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湖上,清波荡漾,秋风习习。长江主航道上,不时有往来的船只破浪前进。
“你们看,徐姐的船开过来了!”
“徐老板回来了!”
守候在岸边的村民欢呼雀跃起来。
一公里外的湖面上,从长江上游果然驶来一艘拖驳船,拖驳船后部,高高地堆放着用毡布遮盖着的花卉、树苗。在拖驳船船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苍桑镇党委副书记、人大主席团主席熊海山。他是陪着徐俊芝到陵江市花溪区景云村采购花卉种苗,顺便去协调两个花卉生产村联合生产、销售事宜的。
另一个四十八九岁的女人,她穿着酱紫色大衣,一张国字脸,一双柳叶眉,一对丹凤眼,丰腴而不肥胖的身材,显得干练、精神。她就是俊芝花卉公司的总经理徐俊芝。
“俊芝呀,今年村民们种植培育花木的积极性好像没有往年高啊,你替村民购买了近十万元的花木,能卖出去吗?我替你心焦得很呢。”熊海山担心地望着徐俊芝说。
“是呀。这都是古建华、荣光祖他们引导不好,特别是荣菊花,不顾实际,在桃花岛上搞旅游开发,只顾自己做生意,发大财,不顾村民的利益,把人心搅乱了,把人也搞懒了。都想一锄挖个金娃娃!他们觉得种树养花,又苦又累,来钱慢。这事呀,还得依靠镇政府做做工作。农民要勤劳致富,还得一靠政策二要勤劳三讲实际。我们桃花岛,资源优势就是这些山,这些树,这片湖水,过度搞旅游开发,毁坏了这环境,就会断了村民们的活路。”
“听说建业要和菊花联合开发桃花山,还要改造禹王庙?”
“建业跟着我跑了几年,吃苦耐劳、合法致富这一套没学到,倒养成了投机取巧的脾气。他以为桃花岛是座金山,明月湖是片银海,搞旅游来钱快。年轻人啊,哪里知道成家立业的艰难!”徐俊芝叹了口气。
熊海山说:“建业是你儿子,你当妈的,要多开导他。”
“难哪。小时候,他还听我的,现在能干了,要自己闯天下,办企业啦。他是不撞得鼻青脸肿,不回头啊。”徐俊芝又叹了口气。“熊主席,镇政府也得好好引导,在开发项目上,要把好关。旅游业固然见效快,但户户都搞农家乐,家家都开旅店饭馆,也不行啊。养花种苗,既可以保护桃花岛的环境,还能赚钱,更重要的是,村里剩余劳动力,人人有事做,个个都找钱,有百利无一害嘛。我想呀,这些种苗,村民们不愿意出成本价买,我就送给他们。他们不种花,我的公司也难发展壮大呀。”
“是呀,是呀。我也着急呀。你说发展旅游业,这交通是头等大事。你看,通往桃花岛的大桥不修好,苍桑镇,县城呀,陵江市呀,游人都得乘船过湖,既不方便,也不安全。俊芝呀,我当这届人大主席,就是想把明月大桥修好。”熊海山看着那些桥墩说。
“为这大桥,仁祥他真是死不瞑目啊!”徐俊芝看到那几个桥墩,想起死去的丈夫,十分感叹。感叹中含着缕缕思念,含着缕缕怨恨。“熊主席,我东奔西走,风来雨去,就是想赚够了修大桥的钱,还仁祥的心愿呐。”说着,她又问道:“熊主席,村民们要求清理修建大桥的集资款,要求退钱,现在清理得怎么样?”
“怎么清理?古建华左推右挡,不安排人员;荣光祖呢,又千方百计阻挠,几个关键的当事人跑了,叫我怎么查?这里面水深得很呀。俊芝,这次你如果能当选为县人大代表,就有权利要求他们调查清楚当年修桥的真相,还仁祥的清白。”
“选代表的事,我还得考虑考虑。如果竞选代表,就是想为仁祥申冤,选民们也会把我看得一钱不值了。我竞选代表,是想替农民说说话。你看,说起来农民有饭吃了,有衣穿了,可是,和城里人比,特别是和那些机关干部比,他们这活法也太下贱了,也太苦太累了,这叫什么基本实现小康啊。党的农村政策是雨露阳光,但真正洒在农民身上的,农村土地上的,还是可怜得很呀。我们村还算好的了,你看看对面燕尾山上的红谷村,”徐俊芝指指船前方长江左岸的山脉,“条件差,和生产队时期比,只是粮食吃不完!”
“哦,哦。俊芝,你看,镇上那艘游艇,今天怎么开出来了?是到桃花岛去的?”熊海山发现,前方右边长江主流上,行驶着一艘豪华游艇,在湖心游弋。
那艘豪华游艇,苍桑镇和桃花村百姓都知道,是镇党委书记荣光祖在明月湖游玩,或者接待县里官员的专艇。今天它到桃花岛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