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是文学众多门类中的“怪味豆”,麻酥酥,辣滋滋;酸溜溜,甜丝丝。越嚼越有嚼头,越吧嗒就越有味道。因此,我爱看杂文。也许是出于乡土之情吧,我尤其偏爱抚顺那几十位男女老少朋友的杂文。读他们的文章,总有一种作者是在与我议论时弊鞭挞丑行,谈天说地,道古论今,交流思想,沟通感情的亲切感。于潜移默化中,受得了许多教益和启迪,对他们产生了一种钦羡、感激之情。认为他们才是活得轻松、潇洒、富有诗意。其实,他们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有苦难言。
前不久,市杂文学会组织邹国身、刘剑欣、王中秀、孙嘉兴、高玉华、肖君平等部分杂文作者和史福兴、刘万石等文艺理论工作者,聚会于抚顺钢铁公司。就毛泽东的杂文思想、鲁迅笔法、邓拓的风格、杂文的社会功能、我市杂文创作的现状及刘剑欣、王中秀杂文的思想性及艺术特色等内容,进行了广泛讨论。同时,一些作者也道出了许多烦恼与苦衷。作为业余作者,写一篇杂文,从构思、写作、反复修改,一直到完稿,不知要克服多少困难,经过多少个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的日子。当然,这是自己找罪受,活该!可不被人所理解与尊重,才是杂文作者最大的悲哀。对杂文作者的辛勤劳动,不屑一顾乃至冷嘲热讽者,有之;说作者是为出名、为了稿费,有之;对某篇杂文主动对号入座者亦有之;对作者敬而远之,唯恐其言行被“杂”一把者,更有之,有位杂文作者,讲述了一位朋友劝告他的一席话:“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写那个劳什子,受那份洋罪。你实在有写作瘾,也应该去写本单位的工作成绩、经验,更要写领导清正廉洁、不贪不占的事,哪怕是以小见大,也未尝不可,一滴水可以反射出太阳的光辉嘛!”闻此,与会诸公无不始而缄默沉思,继而扼腕叹息。我突然想起了《诗经·国风》中的一首诗:“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此诗,多像我们杂文作者的自白呵!
我这些写杂文的朋友,虽无“炼石”之术;更无“补天”之能,但聊以自慰的是,每发表一篇杂文,不管别人怎样评说,自我感觉却是咽喉那里已经少了一块鱼骨头……
《抚顺新闻界》199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