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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六场撰著

孙思邈家。篱笆围墙,架上吊着葫芦、丝瓜、牵牛花等藤蔓植物。

深夜,孙思邈仍在灯下依窗撰文。

白莲花端药碗、忧虑地上。

白莲花(唱)白莲花一年来夜不安枕,

我的夫娶亲日惹下病根。

也怪那黑牡丹仗势寻衅,

恶敬德翻黑脸把药囊毁沉!

多年的医案皆被损,

半世的验方难觅寻。

自此后我夫君胸怀郁闷,

重立医案复整药方费尽艰辛,

为采药忍病痛翻山越岭,

集药方一夜夜撰著修文

虽然说为大医有赖勤奋,

眼看着积劳成疾教人悬心!

(走近书案)夫君,夫君……

孙思邈(正在专心撰文)哦,夫人起床甚早。

白莲花(生气地)我……我昨日清晨就起来了!

孙思邈昨日……(悟)噢,莫非你又一夜没睡?

白莲花像你这样夜夜通宵达旦,有劳无逸,日久必损,教我如何安然入睡?

孙思邈夫人多虑了,本丈夫平日养生有方,偶尔秉烛达旦,想来无甚大碍。夫人还是自惜为好。

白莲花夫君可懂得滴水穿石的道理?

孙思邈懂得,懂得,只是我这块顽石不易穿透!夫人请看,我这本书名起的如何?(指给她看)千金要方!

白莲花千金要方!

孙思邈世上妇女和儿童最为重要,故把女孩贵称为千金,儿童是世上的未来,把治疗妇女和儿童以及其他疾病的验方集中起来,称为千金要方。夫人以为可通?

白莲花夫君!

(唱)多次好言劝说你,

看人病更要自珍惜。

速离书斋去歇息,

为妻我要替你封卷折笔!

(将孙推出书斋,用力折笔,终因折不动而弃笔于地)

孙思邈(拾起笔来,沉重地)夫人,你……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人生在世,犹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谢世之前,当考虑给后辈儿孙留下些什么,做为读书识理之人岂能不思不想?莫怪我通宵达旦,秉烛挥毫,都是因为光阴荏冉,时不我待呀!夫人你幼年丧母,徒儿张信理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疾病缠身,他们怎会英年早逝?从古到今,多少人丧于病痛,朝思暮想,多少人期盼良医验方治病救命,孙思邈著书立说正是为了后世儿孙啊!

(唱)竖看我逾千年悠悠华夏,

那一辈未经受贫病交加,

皑皑白骨埋地下,

悲叹沉疴医无法。

为替人间驱病痛,

无数先贤曾奋发。

扁鹊、华佗、张仲景,

那个行医顾身家?

只要使千金方后世传下,

那怕我孙思邈久卧病榻!

白莲花你……(下)

孙思邈(追下)。

尉迟恭与山妹骑马上。

山妹(唱)寻找药王两天整,

人困马乏难支撑。

尉迟恭(唱)今日里求药王治病救命,

悔不该一年前对他不恭。

山妹门前三棵柳树。

尉迟恭门后一条小溪,(判断)药王家到了。

山妹到了,上前叫门。

尉迟恭山妹,你看我历来不服药王,娶亲那日又砸轿毁囊,何等盛气凌人,今日又要登门乞求人家治病救命,怎好向人家张口啊!

山妹你向人家先去道歉,再诉说诉说这一路的难处。

尉迟恭那进了门你先开口。

山妹我?怕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请不动!

尉迟恭可你去了总比我强,去吧!

山妹那就试试看。(绕场叩门,尉迟恭隐。

张信理上,开门。

山妹门上大哥,请问药王在家吗?

张信理在!你有何事?

山妹我家主母难产已三天多了,请药王快去救急!

张信理他现在病榻上,不能出诊。

山妹你就说我是他的熟人——山妹,去请他呢,烦你传禀。

(欲跪,被扶。

张信理你等一等,能不能去我可说不准。(下)

白莲花上。

山妹莲花姐姐。

白莲花山妹,你来干什么?

山妹姐姐呀!

(唱)黑牡丹大姐人烈性,

婚后怀上小姣生,

临到分娩是难产,

全家乱成一窝蜂,

郎中请了七八个,

无有一人能接成,

打马问路两天整,

快请药王救性命。

白莲花(唱)提起黑氏我心潮涌,

屡屡欺我太不公,

人道善恶终有报,

看来老天也公平!

山妹(唱)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身怀国公一条根。

白莲花(唱)不提国公我不气恨,

提起国公咬牙根,

不是他把药囊毁,

药王病岂能日渐沉?

