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钟会和万丽也没等来钟会的父母请吃团聚饭的电话。第四天,万丽说要回乡下老家看母亲,其实她觉得自己在哪方面坚持不住了,她需要找个借口逃避。
钟会这次表现得无比积极,坚决陪她一起回。回来的路上,钟会说:“过去看看吧,这么多天了,总得打个照面。”
这次回家,因为有钟会陪同,万丽的母亲特别高兴。这让万丽又难过又心酸,母亲只看到了表象,她怎么知道女儿真正的生活呢?不过只要让母亲高兴,万丽心里总是安慰的。这也是她一直努力坚持的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己的生活才成为现在这种乱糟糟的样子。
也许真实的婚姻就是这种样子。
万丽答应和钟会一起过去。
和客人的寒暄倒是不多,更多的话是听钟老太安排明天去接钟晶晶。
钟会第二天去另一个城市接钟晶晶,等他回来时,依然一个人。
接着就是请客人吃饭了。钟会说请她们吃草原特色。
这个城市有两家这样的饭店。一个讲究实惠一个讲究排场。钟会问万丽在哪家吃。万丽说自己家人,又都是普通百姓,实惠点好。
就定在了“家园情”。
第二天下午,钟会打来电话:“万丽你下班后直接来‘鸿宾楼’吧。”
万丽就有点奇怪:“不是定在‘家园情’吗?”
“不就是吃个饭吗?在哪吃不一样。有那么复杂吗?”
“怎么又扯到复杂了?是你昨天和我商量的吧?”万丽恼了。什么事钟会改变可以,自己一提出疑问钟会就以复杂盖棺定论。万丽对“复杂”这个词有点深恶痛绝。
“行了行了。这里近一些,要不接送也是麻烦事。”钟会最后这样解释了原因。
席间,钟会的妹妹说:“哥哥,看你半袖都毛边了,你挣那么多钱都干什么了?怎么不买一个新的?”
万丽的一口水噎在心口。钟会就有些故意地大笑。说这是时髦。结果第二天,钟会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后身上穿着一件新半袖。
“那个实在不能穿了。”钟会这样解释。
万丽笑了:“你家人真敢说话,说话也真好使。原来是你妈,现在是千里之外的妹妹,张口就问你钱干什么了。一声令下,说你衣服不能穿了,你就赶紧去买一件回来。”
“是听她的吗?根本不能穿了。”
“那你早咋不买?”然后又说:“亏得大家离得远,如果近,还不知怎样呢。我真有点害怕了!”
“你这个人咋这么多事?买件衣服咋的?穿件衣服也不行?至于你扯出这么多话题吗?”钟会的声音高起来。
看来真是话不投机了。万丽把电视调到最大音量。
再说那天在饭店,尽管钟会的妹妹捏着鼻子进的屋,她说不习惯草原特色的羊肉味,可是吃时却一脸贪婪。
“南方人吃得少”。这是钟会一贯的说法,听得久了,万丽就觉得他无非在强调南方的文明北方的野蛮,尽管钟会自己和自己的父母都在北方生活,可钟会想不到这些,先把姐姐和妹妹的身份抬起来再说。因为有了以往的美好赞誉,今天风卷残云的聚餐场面在万丽的眼中就显得有些滑稽。钟会的妹妹夹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啧啧”有声地嚼着,一边说:我们南方人可不这样吃肉。那口气完全是在瞧不上北方人。
万丽就想不这样吃你别吃啊。
更让万丽哭笑不得的是,席间她陪钟会的妹妹去了一次卫生间,钟会的妹妹说你不用等我。出于礼貌万丽还是等了。钟会妹妹好歹出来了,说坏肚子了。撑的,万丽想,有些幸灾乐祸。
那天吃完饭打包时,钟会过来说:“给我妈带过去吧。”
其实万丽也是这么想的,但听钟会一说,偏就改变了主意。想不到,回到家钟会的第一句话竟是打包一事。
万丽不想再忍了:“还惦记着那点菜呢?”
“你咋这样?”
“我该哪样?钟会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你不是小孩了,以后办事要有自己的原则。”
“跟自己家人讲什么原则。”
万丽憋了半天才说:“只要是人,跟自己都得讲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