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论语》
默默地记住而心中悟解,学习不感到满足,教导他人而不知厌倦,我真的做到这些了吗?
“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反映了孔子教育方法的一个侧面。它对中国教育思想的形成与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学而不厌是古代读书人提倡的品质。我们说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只有永不满足的人才知道学无止境,才能做到学而不厌。
诲人不倦是对老师的要求。唐代韩愈在《师说》中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礼记·学记》曰:“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而“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宋代张载《语录抄》中也如是说:“教人至难。必尽人之材,乃不误人。”
孔子说这一番话,除了在谦虚的同时,启发弟子和周围的人,对于这些,你们又做到了哪些呢?
“默而识之”,学问要靠知识来的,这里的“识”在古代文字中是与“志、记、志”字通用,所以“默而识之”这句话就是说:做学问要宁静,不可心存外物,更不可力求表现,要默默然领会在心,这是最要紧的。
“学而不厌”,他自己说做学问的志趣永远不厌倦,这在文章上读起来很容易了解,乍看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深深体会一下,孔子的学问就在这里。虽然非常平凡,但要知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平凡,能安于平凡是很难的,这也是“人不知而不愠”的引申。以自己的经验来证明,假如发狠学一样东西,肯下工夫去学习,最多努力一段时期,就不能继续不倦地去搞了。所以一生能够学而不厌,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像写毛笔字、打太极拳,开始很有兴趣,再继续下去,到快有进步的时候,对自己的毛笔字,越看越讨厌,简直不想看;打拳也打得自己不想打了,认为学不好。这正是一个关键,是个进步的开始,可是大多数都在这种情况下厌倦地放弃了。因此,就觉得孔子这句话,的确了不起。
另一点便是“诲人不倦”的教学态度。也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孟子说“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所以一个真正的教育家,必须爱人爱世,需要有舍身饲虎、入海救人的牺牲精神才行,又像是亲自施用换心术硬要把自己的东西,装到他的脑子里去的这种心情。但有许多学者有了学问,却当成千古不传之秘,不肯教给别人。
孔子这句话,表面上看是很容易的,做起来就非常难。后世为人师表者,可以将这几句话做成格言,在碰到厌倦的时候,提起孔子这几句话,在肚子里脸红一下,马上自己改正过来。孔子在接着这三句话之后便说:“何有于我哉?”翻成白话,便是说,我没有什么学问,只不过到处留意,默默地学习中,我把它强记下来;求学问不厌倦;教人也不厌倦;但是除了这三点以外,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三点都是真学问,我们大家都很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