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漆黑的劫云,将整个珑月峰,笼罩在其中。与此同时,玄天宗内却已是炸了锅。天雷的威压不言自喻,虽相隔甚远,可依旧有许多修为尚浅的童子,已是手脚无力倒地不起。
正德殿内,掌门华阳真人正在闭关,突然感到心口一阵悸动,随后而至的,便是那一丝雷劫的威压。
华阳真人心中暗道“不好”霎时间便消失在原地。当他身形再现之时,已是来在了珑月峰外。
此时的珑月峰,早已是漆黑一片,滚滚天雷,深深的遮掩在乌云之中,不时透露出些许亮光,阵阵轰鸣雷声,当真震得人心神烦乱。
华阳真人虽道行高深,可面对这浓厚的劫云,也是毫无办法,虽有心想去援助,怎奈天雷威力巨大,紧紧是威压,便让他感到胸口气血翻涌。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华阳真人不知是喜是悲。有人能渡劫,对于玄天宗来说,无异于又多了一份助力。可若渡劫不成,那便是化为飞灰,永世不得轮回。饶是华阳真人看淡生死,尝尽百味,一时间也是劳伤心神。
就待华阳真人观望珑月峰时,却见自南边划过一道锋芒,清风子正御剑到此,见到华阳真人拱手施礼,道:“掌门师兄,这是。。”
清风子话未说完,华阳真人便道:“有人在渡劫。”
清风子一愣,随即道:“师兄可知是何人?”
华阳真人晃了晃手中的浮尘,道:“我虽不明,可凭臆测,正是四师弟。”
清风子眯眼观瞧一阵,道:“天劫威力非凡,师兄何不与我前去助阵,也可保得四师弟全身而退。”
华阳镇摇头叹息,道:“我观劫云浓而不散,想必方才刚刚凝聚,此时威力正甚,若是贸然前往,恐怕有害而无益。”
清风子不语,掌门都如此说了,自己也只能驻足观望,且待时机成熟,方可前往助师弟一臂之力。
药房之内,丹云子与邵景云此时正盘膝打坐,调整灵气。这天雷只降了一道,便有如此威力,若不及时恢复,恐怕挨不几下,便已然化为飞灰。
二人刚刚休息几分,又是一阵雷鸣之声,连续两道天雷击下,屋顶上周天星图随之一颤,只听得“喀嚓”声响,竟是出现额几道裂痕,这一下韶景天着实慌了,周天星图是他所有阵法中,威力最盛的一种,这才三道天雷,便已然摇摇欲坠,一旦星图损毁,那凭着自己的道行,又能挨几下?
一旁的丹云子见韶景天分神,强忍住内府震荡,道:“师兄莫慌,丹劫与仙劫不同,最多不过九道,凭你我二人之力,定然能强撑过去。”
韶景天闻言,勉强的笑道:“师弟,我不是怕死,只是我那女儿。。”
话未落,只听的“轰隆”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天雷蓄力时间甚短,须臾之间,接连又是三道闪电,齐齐落下,而那屋顶的周天星图,也彻底粉碎,药房的屋顶被天雷击破,露出了漆黑的天空,仿佛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口,正待将屋内几人吞噬殆尽。
周天星图被毁,丹云子的青锋剑也随之掉落,原本锋芒毕露的长剑,此时竟是断成了两节,韶景天的点睛笔与鸿鹄砚,也早已化作糜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看着如死神一般的劫云,丹云子闭目长叹,自怀中掏出数枚金针,对着一旁的韶景天惨笑道:“师兄,你且退在一旁,待我与这所谓天雷,斗上一斗。”说罢,丹云子便将手中金针,三两刺入头顶百汇,上关,腹中鸠尾,巨阙,双腋神阙等大小五处穴位。
韶景天一看丹云子如此,顿时大喝道:“师弟,万万不可。天雷威力虽大,可师兄这里还有法宝,金针刺魂,万万用不得啊。”
话虽如此,可眼下说什么,也为时已晚。丹云子金针入体后,周身顿时涌出一阵狂风,四周灵气以目光可见的速度,正汇聚一处,丹云子双眼血红,身后乌黑长发散开,宛如天魔迎风自舞。
须臾之间,乌云之上滚滚雷光再次闪动,丹云子独自站在天雷之下,身形如巨石般屹立,左手微抬,右手迅速结印,四周灵气化作点点荧光,逐渐汇于手中,慢慢的竟是化作一柄巨剑,巨剑流光溢彩,其实威猛,有开天裂地之势。
刹那间,天雷伴随着轰鸣声,再次降下,却见丹云子大喝一声:“斩”手中巨剑猛然挥出,正面迎击这天雷,威力竟是不相上下,一时间雷光与剑刃交汇一处,竟是僵持了片刻。丹云子此时双手握住剑柄,双臂陡然法力,嘶吼一声,竟是将那水桶粗细的天雷斩成了两段,雷光闪闪,化作万千流光,隐没于劫云之中。
丹云子乘胜追击,连斩两条天雷后,劫云似乎怕了这以命相搏的道士,雷光渐渐平息,可却依旧遮挡住天空,厚厚的云层逐渐形成一个极大的旋窝,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金针刺魂威力虽大,可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时效仅有半个时辰。刚才斩去四道天雷,丹云子的气力似乎已然用尽,此时他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不让自己倒下,身上的道袍多处已然烧焦,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血管爆裂,丝丝鲜血正点点滴滴的落在地面,反观丹云子的脸庞,竟是死气笼罩眉宇,口角间鲜血直流,面目狰狞,似乎在忍受着万蚁蚀骨的痛楚。
一旁的韶景天,见丹云子已到极限,刚忙跑上前去想要扶起他,可是当他手掌刚刚触碰到丹云子的时候,入手之处竟是炽热无比,宛如久经炉火淬炼的钢铁一般烫手。
