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父母今后的婚姻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痛苦,我设想自己能够采取一定的行动来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我想走过去告诉他们——停”,在这行诗中,停止这个单词的首字母用了大写,而停止在交通标志中又有对所有的驾驶员具有绝对禁止的约束力,在这之后,诗人为了强调制止的意思,在之后又加了“不要这样做”的诗句来加强制止这种婚姻的必要性。诗人没有直接说明父母不能结婚的原因,没有说因为父母太年轻而不能结婚,而是用一种间接的方法,她用“她不是合适的女人,他也不是合适的男人”来暗示母亲和父亲是不适合对方的人。在接下来的诗句中,诗人进一步道出了父母的结合将会带来的更大伤害,那就是“你们将会对孩子做出糟糕的事情”。这种伤害的程度会随时间慢慢转移,由小孩一直转移到夫妻双方,“你们将会受到你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苦,痛苦如此之巨大以至于你们连想死的心都有”。这短短的几行诗描述了一桩不幸的婚姻所带来的痛苦之大,破坏之深,夫妻双方甚至会想到从死亡中找到心灵的慰藉。
作为父母不幸婚姻的产物,“我”也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我想象着自己回到了1937年的5月,在父母即将迈入婚姻殿堂之前,我能够有机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婚姻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会多么的不幸,将会给彼此带来多大的痛苦。我拥有像上帝那样的良心,从未来的角度要求父母能够及早醒悟,不要陷入痛苦的深渊。但是刚要从大学毕业的母亲一脸空白,缺乏对世界的了解,缺乏社会的阅历,而我的父亲虽然没有那么茫然,但是他却带着一种虚幻的骄傲,一种不谙世事的情绪。这两者的结合必然会带来巨大的不幸。在这样的时刻,着眼于未来的日子,我应该具有冲上前去制止父母这种愚蠢行为的冲动,但在痛苦的挣扎中,这种情绪最后在“我”内心的艰难斗争中还是被消磨掉了,原因很简单,“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想生存”。我意识到不管我如何反对父母的婚姻,如何觉得他们的婚姻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痛苦,我都不能否认正是他们的这段不幸婚姻给了我生命,如果没有父母的结合,那么这个世界肯定没有我的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叙事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抉择中。最后,想要生存的意志超越了一切,“我”终于作出艰难的决定:接受父母结婚带来痛苦的事实。
事实上,当叙事者处在痛苦之中时,“我”的父母未尝不在忍受着痛苦的折磨。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上着不同的大学,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同的观念,任何人都可以想象生活在一起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将会是多么的艰难。“她那让人怜惜的、美丽的处子之身”一语双关,一方面用来说明母亲缺乏社会的经历,对社会没有任何的接触,另外一方面也说明父母之间的婚姻纯属一个空壳,没有任何肉体上与精神上的爱。在所有家庭成员都在承受着这种不幸时,诗歌陷入了一种无比悲伤的境界中。
既然意识到父母结婚已成为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我”除了接受这种不幸的婚姻之外,是不是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来弥补这样的婚姻不幸呢?不管是为了父母的幸福还是我自己的幸福,我都在积极地尝试各种办法,在各种办法都未奏效的情况下,我甚至想到了“把父亲和母亲像纸娃娃那样绑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会像燧石的碎片那样,擦出激情的火花”。但是这一切也只是我的凭空想象而已。对于这样毫无共同语言和毫无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来说,一切努力似乎都是白费。面对这样的情形,我还能怎样呢?在经历这么多的困难后,我该怎样来排遣内心的痛苦呢?将会做什么呢?“我会讲述你们的故事。”当悲伤积累到一定程度而让人无法承受时,“我”选择了用诉说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的痛苦。就像夏天的暴风雨能够净化周围的空气一样,通过适度的情绪发泄,倾吐胸中的抑郁和苦衷,希望能借此来缓解紧张情绪。诗人正是通过运用诗歌诉说的方式来达到一种心灵的宣泄、净化和升华。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我进入了一种悲伤的情绪,而这种情绪通常又是要通过一定的途径来化解的,但是有时这种情绪在一段时间内是无法缓和的。本能冲动有时被相反的冲动抑制,或者被社会力量压抑。本能冲动被压抑后,其潜在能量就会郁积起来,以至对心灵造成一种痛苦的压力,在较严重的情况下,压抑有可能引起各种精神病症。但是压抑力量一旦被解除,郁积的能量就可以畅快排出,在各种肌肉活动中得到宣泄,其结果是由于紧张状态的缓和而体验到一种快感。借着诗歌这种艺术,诗人想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一旦得到表达,就可以得到如释重负的畅快感。正如诗人华兹华斯说:“痛苦的思绪向我袭来,及时抒发,使我平静。”同样凯贝尔也说过:“诗的一个最终原因就是:对许许多多人来说,它可以抒发怨愤,使他们不致疯狂。”
在整首诗歌的最后,诗人的情绪在某种程度上通过一定的途径得到了宣泄,心灵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诗人认识到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改变以下的这个事实:人不可能完全消除负面情感所产生的土壤,生存的诗意也不能完全与负面情感无关。人们在贪婪追求欢乐的同时应该始终记住,痛苦与欢乐、幸福与伤心总会相伴而来。尽力去除人为的苦痛是人生明智的表现,完全忽视痛苦的存在,一味地贪求欢娱则会陷入另一个生存误区。从心理来说,苦痛感的消除也许真的能实现,但同时,欢乐和幸福的诗意体验也必然同时被断送。痛苦与快乐并存,这也许是生命存在的意义与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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