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歌第五节,菲利普斯谈论了其他看不见的事物——爱与忠诚。关于这些情感,诗歌表明古希腊人和罗马人是怎样通过将这些情感拟人化为神而赋予他们以物质特性。这些神有着很不相同的个性,可以被艺术家们所想象,他们的形象可以画出来也可以雕刻出来,所以人们能够想象“爱”与“忠诚”就在他们眼前,或者至少这些“爱”与“忠诚”的特征可以使人们认识这样的情感。
希腊爱神是阿佛洛狄忒,在罗马神话中是维纳斯。阿佛洛狄忒与美的联系可能导致人们假定她过着一种宁静的生活,但实际上她却在人类与众神间积极挑起事端。例如,她在将特洛伊战争推向长期血腥的战斗中起到了关键作用:集合起来的军队同意他们将会遵守一对一决斗的规则,决斗在海伦的丈夫斯巴达王和她的情人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之间展开,但是阿佛洛狄忒深爱着帕里斯,所以她为了保护他而将他移走,使得这场战争发展成牵涉到成千上万人的战斗。还有其他许多事例证明阿佛洛狄忒是一个冒险家——就是这首诗中提到的“疯狂的神”。忠贞女神是赫拉,她是众神之主宙斯的妻子。虽然她不一定像诗歌所说的那样身材矮小,她的行为却比阿佛洛狄忒要温顺。有关赫拉最广为人知的神话就是她参与了帕里斯对三位女神美貌的判断,这一事件导致了特洛伊战争:三位女神(阿佛洛狄忒、赫拉和雅典娜)让凡人帕里斯判断她们三人谁最美貌,结果阿佛洛狄忒最终获胜,因为她以凡人中最美貌的女人海伦的爱贿赂了帕里斯。诗歌在第14和15行颠倒了读者的期待,声称说话者对“草莓的喜欢不少于荆棘”:正常情况下,人们会觉得一个人对草莓的喜爱会多得多,而对荆棘可能就是提高它的地位以使它接近平衡,一般会说“我对荆棘的喜欢不少于草莓”。菲利普斯说这句话的方式像是人们会预计他对荆棘的喜爱比对草莓的多。
第六节涉及的是自然的平衡。说话者将第15行中的思想继续下去,灌木丛中的荆棘可能是起促进而非损害作用的。插入语“我觉得”提醒读者诗人心中对他所说的并不确定。如果带刺的荆棘对草莓的生长起着积极的作用,那么这个世界就比它表面看起来的要更有秩序,就像看不见的雾和浓密不可见的灌木丛。第18行提到的“静默的秩序”证实了世界上存在着未明确说明的秩序,尽管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我们必须深信不疑。暴力与美之间是一种平衡,在将“剪下的”和“花朵”放在一起时,就体现了这种平衡。
第七节以死亡的意象结束。死亡通常被描述成睡眠,很可能是因为死亡很像睡觉,这时身体静静躺着,眼睛闭着。然而在这首诗中,预期是倒置过来的:诗人告诉读者要“让死亡成为睁着双眼的那一个人”。所以他说,死亡应该是持续警觉的状态,是睁开着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的状态。而生命则相反,应该是一种安逸、满足的状态。前面没有介绍过“一个”或“另一个”,如果说死亡是“一个”,那“另一个”就必然是生命。诗歌暗示正常情况下生命才是睁着眼睛的那一个人,告诉读者要反过来思考。诗歌中规定了事物的新秩序,就是死亡必须时刻保持警醒。因此,如果死亡的眼睛要一直睁着,生命就应该被赋予闭上眼睛的能力,不时地放松提防。倒数第二行,说话者最后提到了另一个人——“你”。这个人首先被描述为正在离去然后是已经“渡过河水”。渡河,指的是古代神话中死者要被摆渡过冥河到达阴间的过程。诗歌已经让读者将死亡看作有意识的时光,诗歌还告诉读者:死亡不是以后才需要关切的,不是抽象的未来事件;死亡已经在这里。诗歌的主体部分着重让读者明白世界上看不见的事物,但是结尾的诗行指向的却是终极的不可知状态——死亡。诗歌表明,看不见的事物在起作用,死亡是看不见的,因此死亡是正在进行中的事情。如果说前面着重讨论那些人们想要看到却看不见的事物,那么这一节则似乎暗示死亡是一种徒劳地寻找意义的过程,而生命则因了解到有些事情是看不见的而得到丰富。
古希腊人与罗马人将爱的表现看作“疯狂”,《它无所不能》不一定是说爱本身必定是疯狂的,而是说爱的视觉表现肯定是疯狂的。这首诗的主旨是,像情感这样的抽象物只有通过与他们相联系的物质表现才能了解。或许疯狂能够表现爱的思想,但是爱就像灌木丛中发出光辉的草莓,可能有静默的内在本质,而不一定要由疯狂的神反映出来。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菲利普斯要提供一个具有“矮小、温顺”形象的忠贞之神作为对比:忠贞是爱的一种形式,但不需要很明显的外在活动去表现。爱神被说成是疯狂的,忠贞之神则是温顺的。在这首独特的诗歌的语境中,这一信息意指爱更具神秘性,需要更多疯狂的行动才能使其变得明了。而忠贞不需要这样一位显眼的神去界定它,忠贞是天生就熟悉的。读者可能觉得“温顺”多少不如“疯狂”有意思,所以也不像爱那么有价值。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印象,下一行就驱散了这种印象。“我对草莓的喜欢不比荆棘少”,这句话告诉读者草莓虽然也可以被视为温顺,但他们像荆棘一样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