丹云子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空气,无力的挥手,道:“师兄,你带上莫凡与婉儿快些走,金针刺魂时效已过,我已是无力再战。”
韶景天闻言,赶忙在自己锦囊里翻找起来,却见一张张符纸被丢了出来,可却没有一样能派上用场,韶景天气急败坏的将锦囊丢于远处,声音略带苦涩的道“师弟,是师兄拖累你了。”
“咳咳咳”
丹云子一阵猛咳,乌黑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显然已是伤到了内府,头顶的天雷眼看就要落下,韶景天一咬牙,一把将丹云子扛在肩上,道:“你我虽不是亲生兄弟,可自幼一同拜师入门,数十年的相处,我早已将你看作亲生兄弟,如今你命悬一线,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咳咳咳”
丹云子本就内府受创,此时被韶景天这么一晃,一阵剧痛令他冷汗直冒,想要说话,竟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不住的咳嗽着。
韶景天刚扛着丹云子向前迈了两步,空中的劫云似乎发觉了,那个刚才胆敢对抗天道的贼人,竟是要逃走,一时间恼怒异常,瞬间降下了最后一道雷劫,欲要将这胆大妄为之徒,劈成焦炭。
这一次的雷劫,比起过往八道天雷,威力更胜。颜色如血般赤红,有水缸般粗细,周围隐约隐藏在细小的闪电,“噼啪”声不绝于耳,似乎在为其助威呐喊。
韶景天抬头看着那欲要毁灭一切天雷,惨然一笑,缓缓的闭上双眼道:“师弟,这下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了。”
韶景天已是心如死灰,可等了许久,天雷却没有落下,不禁心中疑惑,偷眼观瞧,顿时心中大喜,二话不说,立刻扛着丹云子,快步走进屋内,将昏倒的韶婉儿,与病床上的莫凡,一手一个抱与怀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房。
原来,一直站在珑月峰外观望的华阳真人与清风子,见此时天雷示弱,久居不下,顿时闪身进入了珑月峰。谁知刚一到达药房周围,便看见韶景天扛着丹云子站在那里等死。
华阳真人来不及询问,唤出仙剑便去迎击天雷。韶景天偷眼看到的,正是华阳真人与清风子二人挡住了天雷,为他们争取了逃脱的时间。
却见半空之中,华阳真人衣衫随风咧咧摆动,手中仙剑有型无质,乃是剑气所化,此时正与那天雷争斗一处。随后只见他单手持剑,左手掐起印决,顿时身后青芒大盛,点点剑气慢慢汇聚成剑,一柄柄仙剑在华阳镇人背后围成一圈,总共一十九把。气凝成剑,华阳真人一挥衣袖,身后十九柄仙剑一一飞出,一时间华光万丈,点点流光击在天雷之上,发出一阵阵轰鸣声响。
身后清风子见到此状,御剑上前,双手结印,而后那柄古铜色仙剑已被祭出,清风子单手持剑,仙剑受到灵气运作,顿时光芒万丈,迎风便涨,不多时已有小山般大小。见时机成熟,清风子挥剑便斩向头顶劫云,那劫云仿佛有灵性一般,放出一道道闪电,与清风子的剑气战在一处。
华阳真人与清风子二人,已是玄天宗修为最强的两人,此时面对这劫云,竟是僵持不下。华阳真人深知天雷厉害,不敢久战,于是便对清风子道:“师弟,你且退离此处十里。”说完,便不再言语,一边以剑气挡住天雷,一边凌空盘膝而坐,清风子不敢多言,纵身离去。
见清风子走远,华阳真人猛然睁开双眼,身后赫然显出一副太极图,那黑白相间的阴阳鱼,正随着华阳真人流动的灵气,不停的旋转着。而后华阳真人散去周身剑气,脚下虚踏九步,双手结无量印,周身灵气逐渐汇聚与太极图上。得到了打量灵气滋养的太极图,竟似活了一般,缓缓分离,化作鲤鱼模样,围绕在华阳镇周身,游走摇曳。
而此时天空的十九柄仙剑,已是不堪重负,天雷威力依旧不减,瞬间打破了僵持,散发着异样刺眼的光芒,轰然而下。眼看着天雷已然来到了头顶,华阳真人不慌不忙,一挥衣袖,周身那两条阴阳鱼,顿时甩着尾巴直奔天雷而去。
阴阳鱼看似平淡无奇,但在飞出去的一霎那,只听的一声嘶吼,竟是化作黑白两条巨龙,相互交缠着,与天雷缠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黑,白,红。三种颜色,交相呼应,引得雷声阵阵,龙吼嘶鸣。不多时,那看似毁天灭地的雷光,竟在黑白双龙面前失了威势,而后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反观黑白双龙,腹中隐约闪着些许红光,竟是将天雷吞入腹中。华阳真人见天雷消失,并未停手。以气御剑,伴随着黑白双龙,直冲入劫云形成的漩涡之中。
这一刻天地寂然,随后只见点点白光,自劫云中透出,紧随而至的,便是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一阵巨大的冲击,如涟漪般慢慢扩散开来。远处观望的清风子与韶景天,只感觉脚下的土地一阵颤动,随后而至的便是大地震裂的轰鸣声,一条条裂缝自脚下龟裂开,一阵飓风夹杂着碎石土块迎面扑来。
清风子连忙运气灵气护住周身,待到冲击过后,只见原本密布的劫云,竟然慢慢的消散。大地停止了颤动,一道道熔岩,宛如流淌的泪痕,不住的蜿蜒在龟裂的土地之上。点点阳光透过逐渐稀薄的云层,再次照耀在珑月峰上,虽是满目疮痍,可一切都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