山妹(接唱)都怪他夫妻做事恨,

伤了姐姐你的心。

咱姐妹从小戏耍有情份。

白莲花(接唱)那怕他黑脸敬德断子孙!

山妹(唱)他母子性命危险事关紧,

还望你药王家广施菩萨心!

白莲花(唱)她夫妻做恶如有知悔意,

怎不见负荆请罪登柴门?

敬德脸黑心更黑,

我劝你甭管闲事少劳神!

山妹请便,我就不留你了。

山妹无奈,退出门来。白莲花关门,下。

尉迟恭上,与山妹手语。

山妹(唱)好话说了千千万,

还得国公你上前。

尉迟恭啊,呜嘟嘟……,他娘的!(欲发作,转念一想)“唉”!这,这不是叫人做难吗?搁在战场,我能提他一万个人头回来,可今天嘛,我连一个郎中也请不动!

山妹(激他)你就没那本事!

敬德闪开!

尉迟恭(羞又怕地小声叫)药王——

山妹大声叫!

(学女人细声细气地叫)孙郎中——

山妹咋不像人声?像猫叫唤呢!

尉迟恭你走开!

山妹下。

尉迟恭(换哀声叫)药王孙思邈——

(叩门,张信理上,开门。

张信理嗯,怎么是你呀?

尉迟恭怎么,不认识啦?

张信理认识,认识,早知是你我就不开门!(欲关门)

尉迟恭(叫门)嘿!小伙子,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今日有个紧病人,要药王去诊治,请快快传禀。

张信理噢,是紧病人?(关门)

孙思邈闻讯,夹药包疾上。

张信理师傅……

孙思邈性命攸关,救人要紧。

尉迟恭(破门而入)药王,只要能救下黑牡丹和孩子的命,你们说啥都行。

孙思邈国公请起,国公请起!事不宜迟,有话回头再说!(劝尉迟恭)走!

尉迟恭(连连作揖)多谢药王,多谢药王!马来!

张信理且慢!师傅!鄂国公远道求你,可见其妻病势甚为沉重,此人生性暴烈,倘若医治无效,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孙思邈这……

尉迟恭药王,莫非你要反悔不成?

孙思邈一言既出那个反悔?徒儿,为医者治病救人难顾吉凶,速快下边收拾行囊!

张信理这……咳!(犹豫而下)

孙思邈请国公快马先行一步,待我略做安置随后即到。

尉迟恭药王,人命关天,你可不敢食言啊!

孙思邈国公言讲那里去了!

尉迟恭为此,敬德先行,留下快马一匹,由山妹陪你一同前来,不知药王意下如何?

孙思邈敬德恭候了!(策马下)

白莲花随张信理上。

白莲花夫君,黑脸敬德来此做甚?

孙思邈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白莲花难道你真地要去?

山妹莲花姐姐,还是大度些好。

白莲花噢,莫非你说我鸡肠小肚不成?

山妹这……

白莲花信理,带山妹后房歇息。

张信理请!(陪山妹下)

孙思邈夫人……

白莲花敢问夫君,你今日此病从何而来?

孙思邈过往之事何必再讲?

白莲花迎亲桥头黑脸敬德砸轿毁囊,气得夫君口吐鲜血,此情此景岂能轻忘?那日,你为了保住医案药囊,曾向他苦苦哀求,他却执意逞凶施暴,这才害得你重理药案,重撰医书,日不得安,夜不能寐。今日在他面前你却一求就应,夫君啊夫君,为妻此时实难看出,你一个堂堂男儿、七尺汉子的血性都到哪里去了?(哭)

音乐。

孙思邈夫人,你说我不像堂堂男儿,愧为七尺汉子,你错了!何为堂堂男儿?何为七尺汉子?待我与你道来,大丈夫行事,不为利禄所惑,不为恩怨所碍,不仗一时血性,不图一时所得,胸怀沧海,目在千秋,功过是非留给后人评说。为大医者须负有男儿胸怀,不得记人过失,挟嫌拒救。这是孙某家传,也是我多年研读先贤教诲之所得,可通情理,请夫人慎思!

(唱)谢一声贤德妻深情厚意,

思情理辩是非莫恼莫急,

休说那尉迟恭粗鲁蛮愚,

非圣贤谁能够尽善至极?

既为医就应以医道律己,

捐前嫌释旧怨无损有益。

大丈夫胸怀宽可容天地,

释慈爱怀恻隐方称良医。

江河滔滔东流去,

人间沧桑日变疾。

孙思邈这一生无所求取,

我只求华夏医风万世立!

