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李世民喟然长叹:“骨肉相残乃是古今大恶。他不仁,我却不可以不义,还是等他动手之后,我们再后发制人吧。”
急性子的大老黑尉迟敬德马上就表达了他的不满:“眼看着大祸就要临头了,大王你却像是个没事儿的人一样。你就算不关心自己的生死,总得考虑考虑宗庙社稷吧?”也着实是难为尉迟敬德了,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能说出这么道貌岸然的大话来。
李世民还是默默无语。
尉迟敬德一看李世民这个态度,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气呼呼地甩出一句:“如果你不听从大家伙的建议,我就准备去落草了,我是不会在这里等死的。”
长孙无忌也及时地将了李世民一军:“是啊,如果你不听从大家的意见,我也要和他们走了。”
可是,你再看李世民那个样子,真得很气人,任你东西南北风正着吹、反着吹,我就是岿然不动。其实,他并不是真得在坐以待毙,只是因为事关性命与声誉,一方面拿不准主意,另一方面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所以才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良久,李世民才甩出一句:“我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额滴个神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说。毕竟是粗人,着了急的尉迟敬德说起话来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他直言不讳地批评李世民:“处理事情优柔寡断,这是不明智的;面临危难犹豫不决,这是不果敢的。实话告诉你吧,王府里的八百勇士,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算是你不起事,我们也要干了。”
照尉迟敬德话里的意思,你李世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个时候,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齐王这个人凶狠奸诈。前几天,我们听说,他的护军薛实曾经对他说过:‘大王您的名字合起来是一个唐字,看来您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啊!’齐王听了十分高兴,还说:‘只要除去李世民,李建成就不足为虑了。’大王,您听听,这个人包藏祸心。如果您不果断采取措施,大唐的江山社稷恐怕就要毁在他们的手上了。”
李世民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局势的掌控已经到了濒于失控的地步了。是啊,这件事情并不仅仅关系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死与荣辱,更关系到这些下属和他们家人的生死存亡。就算是自己不动手,这些家伙也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和李建成拼个你死我活的。一旦失败,最后的清算还是要落在自己的头上。不动手,死的可能性极大,但毕竟还有不死的可能,可是一旦动手,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到底动手,还是不动手呢,这是一个问题。
想到此处,李世民总算是扬起了头颅,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算上一卦,看看天意如何。”
当然了,在这里,我们是不应嘲笑李世民优柔寡断的。因为兹事体大,现在的他最缺乏的就是信心,只要有一种方法能够给他哪怕是一丝儿的慰藉,他都会去尝试。
正在卜卦的当口,大将张公谨赶到。他一看这个场面,劈手就夺过了李世民手中的龟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遇到无法决断的困难情形时,才需要卜卦问神。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这么明了了,你还有什么还犹豫的?难道占卜的结果不吉利,我们就不干了吗?”
李世民抬头问张公谨:“依你之见,事情果然可行?”
张公谨坚定地答道:“非但可行,且应速行。”
张公谨的行为彻底驱走了李世民心中最后一丝儿的犹豫。想不干都不行了,那就,那就,那就干吧。
决心是定下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啥问题?人的问题。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光有决心是远远不够的,要想把事情办成,就必须得具备实现决心的实力。论在长安的实力,他远远不及大哥李建成。李建成不仅有皇帝老子的支持,而且绝大多数的文官都拥护他,东宫蓄养的士兵也几乎是秦王府的三倍。李世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从哪里能搞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