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senhardt和Martin(2000)在Teece等的研究基础上,根据市场的变化定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动态能力:“动态能力是企业使用资源的过程,特别是企业集成、重构、获得和释放资源以面对市场变化甚至创造市场变化的过程。动态能力是企业随着市场的出现、碰撞、分裂、进化和死亡用以实现新的资源构型的战略和组织惯例。”他们认为有效的动态能力模式取决于市场变化的动态性,特别是动态能力变化与企业现有知识联系的不同而不同,由此他们把企业的动态能力区分为两类:一类是市场变化缓慢的动态能力,另一类是市场高速变化的动态能力。所谓变化缓慢的市场是变化经常发生,但是变化是沿着可以粗略预测的、线性的路径进行的市场。这些市场有相对稳定的产业结构,市场边界清晰,市场的竞争对手、顾客和补充性资产的提供商都是明确可知的。在这些市场,动态能力有效与否与企业现有的知识密切相关,经理人员根据他们已有的暗默知识和技巧分析环境,按照相对固定的模式计划和组织企业的活动(Burns和Stalker,1966)他们能够开发出一个有效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可预测的、具有线性变化的稳定性,开始于分析,结束于执行(Helfat,1997)。Pisano(1994)针对化学和生物制药产业的过程开发项目的研究表明,在变化缓慢的化学产业,依靠长期的理论和实践知识的积累,用分析和结构化的方法开发新的制造流程的惯例是非常有效的,“干前学”是一种重要的方法。Fredrickson(1984)验证了一个缓慢变化的印染业的战略决策过程中结构性方法(如搜集信息、开发可替代的方案、方案的选择)的线性过程的有效性。在这些应对变化的过程中,企业现有的知识被编码成不同人从事企业活动的详细的惯例,这些惯例成为企业记忆的一部分,从而提高了过程的预测性。例如,在变化缓慢的计算机主机市场,更有效的产品开发过程的特征是经过从产品规格定义、原型设计、测试,到大规模制造的阶段的线性推进过程。产品开发任务能够在供应商和制造商中进行分解,无须更多的其他的交流(Eisenhardt和Tabrizi,1995)。但是在高速变化的市场(Eisenhardt,1989),变化是非线性的、缺少预测性的,这些市场的边界是模糊的、成功的商业模式也是未知的、市场参与者如竞争者、买者、供应商和互补性产品的提供商都是模糊和变化的,整个产业结构不清晰,不确定性不能被模型化为可能性。这些市场动态能力更少地依赖现存的知识,更多地依赖特定情形的新的知识的创造,经理人员从过去的情形中概括出的现有知识可能成为一种不利的因素。
在高速变化的市场中,有效的动态能力只是几个简单的惯例,不像变化缓慢的市场情形那么复杂。Eisenhardt和Sull(2000)分析了Yahoo的联盟活动惯例,这些惯例是非结构化的,而且非常简单,如没有任何排他性的联盟交易和交易所提供的基本服务必须是免费的,这些惯例限定了Yahoo的经理在进行各种联盟交易中的范围。Burgelman(1994,1996)关于Intel公司的资源配置案例的研究也表明,在Intel公司从一个存储器制造商转变为微处理制造商时,企业的基层管理者应用了非常简单的资源配置惯例,即边际收益来决定资源的投向。尽管高速变动的市场中动态能力是简单的,但是它们并不是完全非结构化和完全有机的,如果没有任何结构,这些资源的使用过程将失去控制。简单的惯例能够在提供最少的结构下,使人们在各种可能性和信息的噪声中集中精力,有助于了解变化的意义,以树立在不确定的环境中行动的信心。在高速变化的市场,缺少详细的、正式的惯例不是因为广泛使用了不能编码的暗默知识和复杂的社会惯例造成的,尽管可能存在这些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动态能力涉及新的、特定情形的知识的创造,这只能靠实验活动进行快速的学习,创造新的知识以弥补有限的、相关的现存知识,应对新的市场环境。动态能力经常用原型和早期的测试快速地获取新的知识。这种行为通过小的损失和直接的反馈实现快速的学习。