山妹和张信理早已立在那里。

山妹莲花姐姐!

(唱)药王说的尽在理,

高风亮节人感激,

还望姐姐多思虑,

莫忘病重求救急。

孙思邈(对山妹张信理)咱们快走,夫人,告辞了!

山妹引二人下。

音乐,白莲花心潮难平。

白莲花(唱)遥望夫君他远去,

白莲花心中似浪激,

我和他结发来恩爱无比,

自以为对夫君深解不疑。

谁料想到今日方见心底,

胸如海志如天情高难抑,

他真是大丈夫顶天立地,

但愿得药王家风代代相袭!

(下)

四人上马疾驰,兵士们骑马后随。

尉迟恭(唱)急急忙忙往回赶,

山妹(唱)幸喜访得药王还,

孙思邈(唱)闻听病急心似箭,

恨不得即刻到长安。

好一个国公府如同宫院。

三人下马。

众侍女戴孝布迎上,跪。

尉迟恭(惊)你们为何穿白褂孝?

众侍女(哭)国公!

(唱)黑氏夫人已升天!

尉迟恭哎呀!(昏厥,掸下马来)

山妹急下。

兵士们扶起尉迟恭。

众国公、国公!

尉迟恭(甦醒)夫人哪——!

(冲向屋内——下,孙思邈、张信理随下。

山妹(上)牡丹姐——!(哭。

尉迟恭(幕后唱)哭一声夫人难得见!

侍女扶尉迟恭上。

尉迟恭(接唱)腹中的婴儿更可怜?

难道说老天要我把香火断!

孙思邈、张信理急上。

孙思邈国公!

(唱)夫人有望得生还!

众啊?

孙思邈国公,你看这血?

尉迟恭血怎么啦?

孙思邈这血的颜色是鲜红,证明夫人尚且有救。

尉迟恭(拉孙手)难道你能起死回生?

孙思邈全在尽力而为!

尉迟恭(跪)请药王速快搭救!

孙思邈(扶起他)国公不必如此!

张信理哎呀师傅!国公夫人脉断气绝,显然一命乌乎,岂能死起回生?国公大人秉性暴烈,倘若救治无效,必然怪罪与你,你……你这岂不是自讨苦吃!

孙思邈徒儿,可记得三年前我们在秦岭山麓救治的那位孕妇?

张信理(回忆起)也是临盆难产!

孙思邈对。

张信理也是脉断气绝?

孙思邈对。

张信理师傅令她起死回生,救了母婴两条性命!

孙思邈对!速将那宗医案、药方找出,正好参照施治!

张信理咳,三年前那医案、验方早被国公扔到河里去啦!

孙思邈啊?噢!

静场。

孙思邈(指着尉迟恭)你……

张信理国公,你误了大事了!

尉迟恭(羞愧地)唉!

(唱)此时候我不知该说些啥?

欺人临了害自家!

都怪咱桥上任性把野撒,

这才是木匠反戴自己做的枷!

孙思邈(急扶)国公莫可!信理,快取出针来。在我头上试针。

(张信理取针,在孙思邈头上试针。

音乐起。

孙思邈针感不强,你另扎!

张信理不!还是在我头上试吧!

(尉迟恭看着孙思邈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忙从山妹手中接过汗巾,为孙思邈拭汗。孙昏了过去。

乐止。

张信理师傅,师傅!(救醒)想不到有点过量了!

孙思邈无妨,无妨,没有过量的针,怎能救活人!准备为病人扎针!(二人下)

音乐。

尉迟恭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

山妹兴冲冲地跑出。

山妹(激动地)国公大人,牡丹姐活过来了!(速下。

尉迟恭谢天谢地,我的黑牡丹呀!

(连连朝天作揖)

山妹(速上)禀国公,牡丹姐生了一个胖儿子。

乐止。

尉迟恭(惊喜万状)啊?我有儿子了!

(高呼)我有儿子啦,哈哈哈哈!

音乐。

收光。

光亮处出现传旨太监。

太监圣旨下。(尉迟恭急迎,跪)开府仪三司鄂国公尉迟恭接旨。

尉迟恭臣!

太监南邦屡犯边关,今又打来战表,命你带精兵二十万,刻日启程,前去征剿。钦此。

尉迟恭万岁!万岁!万万岁!(转身)传令官。

传令官应声上。

尉迟恭即刻校场点兵,征讨南邦!(下)

传令官众将官!

众将校应声上。

传令官即刻校场点兵,征讨南邦!

众应声亮相。

战鼓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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