回天。”
韶景天闻言,眼前一亮,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道:“快,师兄,快解开禁制,丹,丹药啊,哎呀,你快些。”
华阳真人听闻韶景天语无伦次,以为他又要发疯,道:“疯言疯语,若再胡闹,我便罚你闭关十年。”
韶景天此时赫然想起了三元归命丹,早前因为死里逃生,精神意识放松,反倒是忘了炼丹一事,而今华阳真人一句“并非不可回天”当即让他想到了二人搏命所练的三元归命丹,此丹经历如此天劫,定有起死回生之效。
韶景天定了定神,随后便将炼丹救治莫凡一事,原本说出。华阳真人听后,面色一喜,当下便解开了韶景天身上的禁制,命他前去找寻白玉鼎。韶景天那里还敢多语,救人心切,也不顾一身伤痛,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
良久,远处便传来韶景天略带欣喜的呼喊声,华阳真人立刻驱步前往,在扒开碎石杂土后,一座温润心神的灵气,顿时迎面扑来,华阳真人先是一愣,而后惊喜道:“果真是白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