在这些市场中,动态能力是一种交互作用的模式,经理需要根据新的信息和变化的环境进行不断的调整,所以动态能力更依赖实时的信息、跨职能的关系和企业内部与外部的频繁的沟通。在高速变动的市场中,实时信息能够提醒人们在问题和机会出现之后更早地调整行动,实时信息也能够使经理人员更快地理解市场变化并适应这种变化。动态能力是一个学得到的、稳定的集体活动的模式,通过它,组织系统地产生和改变能力。动态能力在变化的市场中具有多种选择“并行考虑”和“部分执行”的特征,它们能够使经理人员获得更快行动的信心。从“干中学”是市场变化较快时比较有利的行为模式(Pisano,1994)。Eisenhardt(1989)、Judge 和Miller(1991),Wally 和Baum(1994)关于战略决策过程的研究也发现,产生多重选择的实验行为与高速变化市场的有效的战略决策过程有着密切的关系,高速变化市场的产品开发过程的研究也发现,更多更早的实验和原型是有效的产品开发的特征(Eisenhardt和Tabrizi,1995)。这些实验过程与市场变化缓慢时,有效的、详细的、线性的过程是不同的。这些相关的经验研究表明,高速变化市场的有效的动态能力与广泛、频繁的原型、实时信息、实验和多重选择有关。但是在Eisenhardt和Martin的动态能力的概念中,没有很好地区分作为企业资源构型变化机制的动态能力与作为资源演化的动态能力。
Zollo和Winter认为组织内部存在两种惯例(能力)。第一种惯例称为运营惯例,涉及执行已知的程序以产生当前的收入和利润。第二种惯例寻求给现有的运营惯例集带来所期望的变化以强调未来的利润,第二种惯例在演化经济学中被识别为搜寻惯例。动态能力是一组搜寻惯例,它是促进运营惯例演化的惯例。修改运营惯例来追求效果上的改善。Winter(2003)认为,运营能力一般都涉及履行某项活动。例如制造某一特定的产品,运营能力使用一组惯例来执行和协调需要实现特定结果所必须开展的各种各样的任务,运营能力是一种“我们现在如何生存”的零阶能力。而动态能力不涉及生产某一产品或者提供某项服务,它是改变产品、生产过程、规模和所服务的市场的能力。如果动态能力是一种组织能力,那么这种组织能力是基于运营能力的高阶惯例集,它与投入流一起赋予组织的管理者生产特定类型的产出的一组决策选择。典型的一阶能力有新产品开发能力、新的地域市场开拓能力,这些能力毫无疑问也是高度模式化和惯例化的。而动态能力是构建、整合和重构组织内外部运营能力的能力。动态能力的产出不是最终的产品而是新的能力,动态能力不直接影响企业的产出,但是通过对运营能力的作用间接地影响企业产出。从功能来看,动态能力在企业中扮演着变革的功能,强调对企业内部能力的更新和调整,探索和开发新的能力,从而驱动企业开展公司更新和变革。运营能力则在企业扮演着目前业务“稳定器”的角色,强调对企业内部能力的惯例化和精细化利用,从而驱动企业运作效率的改善。更形象地说,运营能力确保把现有的事情做正确,而动态能力确保做新的正确事情。从行为特征来看,动态能力更多地与搜寻、创新、试验、承担风险、开放等联系在一起,强调和倡导探索性行为,而运营能力更多地与惯例化、标准化、正式化、风险规避、严格的控制等联系在一起,提倡利用性行为。动态能力主要依赖于企业及时获得的新知识,而运营能力则主要依赖于现有的知识及扩展。从目标定位来说,动态能力更多地关注明天的适应性,运营能力更多地关注今天的利润。因此,从时间跨度上看,与运营能力相联系在一起的回报是近期的,而与动态能力相联系在一起的回报是远期的。企业经营需要平衡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也需要平衡运营能力和动态能力的关系。很明显,从战略管理模式来看,运营能力的管理强调深思熟虑的计划,计划是先制订后执行,而计划不可能对快速变化的环境和所需要的新能力给出精确的预测,更不必说还得去处理意外情况,动态能力则强调随机应变的柔性战略。当然,不是顺应万变,而不需要事先掌握全局(王翔,2007)。借鉴相关学者的研究,本书把动态能力定义为企业在技术范式变化条件下,为了抓住和创造新的技术机会,建立新的资源与能力构型的战略与组织管理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